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余生》温拾酒

5、005

　　课间操结束刚回到教室，班上的人就全都往一处挤。

　　林星宥一看这模式，就知道是月考成绩出来了，但他没跟着往那里凑，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反正最终都会传到手上，有什么好急的，再急也没用，考了多少就是多少。

　　临到第四节课下课前几分钟，成绩表才终于传到林星宥的手里。他刚拿到成绩表就先找余生的名字，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成绩表的后面看到余生的名字：总分313，班级排名35，年级排名548——和余生自己预估的排名、成绩，差不了多少。

　　“卧槽。”

　　林星宥这下真的相信余生说他成绩不好这件事了，他之前还以为余生只是谦虚一下，实际上成绩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没想到余生真不是谦虚，而是诚实，因为余生这个成绩是真的很一般。

　　高二年级有一千个人左右，二十个班，余生在班里的排名中下，年级排名也是中下，按照九中前几年的升学率来看，余生这也就能考个普通的二本。

　　但是下一秒，林星宥就被一串数字吸引了。

　　201505001。

　　这是余生的学号。

　　九中的学号是高一进校时就确定好的，和成绩有一定的关系。

　　学号的组成是入学年份，入学时的班级，以及入学时在班上的排名。

　　余生是他们班以前的第一名？

　　卧槽，这还说成绩不好？！！

　　林星宥将成绩表递给余生，“成绩下来了，你不看一下么？”

　　余生接过去大致看了一眼，又还给林星宥，一脸的无所谓：“还行，和我之前预估的排名差不多。”

　　“你一点都不在意？”

　　余生疑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好在意的，我这成绩应该能考个二本吧。我没太大要求，能考个二本就行。”

　　林星宥指着学号：“不是，你以前不是你们班第一么？现在……这也差太多了吧。”

　　余生沉默了一下，说：“可能就初中那会儿还比较聪明，所以运气好考了个第一吧。高中聪明的人这么多，成绩下降了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林星宥不相信余生的话，“你不会是故意控分的吧？”

　　余生反问：“你觉得我有这么厉害么？还能控分？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控分？”

　　林星宥追问道：“那你怎么估自己的成绩估得这么准。分数也就算了，你连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都估得这么准，还说不是控分？”

　　余生说：“我会做的就那几个题，能得多少分自己还不清楚么。至于排名，结合这么多次考试的排名，勉强估一下很难么。你要知道，不光学霸可以准确地知道自己考多少分，学渣照样可以，只不过学霸是用总分减去不会的，而我们学渣把会的加起来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林星宥半信半疑，但又觉得余生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他也确实没有控分的必要。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高中聪明的人很多，所以成绩下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至于为什么能估这么准，可能真的是这么多次考试总结出来的经验。

　　“那我下课就把成绩单还给班长了。”说着就找了支笔压住成绩单。

　　“我再看一遍。”余生说。

　　林星宥把成绩单递给余生，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在意的么，怎么还要再看一遍。”

　　余生没回答他，接过成绩单看了一眼又还给他，然后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星宥，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下课铃响起。待下课铃声停止后，余生才缓缓启唇道：“第一名？”

　　林星宥接成绩单的手悬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余生。

　　不待林星宥开口，余生又说道：“第一名你还问我问题，林星宥，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一个月没上课你都能考第一名，你再看看你平时问的都是什么问题，那是你该问的么？你不觉得浪费时间么？亏我还给你讲得那么仔细，以为你真的不懂，你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么？我成绩这么差都还花这么多时间给你讲题目，结果你全都会，压根都不用我教。”

　　林星宥假装咳了两声，缓解一下尴尬，清了清嗓子道：“这不是你辅导得好么，像你这么认真负责的同桌已经很少见了。”

　　余生“啧”了一声，“你以后别问我问题了，既浪费你的时间，又浪费我的时间。”

　　“没事，”林星宥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我有的是时间。”

　　“可是我没时间啊。”余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还好也就几天而已，没浪费我多少时间。所以你以后，真的别再问我问题了。”说着就回过头去开始写习题集。

