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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慕狄向来心细如尘，白颜的每一丝不自在的表情都引得他情绪上的小小波动，与琏娴王后说话间，语气上也有些透露出急躁，偏偏琏娴王后却是继续不温不火的语气与他聊一些家常，惹得慕狄有些沉不住气。
“母后，日落西山了，再不放我和慕哥哥走，宫门可就关了。清音阁里还有些事，虽想陪着母后用过晚膳，可就怕阁子里那些丫头见不着我得急了啊。”渺言适时的插话，抢在慕狄前说，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慕狄，以眼神示意他不可冒失。
“就你事多，好好的公主不当，跑出去抛头露面的，你得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这些善事虽然做得，但是还是得顾着以后嫁人的名声。”琏娴对待渺言一向宠溺，不然也不会认着她开了清音阁，还刻意请旨出宫为她压阵。
渺言虽常说，男女无分贵贱。但在于琏娴来想，即使位高权重如她，也比北辰王要低上千分。渺言那些怪异的想法，实在是很像那个人，偶尔，看到渺言坚持己见的四处奔波劳累，性子其实和那人真的极其相似。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不畏强权挺身而出的气魄给惊到，才会带她回宫的吧。
她弱小的身子，却跨前一步站在人前的模样，真的很像杜晴娘。偏偏此时，杜晴娘真正的儿子站在琏娴面前，琏娴却对他提不起好感。
自己怀念的，只是旧时的一个影子，但当这个影子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会惶恐现在握住的幸福，会不会因此而丢失。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虽然知道这人仅仅是她的孩子，但也因为同样的眉目而让她惊惶。
毕竟，他的母亲杜晴娘，曾经将她的生活置入天堂，又无心之间将她推入地狱。
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就在面前，眉目间也是自己心爱人的模样。若说两人终于花好月圆修成正果，怎么还是会怕这孩子的出现会勾起他的回忆。
活着的人，是如何都争不过一个逝者的。
“母后，母后？”看到琏娴王后目光久久的凝结在一处，渺言只得出声提醒。慕狄看到白颜紧抿双唇，不发一言孤单的立在一旁，终于忍不住附声说道：“母后，孩儿也该告退了，改日再来拜会母后。”
“也好，你同渺言一路，记得亲自将她送到清音阁。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琏娴王后说罢，就闭上凤目，看到白颜的一瞬间，极多的旧事在她脑海中翻腾。她觉得心中极累，这些年来她一人把持后宫，那些妃嫔们争宠夺位她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因为她知道她们无论怎么争，都不会撼动自己的地位。但今天，她却心中有了疑惑，自己的位子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般牢固，这么多年了，自己比不比得过她？
她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不会傻的冲到北辰王的面前问这样愚蠢的话。他们这么十几年来的默契，已经知道这个话题谁也不能提，谁也不该提。
她只是想知道，几万日的夜夜相处，有没有让她在他心中的分量重上一分。
想至此处，晴娘的某句诗又浮在她的脑海中：“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多么让人厌恶的一句话，琏娴王后露出了一声嗤笑，心中却伴着这声嗤笑发酵出一种酸楚滋味。
其实，对于晴娘，连她都不忍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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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狄本与渺言并肩的走着，刚一踏出凤鸾宫宫门，他就想放慢速度落到白颜身旁，安抚他几句。但渺言还在身旁，丢下她一人落单实在不好。慕狄心里左右的思量，却听到渺言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慕哥哥，渺言认识的你从不是这样。在母后面前冒进，此时又是如此心急，你不觉得这样的你，正将自己推入险境么？”
“渺言虽不喜你们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势，但若真让我选出一个明主，我自然属意慕哥哥。不是因为我与慕哥哥亲厚，而是太子愚笨，五哥狠厉，只有你心慈仁善能够给黎民百姓带来安定的生活。这天下不只是你的天下，你成与败不仅仅是关系到你一个人的性命。”
这几句话如同当头棒喝的敲在慕狄的头上，虽然福管家也与自己说过，可是今日母后的态度，渺言善意的劝解，终于让慕狄开始置于事外的看待自己。
莫说是一份得不到的爱，有时，是不是太过主动才显得不可贵。慕狄自小知道，他的一生不该浑浑噩噩的当个悠闲王爷，每日遛鸟下棋听戏闲适的度过。世人皆说他有才有德，那么上天赐予他的，他必将其利用发挥到极致。
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白颜，因为离开了琏娴王后的视线，他的面色看上去要好的多了。慕狄觉得眼前的人既是自己决意保护之人，就必得到能保护他的权力，即使，这向上攀爬的过程很累很辛苦，而且会伤害到他，自己也必须爬到最高处。
慕狄心下有了决意，感激的对渺言说道：“这状况还是未变，你总是能在我不明方向之时，站出来提醒我。母后常说，渺言你是我的福星，果真如此。”
渺言淡然一笑，配上这宫内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竟让人觉得犹如画中走出般的不真实感。
福管家其实自出来之时，就一直紧跟在慕狄身后，翎儿拖着白颜反而走到了最后。是以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倒是老狐狸竖起的耳朵尖，虽然渺言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是听得一字不漏。
对福管家来讲，白颜也不是不好，只是他的心不在慕狄身上。而渺言姑娘，同样的聪慧，同样有高瞻远瞩的眼光，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慕狄的。
可是可惜，渺言姑娘是个女儿身。如果一旦爱上的是个男子，想要走回正道其实很难吧，其实，哪里又算正道，哪里又是邪道呢。
福管家看着眼前一团乱的男男女女，无奈的跟在身后，叹息一声，跟着大部队离开了皇宫。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__{P 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