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__{投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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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行人狼狈不堪的回了舒府，主人舒官锦早已笔直地在门口久候三皇子。偕同所有留在府里的家眷，跪拜在门口迎接，声势浩大的连白颜看了都咋舌。白颜低声问慕狄，这样不就暴露了他的行踪了么。慕狄不可置否的一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舒官锦派管家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在偏北的一个小院里，还自带了一个小花园。慕狄却摆摆手，肆意自己不需要，手却紧紧的挽着白颜，寸步不离。那舒官锦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察言观色的能力更是上佳，几个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也就唤走了管家，只吩咐丫鬟给白颜的房间添上一场鹅绒锦缎的被子。
等待众人退去，慕狄看到一直缩在一旁的翎儿，比平时安静乖巧了十倍，生怕慕狄注意到他的模样，不由心情大好，挥了挥手唤他过去。
“爷，您不罚我了么？”翎儿的演戏功夫一流，眨巴了几下眼睛，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转，通红的眼睛泪汪汪的盯着慕狄。
“罚是要罚的，只不过，若是萧恩再偷偷给你送吃的，我不罚他了便是。”斜眼看了看旁边不支声，手却紧紧握住成拳的萧恩，觉得这俩兄弟分外的有意思。平日里小打小闹，都觉得对方没办事，却又容不得别人来指责他们。
白颜见得三人主仆情深的场面，心中更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多余，却不想翎儿转过头来，那张仍挂着泪痕的小脸忽然绽开了甜腻的笑意：“舒韶，爷这次来看你，听说带了些好东西给你。你可得分我一些，至少吃得都得留着。”
“还不快去扎马步，时辰不够，子时我可不许你去睡。”慕狄对待翎儿一向宠溺，但是赏罚分明才是驾驭人心的好法子。
待得翎儿和萧恩一走，采悠走上前来，纤手一翻，轻轻的解开慕狄腰间的临时绷带。绷带上的血已凝固，虽然采悠的动作轻柔，但是撕扯下来，仍旧惹得慕狄皱眉。但慕狄硬铮铮的脾性，是容不得自己发出一声痛呼的。白颜在一旁，看的他脸色涨红，紧咬住下唇，便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为他鼓劲。
那搭在肩上的手，只是轻轻的放着，却似乎有一道电流，从碰触到的指尖一直传到自己的心房。身后那人的关切之意，顺着这道电流串到身体的每一处，那腰间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采悠将金疮药的粉末均匀的洒在伤口上，再用一条干净的白纱布在腰间绕了三道再系紧。才站起身来，对着慕狄叮嘱到：“三爷的伤幸无大碍，只是这伤口万万碰不得水，也不能有剧烈的拉扯。静心养着，不出半月就可愈合。”
等到连采悠都端着换下来的纱布走了，这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若是以前，白颜心里还是怕的。但此时慕狄为他负伤，心里只有对他的愧疚之情，哪还会担心会不会被他动手动脚占了便宜。
慕狄看到白颜此刻低垂下头，知道他定是觉得歉疚，就朗声笑道：“男人身上，怎么会没有伤痕。你当我像你这般水灵灵的，受不得一点伤？”
白颜知道慕狄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愿继续像个女子般哀哀怨怨的惹他轻视，也抬起头直视慕狄，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的疤痕，是他们身上的勋章。”看着慕狄疑惑的表情，又补了一句：“勋章，就是你立了功业后的嘉奖证明。”
“哈哈，这句好，男人的疤痕，是他们身上的勋章。白颜，你总有些让我惊奇的言论。”那声笑爽朗大气，哪像个刚刚受伤的人，令得白颜也不得多看了几眼慕狄。慕狄看见他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又开始恢复了不正经的语气。“改日，我也给你添上几枚特有的勋章，如何？”
白颜听得脸色一红，照着慕狄的头就拍了过去，却被慕狄一个伸手紧紧扣住了手腕。
两人正在对视间，厢房的门又被叩响，那传话小厮一板一眼的声音又讨厌的响了起来：“舒府主人舒官锦特来拜会三皇子殿下。”
这个平日里沉默低调的舒官锦，怎么也跑来趟这坛子浑水了。慕狄刹得一松手，白颜赶紧收回手，走去开门。
舒官锦踏步进来，平静淡漠的神情与一旁谄媚的管家形成鲜明对比，语气上却是分外谦卑：“草民舒官锦拜见三皇子殿下，愿殿下福寿天齐，大展宏图。”
“我若能寿与天齐，何愁天下不平。这一句虚妄的话，不若不说。”慕狄却是一点也不吃这一套，自舒官锦进门来，从未抬眼看他。
舒官锦好歹也是舒韶的爹，虽然慕狄贵为皇子，但面对长辈这样的态度，惹得白颜气恼。这个目无尊卑，狗仗人势的家伙。思及至此，手已经悄悄放在背后狠狠地捏了一下慕狄的腰。
白颜自己不觉，慕狄心中却觉得这是小媳妇般的动作，埋怨自己冷落了他的爹爹。这才抬眼看向仍拱手埋头，没有他吩咐不敢僭越的抬头的舒官锦。
“舒伯父。你是舒韶的爹，所以我尊称您为伯父。也请你能把当我是个本家的侄儿看待，对我以真以诚。”慕狄这般说着，心里自是觉得言辞恳切，身后的白颜定会满意。面上更是得意，不禁柔和了一开始就板着的面孔线条，看在舒官锦眼中却是情深意切。