　　林星宥以为余生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余生，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想浪费你的时间的，只是想和你熟悉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生气。”余生放下笔，微微偏头看向林星宥，淡淡道：“我只是给你说清楚，以后别再找我问问题了，没有必要。”

　　林星宥观察着余生的脸色，觉得余生不像说假话的模样，确定他没生气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怕余生因为这事生气，以后再也不和自己说话了。

　　“余生，等下中午一起吃饭么，我请你，算是感谢你这几天花时间帮我辅导。”

　　“不用。”余生说，“你自己本来就知道，不算是我辅助的，所以也没必要请我吃饭。”

　　林星宥赶紧说：“那算我给你道歉，白白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余生说：“真的不用，太浪费时间了。”

　　林星宥说：“那你回去不也要吃饭么，反正都要吃，不如我们俩就一起吧。”

　　余生无奈道：“我不喜欢在外面吃。”

　　林星宥切了声，“我上周六出去吃饭的时候就看见你和别人了。”

　　“那是我朋友。”余生说。

　　林星宥若有所悟地“哦”了声：“我懂了，难怪每次我叫你一起出去吃饭你都拒绝了，说到底，你根本是没把我当朋友，所以不想和我一起。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已经是朋友了，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好朋友，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说着还很委屈地哼了声。

　　其实林星宥说的这么久，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月，这半个月两人也没正经说过多少话，除了给林星宥讲题的时候余生会说得比较多，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林星宥在说。

　　“不是……”余生被林星宥的逻辑彻底打败了，放下笔刚偏过头，就看见林星宥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余生被他那可怜的模样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立刻回过头去不看林星宥，假装掩唇咳了两声，“你别这么看着我。”

　　林星宥果然很听话地转过头不再看余生，故意用余生刚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原来不是朋友了，连看都不能看啊。”

　　余生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说：“林星宥，你讲不讲理啊，我有说了不能看么？”

　　“讲啊。”林星宥说，“我最讲理了，不是你说让我别看你的么，那我就没看啊，怎么现在成我不讲理了。”语气十分无辜，说得好像真的是余生不让他看一样。

　　余生无奈道：“我说的是……算了，我答应和你去吃饭还不行么？”

　　林星宥这才满意地笑了。

　　中午放学后，林星宥让余生先等几分钟，他去叫谢晨棋和苏屿一起。

　　林星宥走到两人的座位旁，俯下身去小声说：“你们俩先走吧，我和别人约了，有点事。”

　　两人应声，收好书包就出了教室。

　　林星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把书往书包里塞，然后提起书包挂在肩上，对旁边的余生说，“走吧。”

　　余生疑惑道：“就我们俩？你那两个朋友不一起么？”

　　林星宥随口说道：“他们俩有事先走了。”

　　好不容易才让余生同意一起吃个饭，他怎么可能让那两个人跟着，多煞风景啊。

　　“哦。”余生背上书包，说：“那走吧。”

　　中午吃完饭后，林星宥本来赖着想送余生回家去的，但是被余生拒绝了。

　　“余生……”林星宥见硬的不行，就要来软的。

　　但没想到余生这次不受影响，一脸坚决地拒绝了。

　　“好吧。”林星宥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回去吧。我本来还想着和好朋友再多待一会儿的，既然好朋友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林星宥。”余生淡淡道：“你别给我来这套，已经没用了。”

　　“是么？”林星宥佯装很意外的样子，明知故问：“那就是说，这套之前对你还挺管用的。”

　　余生有些无语，转移了话题：“饭也跟你吃了，你就不要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还要睡午觉，就先回去了。”说完就走了，走了几步又觉得不放心，停下来回过头来对林星宥说，“还有，你别跟着我。”

　　“知道了。”林星宥点了点头，“你说了不让跟，我肯定就不会跟着你的，我这人最听话了。”

　　“好。”余生这才放心地离开。

　　直到看不见余生的背影，林星宥才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