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清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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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大赛之后的立海大有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
虽然不是说直接停了暑期训练，但社团内的氛围比之前要轻松的多。
毕竟拿了个二连冠，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欢喜气氛之中。正选也不用再忙于比赛，真田脸黑的次数少了一半，柳在自主训练之余也有闲心给部里的其他人做做数据整理，仁王则时不时神出鬼没的在部里四处游窜，给暑假自主加训的新人们指导身位和传授各种独门小诀窍。
之前全国大赛在即，逼得所有人都绷直神经准备。网球练习其实没那么多寓教于乐的空间，要是是还有不少问题的初学者，还可以让他用三根手指抓拍或是打打不同快慢的变速球来加深对网球的感触。但如果立海大即将上场的选手还是需要搞这些，那他们早就该被淘汰了。
玉川倒是曾好心的提议，既然之前学长们合宿未成，可以在比赛前再去山林或者海边再做个集训。柳想了想，还是耐下心给这个有望成为低年级领头羊的男生解释了一遍。
这其实很简单。网球又不是一个星期临阵磨枪就能有飞跃提升的运动。马上就要比赛了，正常思维都是找个和比赛近似的场地尽快熟悉，保证自身的锻炼和休息平衡，让身体处于最佳临场状态，而不是大费周章去和比赛风牛马不相及的山海边做感官拓展练习——山间也就算了，海边可麻烦多了，要是一个不小心球拍和网球掉进海水里，那基本只有被腐蚀到变形报废这一个下场。备用拍多的人或许只是缺了一天训练，备用拍少的人可能还得面临正式比赛却无法拿平日最顺手的拍子和拍线上场，还得消除集训时在非正常场地下形成的习惯，让自己努力回归打硬地场的感觉……
怎么想都只会徒增麻烦。
“啊，所以说，其实那些不是集训，而是顶着训练外皮的集体郊游啊！”玉川立刻了然的点了点头，脑袋转的飞快。
“在部外的人面前不能这么说。”柳示意玉川压低音量。“而且，一定的放松也是训练的一环。达到一个小目标之后，稍许比平常放松一下是可以被允许的。在心理学上，成功后给与一定的奖励也会增加外部动机，让选手在之后能更加投入于训练。但比赛将至时，还是以保证选手的正常发挥优先，尽可能避开会对状态产生较大波动的活动。”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种集训过后，第二天球场上这群人是会因为不习惯的突击训练而疲惫的连路都走不动，还是能够精神奕奕以百分之两百的势头出击。
玉川不住点头，认真做起笔记，看的柳不禁感到一丝老妈子的欣慰。
——再过一年他们也就引退了，社团方面也的确得有人逐渐接手才行。就这点来看，或许之后也该和精市讨论一下，让赤也尝试着担任一段时间代理部长……
而现任的代理部长蓧崎么，他正作为在单打一大放异彩的种子选手，给部员们集体授课。
——或者直白点来说，就是吹牛。
“你说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削了白石来个6:0？这就是你们不懂了，打网球和谈恋爱是一样的你们知道吗，要是你一上来就十八班武艺全拿出来，那你女朋友不一会儿就对你没兴趣了？所以说，得慢慢来。要先放低难度，适度夸夸对方，等到把人注意力骗到手了，再时不时给她个短球，削球，带些旋转，然后再加上截击，变化节奏，放出轻重球，左右分点，打组合。总之惊喜不能少，陷阱不嫌多，一定要做到随时都能出其不意，每球都是双十一。”
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似乎很有道理。
“你绝对没谈过恋爱。”而在一边旁听的丸井如此点评，仁王在旁边煽风点火。“征寻女友一名，年龄不限，外貌端正，五官标准，四肢健全，能经受长时间的高速球、组合球拷问，依旧保持精力充沛。请问您要找的是不是：切原赤也。”
“我觉得我们网球部符合的人还是挺多的……像幸村啊，真田啊，柳啊。”蓧崎摸摸下巴。“可他们都是男的。”
“大概这就是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吧。”丸井目光充满怜悯。
蓧崎后知后觉才想出反驳的话，自觉自己还是有一些恋爱优势。至少他现在还是有个目标，虽说对方人在哪还下落不明，但好歹小时候一起打球玩了一年多，还是有些情谊在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炫耀——也幸好没来得及炫耀——就被一群准正选们招呼去整理部室奖杯。
部室的钥匙现在在他这个代理部长手里，他帮忙开了门。几个人轻车熟路往里走，一个拎着一个厚纸袋，里面装着崭新打印好的照片和统一的相框。是正选在医院的那张集体合照。
“等幸村部长出院了，我们就再在学校拍一张社团的合照，挂在那里。”其中一人指了指活动室内墙上少数的空位，其他人则动手将保存照片的柜子打开，满满一柜子的合照，都是历代立海大学生取得成绩的缩影。
“啊，这是去年的。我有当时的杂志。”跟过来凑热闹的切原一眼看到了那张被刊登在杂志上的团体照，拿在手里向蓧崎炫耀。在被三巨头修理过的现在，那本杂志就被丸井送给了切原，并成了某种牵引他前进的动力源。