“我儿舒韶蒙的三皇子厚爱，那是他的福气。让天潢贵胄当我的本家侄儿，那可使不得。草民只能答应对殿下以真以诚，这次前来，就是特意向殿下投诚的。”舒官锦站直了身子，面上上又是一潭静谧的死水，不起一丝波澜。
不仅慕狄，连身后的白颜也听得惊奇，这舒家搅进朝局里的人不少。偏偏这家翁舒官锦却是一直置身事外，只从商不入仕途。因为这个关键人物从未表态支持哪方，所以这舒府才在这乱世岌岌中稳住了这一叶扁舟。
而今夜，舒官锦却亲自来找慕狄，宣称要投靠于他。
这样的一颗石子，投入慕狄的心间，让他那一汪表面平静其实深不可测的湖泊荡起了层层涟漪。那波纹越荡越大，一圈一圈的撩拨着他的心弦。作为试图当政推翻太子的慕狄来讲，他当然明白舒家的力量是一个多么大的助力。而吸纳了整个舒家的财力，会让自己离那个皇位的距离更近一大步。
慕狄的九曲玲珑心肠，在听得舒官锦这么说间，已经回转了好几转。心中虽是惊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淡淡的语气问道：“不知伯父此言何意？”
“舒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在权势上帮不到殿下。只有一些绵薄之财，和一些经商攒钱的法子，会些利滚利钱生钱的手段，希望殿下不要嫌弃我们商贾之人一身铜臭。”
“你可知道，太子想要拉拢你，五弟也想要拉拢你，而你，偏偏想要来投靠我？”慕狄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微眯着眼斜视着面前的舒官锦。
“向殿下表明我的忠心，只需一句话就足以。”舒官锦挺直了身子，手握成拳朗声说道：“这天下早晚是谁的，老夫还是看得清的。”
这话引得慕狄一声轻笑，却看不出他对此话有任何表态，只是端着桌上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身后的白颜又觉得他在装腔作势，但也知道此刻的事态发展，根本不能由他出面左右，也就乖乖的默不作声，只是拿眼蹬着慕狄的后背，恨不能用灼灼的目光生生的射出个洞来。
“伯父要向我表明忠心，这单单一杯美酒可醉不倒我。我有一个问题和一个要求，若是伯父都能满足，我就信你。”
“殿下请讲。”
“我的问题是，拓跋冀野和太子之间密谈的内容是什么？”
舒官锦的脸上的震惊之情，虽只是稍纵即逝，但却都入了白颜和慕狄的眼中。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有条不紊的说道：“老夫不知殿下为何问我这个问题？太子怎会与他国王上密谈，此乃通敌叛国之罪。”
“我若你如所想般的无知，也就不能和你聊到现在的这步。你信我也好，不信也好。现在舒家的命运，都拽在你手里，你站的立场，就是舒家以后是生是死的筹码。”
舒官锦用近乎微弱到无声的口气叹息了一声，直视着慕狄的那双眼睛，却又移到了白颜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二月二，龙抬头。王上会去猎场狩猎。它继会派杀手来弑君。待得太子顺利登基之日，划分三个城池，以及连我的三子舒韶一并奉上，与它继定下两国永世交好盟约。”
“你可知道你最瞧不上的三子，竟是个人人争抢的宝贝。”慕狄握住白颜的手，将赞许的眼神投向他。白颜却毫不领情，反握住慕狄，暗暗的使劲。奈何这具柔弱的身子，即使是咬牙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也让慕狄毫无感觉，反而欣喜白颜的主动。
“我的要求是，将你旗下在王都三分之一的产业交给舒韶打理。你放心，我会派我的管家去协助他。而且，这依旧是你舒家的财产，如果舒韶害的你损失超过一半，我可以允许你收回他的权利，将产业都交还给你。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这其实是舒韶应有的，却从未享受过的权利。作为舒家的第三子，却从未得到过的公平待遇，慕狄想一点一点的替他讨回来。
舒官锦还未吱声，身后的白颜却大声的叫道：“我不要。”这么一声，倒是让在场的其余两人眼光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很拗口，但白颜还是努力的代入舒韶的角色说：“这是爹爹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我对这个家毫无贡献，凭什么索求。靠着家中的祖荫的成长，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却不知这其实是在害我。若你只是想利用我舒家三公子的身份，觊觎舒家的财产，我帮你谋定天下的誓言就此作废。我不会为这样的宵小之辈做事。”
慕狄倒是习惯了白颜的傲气，这番话却着实给舒官锦打了一个震天响雷。舒官锦瞳孔放大，目瞪口呆的望着白颜，愣了半响才轻轻的说了句：“你不愧是晴娘的孩子，是我看走了眼。”
舒官锦其实不老，只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中年人。可是这一瞬间，他身上透出的苍老之气，连慕狄都颇为惊讶。无论是舒官锦，还是梅苏，吐出“晴娘”两字时，都是那么的庄严慎重。
“就按殿下说的办吧，我累了，先告退了。只盼殿下，能好好照拂这个孩子。”
舒官锦刚退到门口，身后又响起慕狄犀利的声音：“伯父，是不是该好好想想怎么去对舒锦芷解释。她对太子，怕是已经动了真情了。”
背影有些晃动，却没有转头过来，只能听见他极力压制情绪的声音：“锦芷无论怎样，也还是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__{投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