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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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玟奋力地挣了挣手，没挣开。
她没有办法，只好转过头露出个微笑，“魔君好。”
转眼间，一只修长的手已牢牢地钳住她的下巴，眼底颇有深意，“好久不见啊，这双眉眼真是令本座念念不忘。”
说罢，眼看这那手就要伸到她眼睛来，姬玟吓得闭上眼睛。
能感觉到，身前的人轻笑一声，冰凉的手指顺着她的眼皮轻轻掠过。随后，他便松开了她的下巴。姬玟有些腿软，竟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无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受惊的样子，摇了摇头，“玘寰真是太没用了，连你一双眼睛都挖不到。不过——”
他拉长话音，弯腰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上佻：“倘若你愿意跟本座回魔界做美姬，能得到身体又何必单要你的眼睛？美人，你说对吗？”
他的凤目微微眯起，话尽之时带着几分压迫。
正巧了，她是识时务的，一直信奉着“能软攻绝不硬碰”。
她微笑地附和：“对，您说得对。”
“美人，我已经给你选择了。选哪个？”
哪个都不想选！她凭什么要选啊？
姬玟既不想没掉双眼，也不想做他什么姬。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曾见识过他狠辣的手段。
她永远忘不掉那日在魔殿里自己手上所端的贡物——那是一条女妖桃姬的尾巴。
桃姬曾经也是他的宠姬，却因她所行之事令他不喜，被杀后断其尾，也不给人家留个全尸。
想及此处，她心中依旧惊骇。抿起嘴，不失礼貌地微笑问他：“魔君，还有别的选择吗？”
“别的选择？”他忽然直起身来，笑着阖了下眼睑，又睁眼轻声问她：“你是想死吗？”
“魔君息怒——”她低下头来，忽而又抬头，睁着个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只是我们如今被困其中，能否活命出去还是个未知。”
无丞目光一陡，扫了她一眼，无意间瞥见她被撕裂的裙摆，露出一小节光滑白嫩的脚裸。
起初他为寻灵蛊入内，而后才意识到中计了。这里走不出，且法力被此束缚，连崆峒印这样的神器在这也无异于一块普通铜铁。
一路走来，他曾在一个路口看到一支雕着芍药的珠钗，以为能有什么用，便拾走了。后来又在某个路口，瞧见一条粉纱，像是从女子裙裳上裁下的。
如今瞧见姬玟髻上未饰一物，且这裙角像是被撕过的，他忽然明白过来其中关联。
无丞玩味地看着她，却并不戳破，“哦？不知美人有何高解？”
见他往后让了让，并未继续纠缠下去。姬玟便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灰。
这么一想，都怪她不经吓，真是糗大了。其实在这里，他修为再高又如何？还不是施展不出。
“法子嘛倒是有。”她抿嘴微笑看向无丞，“不过魔君要答应我一事。”
“说来听听？”
“只要魔君不对我下手，我便带魔君出去。”
无丞看着她那对通透灵动的眉目，一时之间有些出神。方才她还是顶个水汪汪的泪眼求饶，现在眼底已不见一滴珠泪，微光闪闪，好似在跟他谈条件。
他轻声笑着，语气意味深长：“美人你要知道，敢跟我谈条件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小仙哪敢跟魔君谈条件？在这洞里法术会被束缚住，你我无异于凡人，想来魔君杀我也费劲。”她话锋一转，微笑说：“小仙不过是想合作共赢而已，大家都活命，不好吗？”
他目光微眯，似是在思量着什么。顷刻后，竟然答应了。
……
一路下去，每到一个路口，姬玟便在所选的路口撕下一小条裙纱。但这里却出乎意料的大，裙纱已被撕下许多了，却仍未见自己之前所做的记号。
无丞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为何会在这？”
姬玟捏紧钗锋往衣裳上用力一划，淡道：“不知被谁弄过来的。”
他戏谑地笑着，“看来他不想你活着出去呢。”
……
终于，当走到下一个路口时，她瞧见正东的那条路上有一支簪子，是她之前放下的。
这无疑给了姬玟一个莫大的鼓舞，好似石岩裂壁里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
她激动地抓起身旁的衣袖，热泪纵横：“轮回要结束了！”
无丞挑眉看着她的手，又看向她的脸，目光暧昧不清。
许是察觉到那道火辣辣的目光，姬玟连忙收回了手，讪讪一笑：“失礼，失礼。”
他目光魅惑，轻声一笑：“本座倒不觉得呢。”
姬玟觉得留在这魔君身边确实不太安全，她必须要快些找到出口。
