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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留香 ...

  •   序

      曾说,“荀令君至人家,坐处三日香”。

      其实,那袅袅三日不散的,那从骨子里沁出来,笼在广袖里,飘在裙摆间的,又岂止是香而已。

      留香

      艾俄洛斯十四岁生日那天,圣域为他举行了热闹的生日派对。十二宫一群小豆子一般的孩子们聚在一起闹着,跳着,分牛排,抢蛋糕,一片鸡飞狗跳。派对开到一半,谋划已久的艾奥里亚和穆跌跌撞撞地瞬移到万里之外的迈阿密,带回了远在美国的家人送来的礼物。

      “这是姐姐给的,”艾奥里亚骄傲地说,将手里的大盒子放在桌上。周围的豆子们一片惊呼。盒子很大,是乌黑的硬木做的,上面全是维多利亚风格的雕花,刻着藏在花叶中的硕果。整个盒子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郁的热烈的清香,让人想起了佛罗里达艳阳下的橙子,忍不住跟着流口水。

      “艾俄哥哥,”穆抓着艾俄洛斯的衣摆拼命摇晃着,“快打开快打开。”

      艾俄洛思笑着打开了木盒。一片青白顿时映入眼帘。一束束青翠欲滴的阔叶,点缀着数不清的雪白的小花。一旁的孩子们面面相觑,弄不懂这礼物究竟什么意思。

      最小的米罗几分失望地说,“我以为是橙子呀!原来不能吃…”

      “你就知道吃,”阿布罗迪不屑地说,“这些花很漂亮—就是没有我的玫瑰漂亮。”

      艾俄洛斯在笑,笑得让平日里明亮的大眼睛成了弯弯的月牙。他从木盒里抽出一枝花递给米罗,说,“拿着,米罗,不能吃也能熏屋子呀!你也可以试着插枝,说不定还能种出来一株橙子树呢。”

      第二枝递给了艾奥里亚。“你呀,下次别专门回去骗礼物,空让爸妈还有姐姐想念,”艾俄洛斯说。

      第三枝第四枝都给了穆。“谢谢阿穆给我带礼物,”他说,“再给你一枝,麻烦你转交给法座大人,好不好?”穆摇着手里的花枝点了点头。

      第五枝给了阿布罗迪,第六枝给了修罗,第七枝,第八枝…

      月亮爬上了树梢,派对终于结束了,孩子们也都被催促着去睡了。撒加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盒子里最后一枝花,笑着问,“最后一枝是给我留的?”

      “给加隆带去吧,”艾俄洛斯说。越来越叛逆的加隆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些日子都不在圣域,自然也没有来参加艾俄洛斯的生日派对。

      撒加半真半假地怅然说道,“真是偏心—原来我还不如加隆那小子。”

      “偏心也是偏向你,”艾俄罗斯笑着说,“盒子就归你了。”

      撒加几分惊讶,收了玩笑神色,说,“和你说笑,怎么就认真了。总归是姐姐送给你的十四岁生日礼物,分给那些小家伙们也没什么,连盒子都送出去了怎么行。”

      “送出去了才好,”艾俄洛斯的微笑温暖地像洒在海上的阳光,“有些东西,都送出去了,得到的反而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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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又是一年。艾俄洛斯未及过十五岁生日,便成了叛徒死在修罗的圣剑下。

      七岁的艾奥里亚在愤怒最重的日子里,突然看见还插在瓶中橙子花。花叶早已干了,却还是一片青白,散发着若隐若现的清香。艾奥里亚恨恨地伸手,想抽了那枝花扔碾成灰扔垃圾桶里:他不要看见那个叛徒的东西。可是凑近了,闻着那股仿佛阳光下橙子香味的花枝,他突然觉得仿佛刀割般的不舍。最后艾奥里亚缩回了手。

      那是姐姐的礼物,七岁的孩子告诉自己,怎么能随便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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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天蝎宫前的空地上长出了一株橙子树。天蝎宫的主人常年在外修行,于是无人浇水无人修枝的树苗长得歪歪扭扭的。十多年来,这株树也不见多高,从来结不出橙子,连花也很少见。只是凡是到了橙子开花的季节,青青的阔叶间便散出浓郁热烈的橙子清香,能让人突然看见一片佛罗里达海湾的阳光,雨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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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的贵鬼曾经从先生的衣箱里翻出了一枝干花:青的叶子,白的花朵,一股清澈的暖香。

      “这是什么呀,先生?”贵鬼问。

      穆略略转头,看见贵鬼手里的花枝,不由笑了笑说,“那是橙子花;以前一个大哥哥送给我的。”

      “好香呀,”贵鬼贪婪地嗅着花枝,想象着那从未见过的阳光下的硕果。

      “香?”穆轻轻叹了一声,说,“很多年了,只怕也没有什么香味了。”

      “不会呀!这花还是很香的。”贵鬼说,“先生的衣服一直很好闻;我还以为先生会魔法呢,原来是这花染的。”

      穆愕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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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归来的女神捧着一只乌木盒子来到了狮子宫。“我听说这是艾俄洛斯先生的东西,”十三岁的少女轻声说道,“我想应该把它还给您,艾奥里亚先生。”

      “哦,”艾奥里亚几分惊讶地接过盒子。自从哥哥的十四岁生日那一天他便再也没见过这个盒子,几乎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请问,雅典娜殿下,”他问,“您是在哪里找到这盒子的?”

      “教皇厅的卧室里,”少女说。她顿了顿,问道,“我可以打开它么?”艾奥里亚只是点了点头。

      偌大的乌木盒子里空空如也。少女却只是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好香。”

      艾奥里亚疑惑地看着木盒里最后一点腐朽花叶的余灰,理智上根本无法相信少女的话。可是他似乎真得闻到了:那若隐若现清甜的阳光下的橙子花香。

      “当初,这里面装的是橙子花,对不对?”少女问。

      “嗯,”艾奥里亚点头。

      “艾奥里亚先生,”少女问,“您知不知道橙子花代表什么?”

      “什么?”

      少女微微笑着关上了盒子,缓缓说道,“橙子花,那是—永恒的爱。”

      尾声

      静对含章树,闲思共有时。
      香随荀令在,根异武昌移。
      物性虽摇落,人心岂变衰。
      唱酬胜笛曲,来往韵朱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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