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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安乐的安乐镇(5) ...

  •   挥开不时横飞过头顶的落叶,众人齐齐离开了这片暗藏石牢的萧索竹林,被石老爷领向了另外一条朝东边延展的平坦小道。

      什么叫深宅大院,钟晴他们今天总算是领教了。如果没有人带领,这处处相似却又处处不同的房舍回廊非教人迷路不可。

      连天瞳一直跟在石老爷身后,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四周的任何景象都没能引起她丝毫的注意力,安静沉谧地像身在另一个世界,只有在脚边跳来跳去的倾城在无形中为她增添了一丝活色。

      “住这么大的房子,光是打扫也是个浩大的工程啊。”钟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不放过每一个进入他视线的陌生人,狐疑地对身旁的KEN说:“可是除了进门时看到的那几个扫地端茶的,一路上我就没看到几个人。这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不该是仆人成群前呼后拥的吗,怎么会冷清如此?!”

      “嗯,的确是清冷了一点。”KEN想了想,猜测着:“是不是都集中在宅子里的别处忙着呢?!藏着石牢的那片地方,本来就不可能有不相干的人出没的。你没瞧见石老爷开石牢时候的紧张样子么,我们刚从那边过来,一路上见不到人也是常理。”

      “也许是快到年底了吧,大家都忙着去置办年货什么的了。”刃玲珑插嘴道,还顺道添了添嘴,嘻嘻一笑,“说到年货,我都有点饿了,今天我还没吃过东西呢。”

      “办年货?!这才刚入冬呢,你饿疯了吧?!”钟晴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刃玲珑的脑袋,正要发下文,却突然一下子闭上了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哼起了歌,东瞧瞧西望望,却偷偷伸手拽了拽KEN的袖子。

      “干嘛?”KEN正奇怪为何他突然主动退出跟刃玲珑即将打响的口水仗。

      “有人跟踪我们。”钟晴低声道。

      “什么?!”KEN一惊,本能地朝身后看去。

      他们刚刚经过的,是一片青黄相间的草地,草地上矗立着好几座高大的假山,几株枝叶还算齐全的树木混杂在假山间的缝隙中,随风轻抖,唰唰直响。

      KEN认真扫描了好几眼,也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显示有跟踪者的迹象。

      “没有人啊。”KEN回过头,“你把树看成人了吧?!”

      “嘁!我不用眼睛看也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们!”钟晴一皱眉,“还是个女人。”

      “不用眼睛难道用嘴巴?!”KEN一笑,以为他是疑神疑鬼罢了,调侃道:“是不是太累有幻觉了?”

      “神经,这大天白日的,我会有什么幻觉?!我闻到的!”钟晴吸了吸鼻子,笃定地说:“茉莉花香型的香水!”

      KEN一听,噗嗤一笑,小声提醒:“老兄,现在是一千多年前啊,哪来的什么茉莉香水?!”

      “你怎么就知道古代女人不擦香水?!”钟晴一脸少见多怪的表情,“好吧,就算不叫香水,她们胭脂香粉总是要用的吧。”

      “那又如何?”KEN还是不明白他如何把香水这个东西跟有人跟踪他们联系到一起。

      钟晴揉揉自己的鼻子,正儿八经地压低声音说道:“我对气味总是特别敏感,包括那些鬼气。刚才顺风飘过来的那股味道,我绝对肯定是女孩子身上的香味!想当年我的初恋女朋友也爱擦同香型的香水呢,我印象深刻!”

      “是吗?原来你鼻子这么厉害?!”KEN憋住笑,“闻香识女人,啧啧,怎么之前没发现你有这本事呢?!”

      “哼,看你就是一脸不相信!过来!”钟晴拽住KEN的衣领,凑上去对他耳语了几句。
      七弯八绕,石老爷将他们领到了一座稍小的园子前。

      里面,立着一座两层高的小楼,青瓦朱漆,相比府内其他建筑,气派不足,清雅有余。几枝梅花点缀其外,虽然隆冬未到,那枝头上却已经依稀可见微红的花蕾,为这朴素的园子平添了几分可爱。

      “此处是府上别苑,亦作客房之用。诸位若不嫌弃,请先入内小憩,我这就去吩咐下人把楼上的卧房收拾出来。”石老爷站在园子门口,指着那小楼客气地说道。

      连天瞳点头,稍稍朝外一让:“石老爷请便,费心了。”

