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余生》温拾酒

14、014

　　春节没过多久，就是情人节。

　　情人节那天，林星宥一想到余生会和他男朋友去约会，一大早就被气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给谢晨棋和苏屿打电话，自己过不了情人节，他们俩也别想过。

　　“出来玩。”

　　他本来还抱有侥幸心理——只要余生下午直播，那他就没有出去约会，但是如果没有直播的话……

　　所以当林星宥抱着手机等余生的直播等了一小时，余生仍然没有上线的时候，他才彻底死心。

　　完了，果然去约会了，余生又要被那个渣男骗了。

　　接受余生真的出去约会了这个事实的林星宥立马打电话让谢晨棋和苏屿他们出来陪自己过情人节。

　　看完电影出来时，谢晨棋抱怨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有女朋友的人要和星哥这个单身狗一起来看电影？去约会不好么？”

　　苏屿嗤笑：“那你女朋友愿意和你来看电影么？你倒是想和你女朋友看电影约会，关键是她给你这个机会么？”

　　谢晨棋给了苏屿一拳，“闭嘴吧你，人艰不拆。”

　　“洛三生。”

　　洛三生——

　　上一秒还无精打采的林星宥，在听到洛三生的名字后瞬间提起精神，循着声源的方向便看见不远处的洛三生，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男生，但显然不是余生。洛三生的手很自然而然地揽住身边那个男生的肩，还贴在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起出了电影院。

　　男小三？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林星宥说完就立马跟上前面的洛三生两人，留下两脸懵逼的谢晨棋和苏屿二人。

　　他跟了两人一路，一边拿手机偷拍一边在心里骂：他妈的，不陪余生过情人节就算了，还他妈找了个小三；找个小三就算了，还他妈拿着余生辛苦直播赚来的钱。

　　走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巷子后，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下，准备接吻。

　　林星宥哪见过这种世面啊，只得强忍怒气，尴尬地咳了两声。

　　两人像是故意的一般，在听到咳嗽声后立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星宥。

　　洛三生冷着脸问：“好看么，是没见过人接吻还是没见过帅哥？从电影院开始一直跟到这里，你有跟踪人的癖好？”

　　林星宥双手环抱着，冷笑一声：“是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傻逼玩意儿，有对象了还他妈出轨，证明你很有魅力么？脚踩两条船你他妈也不怕翻沟里？怎么他妈就没淹死你呢？”

　　“你他妈有病吧？”洛三生旁边的男生骂了一句，才问旁边的洛三生：“你认识他？”

　　洛三生摇头，“我怎么知道哪里来的傻逼玩意儿？”

　　那个男生又说：“有病就去看医生好么，别整天出来丢人显眼。先不说洛三生没有出轨，他就是出轨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林星宥朝着洛三生大吼：“你他妈搁这装什么呢？你他妈找小三就算了，还他妈拿着余生给你的钱养小三，你他妈是有多不要脸啊？狗屁东西。你他妈要是不喜欢余生，就别他妈耗着他，现在打电话和他说清楚，别浪费他的时间，余生不缺你的喜欢。”

　　洛三生和身旁的男生两脸茫然：余生？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余生么？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三个人蹲坐在墙角：

　　洛三生试探性地问道：“是那个余生么？”

　　“不然……还有几个余生？”

　　洛三生又问：“是那个看起来拽得要上天的余生？”

　　余生拽么？

　　林星宥不确定道：“是吧。”

　　洛三生继续问：“九中的那个余生？”

　　“是！”

　　洛三生散漫道：“你是他什么人？余生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

　　闻言，林星宥一下泄气了，余生的事好像的确和自己没关系。虽然如此理不直，但仍然气也壮地说道：“我是余生室友，出于对室友的关心，看到他男朋友出轨我肯定要了解一下情况，免得他被渣男骗。”

　　“哦。”洛三生想了一下，说：“就是余生那个脸皮特厚的室友。听余生说他新搬来的那个室友很不正常，今天看来，确实不正常。”

　　林星宥瞪着洛三生：“……谁脸皮厚？谁不正常？”

　　话题突然转移。

　　洛三生瞥了他一眼，说：“你脸皮还不厚么？那你怎么天天缠着余生，还大言不惭地说想和余生这种话，关键是余生居然同意了。请问一下，脸皮不厚的人能做到这种份上？反正我到目前为是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而且，你干嘛不自己重新租个地方？你又不是没钱。”

　　“我家里人扣我生活费了。”

　　这是真话，所以林星宥说出来的时候还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洛三生嗤了一声，说：“你觉得我会信么？也就余生好骗会相信你。而且余生那就一间卧室，你是不是不要脸地和余生睡一张床？”

　　林星宥面不改色：“好兄弟睡一张床上怎么了？犯法么？有哪条法律规定好兄弟不能睡一起的？”

　　“是不是好兄弟你心里没点逼数么？”洛三生觉得林星宥扯淡的本领真的不一般：“那你怎么不去睡沙发？”

　　“余生怕冷，他说两个人一起睡暖和。”林星宥很自然地又扯了一个谎。

　　洛三生眯着眼打量了林星宥一遍，最终目光落在林星宥的围巾上：“你这条围巾也很面熟，余生有条一模一样的。”

　　林星宥立刻将围巾拢进衣服里，拉上拉链，说：“这是余生送我的。”

　　“说起谎来真是一套一套的，难怪余生会相信你。”洛三声望向林星宥，缓缓开口：“你明知道余生有男朋友，你还缠着他？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怎么说呢，很绿茶么？不对，绿箭。最重要的是，我记得余生好像说过你恐同，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恶心？怎么还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