……
洞穴通道错综复杂，等到姬玟摸到最后一条时，看见前方微光闪闪。
她不觉加快了步履，离那光越来越近了，洞口的轮廓渐渐出来。
一脚踏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地面上生长着橙红的珊瑚，葱绿的芽草。头顶上是一巨大结界，以隔海水。
她又往前迈出一步，忽然，不少利冰化作箭矢朝她纷纷而来。
姬玟下意识地施法唤出屏障，但奈何她刚出洞穴，修为才恢复了一些，微弱不足以相挡。立马，便有一支箭矢刺破屏障，刺进她胸口。
她疼得抽搐，紧紧捂住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突然，一道强劲的力道紧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扯进洞中。
无丞看着她疼痛的面容，轻嘲一声，“真是蠢啊，连个心眼都不留。原来这洞根本没出口，出口就是入口。”
姬玟咬紧牙关，吃力地拔出那根刺进她胸口的利冰，尖锋之处淌着黑色血液，一滴一滴滑落，透进她的鞋靴上。
盯着那黑色的血，冰锋无疑是被抹了毒。无丞目光一凌，“他们果然是想要我的命啊。”
他遂直步而出，在洞口之界一望——这里被布下了玄冰阵。
但玄冰阵又如何呢？依旧困不住他。
无丞轻笑一声往外走，施法唤咒。
姬玟跟在其后，忽见四周化作箭矢而来的利冰被紫光一斩，悉数断落在地。
转眼之间，前方出现了几个身影，令她目光一滞。
钟鄍的目光果然看了过来，依旧那么清冷。不过为何看见她时，目光又变得如此复杂？
但他似乎来不及多想，出手便向无丞投出冥火。冥火卷着烈焰狂风，直袭而来。
无丞脸上骤变，立马唤出了崆峒印。但因他修为被束缚已久，来不及恢复，受此重击，嘴角溢出鲜血。
姬玟看着这些，脑袋愈来愈沉。一道邪祟之气如藤蔓在她体内不断生长，突然像匕首一样刺进胸口。她疼痛地捂住胸口，面部因疼痛而扭曲，猛地吐了一口黑色的血，再无知觉。
……
记忆中，又是那条河流。
“忘川，什么是忘川？”一个女孩的娃娃声在问。
“忘川是凡人渡魔之河。”
“那我们跳下去了会如何呢？”女孩问。
“不知道。”
女孩扰了扰后脑勺，“那我哪天下去瞧瞧。”
“你敢？你若下去，我一定给你捞上来。”
女孩眨巴个圆眼，又问：“橙狸，为何他们都很怕我，而你却不怕？”
少年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满目悲伤地坐下，双手环膝，嚅嚅道：“你说，我的生就只有那条路吗？我不想为谁而生……”
闻此，少年的目光忽而低沉，凝视着她低下的头，喃喃道：“对不起……倘若能回到过去，我情愿不认识你，也情愿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黑暗，这是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
四周充斥着厮杀，噬咬。有东西在挤她，也有东西在咬她。
她没有灵格，所以不具神识。她什么也看不见，但为了生，为了存在，她有样学样地噬咬别的，最好把全部的都咬死，她才能活下去。
……
“你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我。”有个声音在轻轻地笑，恣意张扬却略带慵意。
——
这句话如魔咒般充斥在她脑海里，许久不曾散去。
细细密密的汗布在她额头上，她艰难地在忘川中挣扎。忽然，一束强光刺了进来。
热气缓缓从身上褪下了，姬玟猛地睁开眼，却看见一道道揽起的黄澄纱帘。
榻上散着暗暗的檀香，她坐起身来摸了摸，雕花凸起的纹路在指尖格外清晰。
许是一下做了许多的梦，她有些懵了，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于是伸手掐了一下胳膊，疼得她大吸一口凉气，真真实实知道了，这个不是梦。
但这里是哪里呢？
她环顾一下四周，按布置来瞧是间寝殿，她目光所能看见的一个木架上摆满了书。
一个女仙端着药膳进来了，瞧见她醒了，很是高兴。连忙从外头招呼来一个男仙，两人瞧着她，小声交耳说了些什么，男仙便快步走了。
“月老。”女仙笑着在她榻前坐下，“上神说体内的毒还未清完全，这药每日都得喝。”
姬玟迟疑地接过药，用木勺盛着一口一口咽下，苦涩之味在嘴里绽出。
上神吗？是钟鄍？
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看着她吃完药后女仙便走了。许是心头仍有困惑所在，她坐在榻上就开始思考那些遇到的事。
好一会儿，一道颀长的身影进了门。光影之中，一袭锦衣格外显眼。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要说什么，一只修长的手便已覆在她额头上。
“看来，烧是退了。”
钟鄍望着她，竟带着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