      石老爷又礼貌地朝大家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才返身离开,穿过后面的回廊朝另一方走去。

      “进去吧?!”钟晴把KEN和刃玲珑朝园子里推去,又故意敞大嗓门喊道:“这地方看来不错啊,累死了,真想找张舒服的床躺一躺!走走走,快进去。”

      待所有人都进了园子以后,钟晴往左右一看,趁人不备,一闪身躲到了斜对大门口的一方假山后头。

      “嗳!你……”察觉到钟晴异常行动的刃玲珑正要说话,却被KEN一把拉住了。

      “别出声,当什么事都没有,往前走就是了。”他揽住刃玲珑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提醒她。

      “你们两个搞什么呢?”刃玲珑不敢再乱动,尽量小幅度地运动着嘴唇问道。

      “钟晴说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

      “嘘,别说话,跟着你师傅进屋去!”

      兄妹两个的悄声交谈还没结束,身后却传来了钟晴的厉喝。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跟踪我们?”

      两人猛一回头,果然看到了让人意外的一幕。

      躲在假山后的钟晴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园子的大门处,一只大手正紧紧拽住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一个通身淡紫衣裙的年轻女子,黑发过腰,清秀精致的脸上脂粉不施,跟连天瞳差不多的年岁,正紧张且羞赧地用另一只手掰着钟晴的手指,瘦弱的身子不断地朝后缩。

      “说!干嘛跟着我们?”钟晴见她只知道拼命挣脱,心里一急,加重手头的力道把女子顺势朝里一拽。

      那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钟晴没轻没重的行为让她一个踉跄,一头撞到了他的胸口上,产生的强大惯性又让她朝后一仰,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小心!”

      出自本能,又或者钟晴怜香惜玉之心顿起,他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臂,用力一带,让她安全落到了自己怀里。

      见被人揽在了怀中,女子顿时慌了手脚,红着脸,急忙拿双手用力将钟晴往外推。

      可是急于弄清对方身份和意图的钟晴根本没有意识到在古代,“男女授受不清”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概念,他哪里能让这个一路跟踪他们的可疑人物轻易脱开他的钳制,对方越是挣扎,他越是把她的手臂抓得紧。

      “我再问你,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干什么?”

      想来是被钟晴捏疼了,女子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可就是不肯开口答话。
      这时,KEN跟刃玲珑也赶了过来,连已经进了屋的连天瞳也闻声走了出来。

      看着僵持不下的钟晴和紫衣女子,KEN跟刃玲珑面面相觑,均是一头雾水。

      连天瞳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冷冷问道:“姑娘是石府上的哪位?”

      “原来真有人跟踪我们……”KEN头一次对钟晴产生了一点点佩服的感觉,这小子到还有点“另类”的本事。

      刃玲珑奇怪地盯着低垂着头的紫衣女子:“喂,你说话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女子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眼神刚一接触到钟晴,立刻又惊惶地逃开,却始终不说半个字。

      “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想知道你尾随我们的原因。”KEN总是喜欢拣唱白脸的角色,和颜悦色地问道。

      也许是刚才跟钟晴纠缠耗了力气,也许是心里过分紧张,女子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也有些急促,可任凭他们唱黑脸唱白脸,还是不开口。

      “哎哟姑奶奶你要急死我呀?你到是说话啊!”女子始终如一的态度让钟晴急得跳脚,可是他又不可能对一个弱女子挥拳头严刑逼供。

      “该不会是个聋哑人士吧?”刃玲珑猜测着,心里却想,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真要是听不到说不出,实在一件让人惋惜的事。

      “哪有那么巧!当初我还以为你那师傅是伤残人士呢!”钟晴不信,仍然死死抓着女子的手臂不放,“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解释清楚我就放你走!”

      正束手无策,从石老爷离开的方向匆忙走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年轻的作婢女打扮,上了年纪的一身粗布衣裳,到像是个烧饭洗衣的婆子。

      两人快步走到了园子前,见钟晴正紧紧抓着那紫衣女子,不由慌了神,异口同声道:“哎呀,大小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大小姐?”

