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追白月光》》草莓霄

236、一语成谶

　　半年后，京城以西，建立出一条长街，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这里除了白日，夜晚灯火通明，孔明灯彻夜点亮夜空，幽暗潺潺的流水，承载着点点橘光，化为天上的银河，流向远处。

　　除了特定的那一日，百姓会按照皇宫里的要求，替未曾谋面的人许愿，盼望早其日归来。

　　其他日子，皆是祈求盼望之语。

　　在这条长街的最高处，可凝望整条街道的繁荣景胜。

　　火树银花浅浅的照映着那人的侧脸，只身隐于黑暗之中，而身处闹市的阁楼，反而安静了许多，像是再亮的灯火，都无法将其照透一般。

　　周遭没有守卫，阁中宁宸泽静静地坐着，持着个崭新的荷包，但有旧色，看模样也是用了许久。

　　他把玩着双鱼戏莲的荷包，眼底闪烁着点点微光，唇角抿直笑了笑。

　　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你说的，上元节陪我，记得早点回来。”

　　说罢，他拨弄着上面凌乱交错的丝线，“你送我的，很喜欢。只是不知道，用来装作何物？贴身带着，也觉得空荡荡的。”

　　“想来是无人看见，无人知晓。若是你在，定要向我多看两眼，瞧见脸上的心虚，到也不觉得无趣了。”

　　宁宸泽依旧絮叨着，“昨夜才现梦于我，时隔一日，又是去了何处？”

　　满腹的疑问，散于风中，无人能回答，他只要入睡，就能化为云彩，偶尔看到他的背影，大多能看清他在做什么。

　　乔玄毅总是牵住那个人的手，带着他做许多事，在草原上跨马相拥，载歌载舞，一起篝火，笑语晏晏。

　　宁宸泽一睡便是一整日，连带着夜里疲惫，也不愿意起身。

　　每当他睡不着，醒来的时候，就会看见医未迟守在他身旁，总能想起对他的厌恶。

　　久而久之，却也淡了。

　　宁宸泽渐渐想不起乔玄毅的脸，半夜惊醒，浑身会泛起阵阵的恐慌。

　　梦里的人也化为了白雾，依稀只有身影在走动，在走向他，向他伸手。

　　这时会躲在书房，看着墙上的画像，没用多久，半月有余便也拼好了。

　　巨大的画像挂在墙壁上，宁宸泽有时也会琢磨是否他亲笔所画，但他看着笔锋走向，倒是与他有点相像。

　　彩色的碎纸被他拼凑成一副人画像，画中人因清晨曦光而眉眼明媚，眼中羞怯似是盯着手中的大捧野花，而眸中的倒影，却是那人的身影。

　　错落而生的花朵，依稀透出他上扬的唇瓣，宁宸泽倒也没察觉，那日求亲，竟是他最开心，高兴的时候。

　　他抚了抚画角的落款，“吾妻。”

　　随着工整的字迹，宁宸泽喃喃的念着，眼尾落下无声的泪水。

　　尽管门外微弱的扣门声，持续响个不停，他也依旧沉浸在其中。

　　有时，他也会觉得，他过于碍眼。

　　直到门外在也没有了声音，宁宸泽靠在窗边，静静地睡着了。缝隙里的一朵白色的小花，灵动的依靠在他额前。

　　他在梦里，似乎又能看清他的脸。

　　——

　　又一年后。

　　宁宸泽面无波澜的倒着，桌前的琼浆，只是随意的一些动作，大殿里，却无人敢吱声，沉寂的威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去，去找些替身来。”

　　无需多说，身旁的人自然会意，使着眼色，让人汇报。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低磕着头，“可，可是要那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之人，身有刺青，着老实面相，温厚良善之人？”

　　宁宸泽千杯不醉，如今几杯倒也觉恍了心意，支撑着脑袋，长发倾泻而下。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摇晃着，樽杯里的玉露。

　　“随便吧。”

　　“是个人就好。”

　　“对他说我很是想念他，盼望着他尽早来此一聚。”

　　须臾，宁宸泽踉跄着起身，“不，问问他，可还愿意与我一见，可还欢喜于我？”

　　他抬眸于天上，浑然不觉身后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只余他一人在着寂静的夜里，疯狂的发泄着，滋生着心底里的恨意。

　　“乔！玄！毅！”

　　“乔玄毅啊，乔玄毅，我知你心狠，没成想，你却这般对我！”

　　“我减赋恤民，顺应民心，不行那暴虐无道之行。为了你，我吃斋念佛也肯，吃穿用度朴素也无妨。不做下三滥下流之事，整日呆在这行宫里，做困兽之争大兴善事。”

　　“你也该满意了吧。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有时候，夜里经常想，你是不是在戏弄于我，为何你还是不满意？不肯见我？”

　　“可我还想着，想着再见你一面。”宁宸泽醉了酒，醉了心，低声喃语着。

　　忽的，他脸色沉了一会，慢悠悠的爬上殿中的天梯，登在檐顶上。

　　漆黑夜里，唯有一轮圆月，映照着大地洁白的光辉。

　　宁宸泽静静地看了好一会，才终于面色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悄然不知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