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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第 2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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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一起忘却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往事,重新开始。
医未迟担忧什么,他知道,怕东离无主,陷入暴政,会将数年的成果毁于一旦。
百姓担忧什么,他也知道,后宫无子嗣,战争席卷,水深火热的日子,还会卷土重来。
乔玄毅也怕,怕宁宸泽陷入过去,始终不肯原谅他,怕他恨他。
忘记一切,才是新的开始。
乔玄毅抓住他乱翻的手掌,笑了笑道,“我口有些渴,帮我倒碗水?”
宁宸泽呼气炙热,咬住他耳垂,缓缓的道语,“要喝酒吗?”
乔玄毅被他贴的紧实,斩钉截铁道,“水。水就好了。”
宁宸泽转身下了床榻。
没看到他身后的动作,倒了碗茶水,喂给他喝。
乔玄毅低眸,没敢看他,一副心虚的模样,落在宁宸泽的眼中。
他笑了笑,拢好衣服,坐在床榻旁,静静地看着他。
乔玄毅忙不迭解释着,“我要睡觉了。”
说罢,下一刻,就躺着昏迷不醒,须臾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里里外外响彻着。
宁宸泽唇角扬的深,低首摸上他的脸庞,“总是这样。”
不过,他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手掌轻轻的覆盖在他的胸膛下,正是心脏的位置。
鼓动的厉害,这里没有噬心蛊,却留下一道深刻的疤痕,是他当年射出的箭伤。
明明满身泥污,颇似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那讨要包子。茫茫人海中,宁宸泽偏偏一眼就看到,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始终在他心头缠绕。
他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过他的样子。
一点都没有,这些是那些人,从未给过他的感觉。
乔玄毅,我爱你。这一次,不会再让你轻易的从我身边离开。我情愿陪着你一起死,都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宁宸泽吻上他的唇,细微的粉末让他笑笑,转而趴在他身上,品味着迷药带来的眩晕感,静静地随他沉睡着。
——
第二日,乔玄毅小心翼翼的醒来。
发现有一道身影就在眼前,见他转身,立马闭上眼睛。
脸上很快传来热意,乔玄毅惊慌着身体,努力的沉着闭气。
“阿毅,擦脸后要起来吃早饭,要帮你穿衣,用完饭在带你缝制些适身衣服,午饭可有什么想吃的,早些与我说来,好去准备。”
絮絮叨叨的叮嘱,只觉的吃味,失忆的他与旁人没什么不同,说到底,还是之前的他窝囊了些许。
“阿毅,怎么了,好端端的,是有什么烦忧事吗?说来我听听,或许能帮你一二。”
乔玄毅抱住他,“得此贤妻,此生无憾。”
宁宸泽笑了笑,震动着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心脏,“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你还记得,说你要娶我吗?”
乔玄毅眼神闪烁,避开了他的眉眼,“我,印象里好像记着,还欠着一场喜事。”
“那些不重要,只要在你身边的,现在是我就好。”
乔玄毅点点头,起身不动,任由他体贴周到的,帮忙收拾妥当。
他坐在桌旁,甚至不用动手,这饭菜就被喂在嘴边,看着他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乔玄毅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不得装…一辈子失忆……
他试探的道,“午膳想吃四喜丸子,,红梅香珠,如意卷,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
宁宸泽面不改色的听他报菜名,直到一炷香后,他让人记下了。
“原先你不是浪费的人,这么多菜…”
乔玄毅绷直肩膀,紧紧的盯着他。果然就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失忆,才会如此反常。
“就算吃不完的话,也没关系,宫里也可以改善下伙食。只是我做起来,也需要些时辰,就先做点点心,给你垫垫肚子。”
宁宸泽摸着他的脸,近身吻着他。
“师傅在外等候了,今日阳光甚是不错,搬把椅子,我陪你晒晒?”
乔玄毅抿住嘴角,面色通红,残留的触感让他怔怔的望着宁宸泽。
随着他起身,默默地看着他替他所做的一切,就好像看到了,两人婚后的,为这个家操持的身影。
这心底深处顿时涌出的愧疚,随着时间慢慢逝去,乔玄毅心血来潮,饭后练练马步,扎实下身体武功的基础。
这些日子,虽是路途跋涉,但远离朝廷,好像他一身的武功,也没什用处,最多路见不平,拔腿相助。
挨打的多了,有时候也会记得把武功给捡起来,念月泉是个好地方,将他的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甚比从前。
乔玄毅在太阳底下,扎着马步,眯着眼睛,看着宁宸泽愈走愈近。
他还没问着些什么,额头一抹温柔,宁宸泽替他擦了擦沁出的汗珠。
乔玄毅脚底有些软,含情的双眸,微风中漂浮着浓厚的淡香,只一眼,仿佛踏入了温柔乡,这太阳晒的愈发令人觉得舒适。
他握住他的手掌,带着他坐在阴凉处,“今日辛苦了。”
他用棉棒涂抹着他手指上的皱纹,浸泡水中过久,现在还未缓过来,泛着红丝。
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愈发的焦灼,乔玄毅手颤乱着,打碎了药瓶,才让这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晚上做什么?”他随口问问。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宁宸泽搭上他的手掌,是一如既往的温厚。
乔玄毅翻了翻手,“手上都是茧子,别被刮伤了。”
“我帮你修。”
乔玄毅心里犹豫,嘴上答应的极快。
“好。”
纵使忘记,爱意如同呼吸,藏在彼此磨合的隙间。
宁宸泽从来没觉得,他是失忆的,只是在等他露出马脚而已。
而他自己却浑然不察,沉浸在这场为他静心准备的而又拙劣的陷阱。
夜里,乔玄毅睡得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颌下突然响起阵微弱的泣声。
“别…别……走……”
“阿毅……阿毅……”
“你这么久不回来……是还在怪罪我吗?”