      钟晴这边的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地为紫衣女子的身份意外了一下。

      “你是那石老爷的女儿?”钟晴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忽然想起之前阿禄曾跟他说过,大夫人生的是一位小姐。

      见钟晴松了手,紫衣女子捂着自己的手臂,转身就跑。

      “喂!你……”钟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她的突然逃离,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女子跑出去没多远,却又突然折返了回来。气喘吁吁地站在钟晴面前,一把拉起钟晴的手掌,用手指在他掌心横横竖竖地划来划去,划完,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异样,而后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赶忙甩开钟晴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茉莉香味,飞散在空气中。

      女子对他的这一系列行为委实怪异,钟晴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年轻婢女担心地喊了一声。

      “别喊了,由她去吧。”年长的摇摇头,咕哝道:“怕是病的越来越重了。”

      年轻的闻言,也不再多话,回过头恭敬地向众人施礼道:“见过诸位贵客,我家老爷吩咐奴婢们前来为各位整理卧房。奴婢名唤小蓉,那位是刘妈,在诸位入住石府期间,生活起居均由我二人服侍,各位有何吩咐的话,尽管差遣我二人去打理即可。”

      “我们无需二位劳心服侍,你们收拾好卧房后便可离开,多谢。”连天瞳面无表情地朝她们点点头,迈步朝小楼里走去。

      “嗬,这姑娘的气派好大呀。”刘妈看着连天瞳的背影,暗自撇了撇嘴,对她话里明显的逐人之意颇为不满。

      “刘妈!”小蓉瞪了她一眼,似在怪她失礼。

      一路上都没听到钟晴的声音,他落在众人的最后,一反常态地闭紧了嘴,一边随着大家朝里走,一边盯着刚才被那位石府大小姐拉起来写字的手掌发楞,皱着眉头,看看天,又看看手,嘴里偶尔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刃玲珑则紧跟在小蓉旁边,指着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嗯,那个,你家大小姐她,她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听不见东西?!”

      “听不见?”小蓉疑惑地反问,旋即说道:“回姑娘,我家大小姐跟常人无异啊,也没有任何残障之症。”

      “那就怪了。”刃玲珑抓了抓头,“那为什么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呢,我们都以为她又聋又哑呢。”

      “咳,姑娘你有所不知。”走在另一边的刘妈看来是个多嘴之人,没等小蓉回答就抢先插嘴道:“大小姐她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自从三年前她心仪的傅公子去世之后,她便再不说话了。请过大夫来瞧过,说是伤心过度,影响了内息心智,药吃过不少,却一点效也没有。这不,好端端一个姑娘,成了这个样子。”

      “那她为什么对钟晴……”KEN回想起那位大小姐刚刚对钟晴的态度,百思不解。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钟晴的大喊大叫立即打断了前面的闲聊。

      “你又怎么了?”刃玲珑掏着被钟晴的大嗓门震得发疼的耳朵眼,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钟晴把刃玲珑和KEN往后头拖,有意拉开了他们同小蓉和刘妈的距离,然后又神秘又兴奋又不解地压低声音,对他们二人说道:“刚才那个女人,在我手掌上写了一个字!”

      “她在你手上写字?!”KEN的确是看到了刚才她在钟晴手掌上瞎划拉,但是他压根儿没有想到那是在写字。

      “是吗?她给你写了什么啊?”刃玲珑不太相信的样子。

      钟晴把手掌一翻,认真地说:“走!她在我掌心写了一个‘走’字。”

      “走?!”

      KEN跟刃玲珑同时睁圆了眼睛。

      “你肯定?”根据钟晴的一贯表现,KEN有充分理由怀疑他说的每一个字,“你肯定那位大小姐不是乱画一气?”

      “当然肯定!”钟晴又拍胸脯肯定,“中国字我还能不认识吗?我照着她刚刚写下的笔画连了连,分明就是一个走字!!”

      “哦?!”KEN顿时觉得事态变得复杂了,如果真如钟晴所说。

      “奇怪,为什么她要给你写那个呢?”刃玲珑还是半信半疑。

      “废话,你问我我问谁呢?!”

      “呵呵,依我看,这个石府里的人,个个都很有意思呢。”

      “……”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还不快快进来?!”

      已经进了小楼的连天瞳见另外三个老半天都没有跟进来,只得又走了出来,站在小楼门口冷冷提醒着还在热烈讨论中的他们。

      “啊,来了。”KEN赶紧应了一声,拉着其他两个朝小楼走去,“进去再说,这里头有点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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