　　林星宥不甘示弱地回击：“你自己都出轨了，没比我好多少。”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确实很恶心，但是他并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所以他觉得两个好朋友睡在一起应该是没有问题。虽然说在心里盼着余生和他男朋友分手这种事确实不道德，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洛三生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余生？”

　　沉默了半响，林星宥才低声说：“喜欢。所以你现在都出轨了，那你可不可以和余生说清楚，别浪费余生的时间，把余生让给我。你都两个男朋友了，我还一个都没有。”

　　下一秒，林星宥就听到了洛三生无情的嘲笑。

　　洛三生憋着笑：“谁告诉你我是余生男朋友的？”

　　林星宥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余生也从来没有亲口说过洛三生是他男朋友，是自己先入为主地把他们两个当成一对。

　　林星宥反问：“难道不是么？”

　　“不是，”洛三生揽住旁边男生的肩，“这位才是我男朋友——唐幸。”

　　“唐幸，”林星宥重复了一遍：“你是唐幸么？”

　　唐幸冷眼看着林星宥：“有问题么？”

　　林星宥尴尬地笑笑，伸手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没有，我之前在余生手机上看到你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儿呢。”

　　洛三生啧道：“挺会套近乎啊你。”

　　林星宥没搭话，还在消化自己刚才接收到的消息。

　　洛三生点了一根烟，打量着眼前的林星宥，意味深长地问：“你是不是想追余生？”

　　闻到烟味的林星宥偏头咳了几声，微微皱眉：“能不能把烟掐了？”

　　“抱歉。”洛三生掐灭了手里的香烟，“余生也抽烟，你和他住了这么久还没习惯么？”

　　林星宥想起来，余生那里确实有打火机和香烟，他当时还以为是洛三生的，就懒得过问，而且和余生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余生抽烟，余生身上也没有难闻的烟味，所以他自然不会想到那竟然是余生自己的。

　　这样说来的话，放假那天在余生外套上闻到的应该就是烟味，只是那天怎么又会有烟味了？

　　“余生是不是很难追？”

　　洛三生摇了摇头：“这不是难不难追的问题。虽然你们学校一直在传余生是同性恋，但余生是如假包换的纯直男，至少就我们对他以前的了解，他确实是个直男。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俩住了这么久，余生怎么没告诉你他是个直男？”

　　林星宥瞪大眼睛：“……余生竟然是个直男么？”

　　合着恐同的自己是个同性恋，一直被传是同性恋的余生才是直男。

　　他以前还想着等余生和他男朋友分手了，自己就有机会，现在好了，余生没有男朋友，同时也不是同性恋。

　　洛三生伸手拍了拍林星宥的肩膀，故作深沉道：“不要灰心。虽然余生对男生没兴趣，但不说定……”

　　林星宥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说不定什么？说不定我是那个例外么？”

　　“不是，说不定余生对女生也没兴趣呢。这样，谁都不能和他在一起，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林星宥耷拉着脑袋，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好话。

　　洛三生又说：“其实重点不是余生是不是直男，而是余生说过他没什么谈恋爱的兴趣，因为他觉得谈恋爱很费时间，又费精力，所以一直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他本来照顾自己就很累了，谈恋爱之后还得照顾另一个人的情绪，还不如不谈。”

　　林星宥说：“我可以照顾他啊。”

　　“那得问他愿不愿意。”

　　“离余生远点。”洛三生旁边的唐幸突然冷冷地开口：“不管你喜不喜欢，都离余生远点，越远越好。”

　　“阿幸，你别这么激动，本来他就被打击了，你这样说不是更打击他，而且不是要看余生喜不喜欢么？”

　　唐幸白了洛三生一眼：“没什么过分的，本来那些人也没安的什么好心，被余生拒绝了就去大肆宣扬余生是个同性恋，明明来招惹余生的是他们，明明他们才是同性恋，明明恶心的是他们，而余生什么都没做，从头到尾被骂的却是他。如果余生可以选择的话，他会选择跟他妈很像的那张脸么？你还想看余生喜不喜欢？你心可真大啊，洛三生。”

　　洛三生自知自己说错话，乖乖闭嘴。

　　“我知道，”林星宥扶着墙站起身来，“喜欢余生是我自己的事，就算他是直男也没有关系，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事，如果余生不喜欢我，我是不会给他造成无关的困扰的，也不会去打扰他。但如果他也喜欢我，那我说什么都不可能会放手的，或许我就是那个例外也说不一定。”

　　林星宥之前从没听余生提过他的家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余生的家庭应该是幸福的。

　　余生做过一两次噩梦，林星宥那次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余生一直哭喊着“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将余生摇醒之后，满脸担心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余生只是摇头，然后说：“没事，继续睡吧。”翻了个身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现在想来，大概是……

　　看着林星宥远去的背影，唐幸在后面警告道：“你最好和其他人不一样。”

　　后面的话唐幸没有说，但林星宥清楚是什么意思。

　　林星宥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靠着墙摸出手机给余生打了个电话，他现在特别想看看余生，或者听听他的声音。

　　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喂。我刚刚醒。”手机那头传来余生慵懒的声音，“有什么事么？”

　　“嗯。”林星宥哑着嗓子问：“我今天可以过去睡一晚上么？”

　　“你说呢？”

　　意料之中的拒绝。

　　林星宥又问：“你还不直播么？”

　　余生打了个呵欠：“等一下吃完饭就播。”

　　林星宥叮嘱道：“那你记得吃饭，先挂了。”

　　“嗯。”然后余生就挂断了电话。

　　林星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刚才偷怕的照片全删了，才慢慢地往回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