乔玄毅睁眼看着他说梦话,眼尾的泪珠落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抹去他脸颊的泪痕,乔玄毅沉默良久,静静地抱紧他发颤的身体。
他睡的其实不踏实,乔玄毅抵在他洁白的额头上,叹息了一声。
“你还在恨我,对吗?”
弱弱的声语,在寂静的夜中响起,覆盖着他嘴中执念的呓语。
随及夜晚更加的冷寂,陡然响起,“你让我,怎么能不恨呢。”
乔玄毅惊讶着,眉眼震惊,立马一个翻身下床,奔向门外。
“乔玄毅!你果然在骗我!啊!两年未见!你本事愈发的见长啊!啊!出来!”
天空猛然下起大雨,宁宸泽出了殿外,影影绰绰看到他的身影在消失。
心底里涌上一股剧痛,“阿毅!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杀你。”
连绵大雨中,硕大的雨滴砸落地面,无人回应着他,他转脚冲入雨中,被人给拽了回来。
乔玄毅的眼眸倒映着他的温柔,下一刻凶狠无比,袖中的宝石短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阿毅乖……不会痛的。”
几近哄孩子的话语,宁宸泽长发铺满在两人的身上,似是枷锁,将人捆绑在一起。
“当年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不过没关系,你也没有机会,在做出选择了……”
“我不会永远都是被你抛弃的那个人。”
夜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宁宸泽只听见他佯装呕吐血的架势,看不清他的五官。
“你恨我是应该的,怪我让你等了那么久。”
明明是两日都觉得长久的人,一个人在这殿中,他原以为这是他的选择,他会开心的。
“为什么还要回来?”
“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个硬骨头,我什么都没问出来。是不是你装失忆的缘由?”
“他知道我的身份,却还要瞒着我,乔玄毅,你的身边早就有其他人!”
宁宸泽大声的质问着,眼睛通红,只恨刀子不够在锋利寒冷。
乔玄毅见他衣着单薄,四目相对,慢慢的凑近着,两人的呼吸在阴冷的寒风中,像藤蔓炙热缠绕。
“不……不………不…”
宁宸泽强烈的摇着头,手中的匕首疯狂的旋动,不闻他疼痛声,而唇角的微末,足以让他昏迷。
乔玄毅温柔的将吻印在他的唇上。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周遭一切都是原来冰冷的,空寂的,依旧没有那人的踪影,殿内干净敞亮,一瞬间的恍惚,让宁宸泽觉得,乔玄毅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只是他又做了一场欺骗他的梦。
宁宸泽垂首,耷拉的很低。唯余那瘦弱尖锐的薄骨,闪烁着一点苍白,如同折断的羽翼。
过了一会,他走出殿外。
雨滴愈下愈小,似乎有天晴的模样,宁宸泽伸手接住屋檐下的雨珠,看了好一会。
殿外有人来打扫,小太监弱弱的道句,“储君,您脚下的地脏了。”
宁宸泽充耳未闻,脚下熟练的往旁边挪动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他。
转瞬即逝的思念里,他诧异的想起,昨日,那可不是扎入肉中的感觉。
他看着地上的泥土,若有所思,无意抬眸时,看见了窗棂的食盒。
他径直踏步过去,香味四溢,掀开更是如此,状如桃花,粉色清香。
“储君,乔公子今早送过来,奴才看他要出宫,好言相劝也没拦住。”
宁宸泽轻笑着,“即是心中明确,你又如何能拦得住。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
如数家珍般的,品尝着花糕,心境大不同往前,很是复杂。
吃了两口,他便舍不得吃了。
乔玄毅知道他的喜好,便惯会取得他的原谅,但昨日还胆敢在骗他。
宁宸泽吃了一口糕点,再也恨不起来,想着今日何时能在见到他。
待他回过神,糕点已经见底,可惜之余,他拿起里层叠好的一张纸。
“明早娶你。”
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写着这四个字,他噌的一下站起,瞪大眼睛,浑身的血液乱流四涌,一时没了方向。
在殿内着急的来回踱步,神色慌张。
“慌什么…”
宁宸泽不知道该如何抑制这波澜不止的心绪,上前一步,抱住了糕点食盒。
怀里有了些东西,倒也安静了下来。
他思来索去,想着成亲的那些事情,想着那件灿烂夺目的喜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