“欸——”蓧崎则兴致缺缺，只是为了不损切原情绪而应了一声。他随手接过那个相框，和杂志上为了节约版面和墨水而采用的黑白照片不同，色彩鲜艳的团体照让参与拍摄的人员的脸庞一目了然。
然后——
“喂，蓧崎？怎么了吗？”
在冗长的沉默后，直到切原怀疑他同桌是不是卡机了时，切原走上前在蓧崎面前挥了挥手，终于看到对方一脸迷茫的指着照片中的一人，颤声问道。
“这个人……是柳？”
“赤也，之前你说的——”
然后，蓧崎的视线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门外来和学弟讨论如何控制血压的柳。
……啊，真的，是一个人啊。
*
“我失恋了。”
东京金井综合病院的单人病房内，坐在病床上的男生笑容温润，气色健康，手里拿着最新一刊的网球杂志，上面大篇幅的描述着青少年全国大赛的针锋相对；而相较之下，坐在陪同椅上的人则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上半身残疾了一样倒在病床边，鸵鸟一样埋着脑袋发出仿佛怨灵般喃喃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觉得你应该能习惯了。”幸村用一种观察植物生长的眼光看着蓧崎脑袋上的那搓呆毛像阉了的干草似的左右扑棱。“毕竟刚开学那段时间——”
“幸村，是兄弟你就别再说了。人艰不拆。”
蓧崎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
他看别人写的小说里，那都是“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又或是“这就是命运的再会”，怎么到了他身上，引起他注意的都是男人，命运把曾经那么可爱一个女孩子变成一个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的学长。
而且即使现在知道他是个男的——
“但柳小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啊。”
蓧崎突然抬起头，双眼无神的喃喃一声，然后再度用脑袋撞床边埋了下去。
啊——为什么！为什么忘不掉啊！
——可恶，哪怕想要忘记过去展望未来，大脑却根本没办法遗忘掉以前柳莲二的模样！
而幸村用看一团十分遗憾的东西的眼光看了一脸挣扎的蓧崎三秒，默默的让自己挪的离蓧崎远了一点。
“为什么你是这个反应啊！倒是安慰一下啊！”
“嗯……”幸村很谨慎的斟酌措辞。“别介意，蓧崎。即使你发现自己的性向或者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也不会因此而疏远你的。”
说着，又挪远了一点。
“……这哪里是不会疏远啊。”从物理上就已经感受到了距离在变远啊。
“为了我个人的安全，我想我们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幸村十分认真的说。
蓧崎抓狂。“不——我只是说柳小时候性别不明的状态下很可爱！不对，不是性别不明可爱，是我以为的女孩子的柳的模样……呜……”
啊，又被击沉了。
幸村凑回去，再度开启观察模式。这样的反复已经来回了好几次，显然是某种属于笨蛋的自我调节方法，想来就算这么放着不管，过一段时间这颗碎了又粘粘了再碎的处/男玻璃心也会自动恢复原状。但突然，蓧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猛地从埋床单的姿势中恢复，站起来向前倾过身，双手搭在幸村肩上，看着幸村有些被惊吓到的模样，表情严肃的说道。
“幸村，你女生朋友很多吧？这是我一生的请求。给我一个女朋友（僕に彼女を）——”
“幸村君，门开着我擅自打扰了。谢谢你借我暑期课题参考。还有，关于下学期海原祭你想写剧本的事情，我和由美学姐商……量……了——”
女性带着一丝天然撒娇感的甜美声音戛然而止。
蓧崎别过头。
虽然不认识，但呆呆站在病房门口抱着一堆纸质材料的，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在蓧崎闪过“啊这女孩好可爱”，“可恶不愧是幸村居然和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好”以及“如果现在去问对方电话号码对方会给吗”之后，突然感受到了场面的一丝违和感。
——为什么她站在门口就不动了？
——等等，现在我的动作是不是有点不太妙？
——……我是不是在决赛的时候说过什么话来着？！
「……有兴趣去LOVE HOTEL来个七日游吗？我们立海大的选手，全都去过！……」
去过……去过……过……
当初吼得多自在，现在怂的多厉害。蓧崎脑袋里还在不断回荡这一影像，就见女生晃晃悠悠的后退一步，像小动物般缩起身体用手中的课题纸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眼神一闪一闪的不断悄悄瞄着内部，一副想看又不敢多看的模样。
“那个……十分抱歉！你们还在……交流感情的时候，突然打扰真的是失礼了！”
然后，女生猛地一个健步跑开，一秒后，就听见整个走廊回荡着她那“是真的！竟然是真的！”的激动尖叫，完全不像是刚才还说话甜美清丽的女生的声音。
“等……”
留下两个尔康手少年，在稍许的呆滞后，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
“蓧崎。”
“是。”细弱蚊蝇的声音。
“——给我一个解释，现·在，立·刻。”
“真的很抱歉！”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