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诺诺》蓝颜晨

41、2016.03.02

　　七年．一一长大到懂得看爸爸去哪儿，也会不停地追问爸爸是谁，为什么没有爸爸的年纪了。

　　过去的一年，或许是我有太多面的自己，总觉得被无形禁锢的生活状态很累，想不顾一切的心情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迫切，她总不在身边，孩子也总是被带走的日子也愈发的让我觉得一个人的孤独不能忍受。曾经可以一个人生活二十几年的我人生因为有了她，有了孩子而变得难以忍耐。于是有很长的时间，我失眠，甚至于有了抑郁的倾向，总觉得一切都是不能陪着我的她犯下的错，总觉得我们的爱已经在彼此不同的也没有任何兴趣交集点的生活里日益消磨得淡如白水，于是，我拼命地想在她的眼里心里看到自己，竭尽全力，歇斯底里，最后，在变得快要不成自己的时候幡然醒悟。她还是她，对我的关爱从来都是以她自有的方式，是我蒙了双眼，才会看不到她所付出的所有。

　　记不清是在哪一天的哪一个晚上，许是因为换了房子，我夜里依旧辗转不能睡，我起来走到客厅里，而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沙发里，我喊她，她抬头看我，眼里尽是来不及擦去的眼泪，我呆呆地看着她问，怎么就哭了？她看着我，终于像一一受尽委屈时呜咽着哭出声来。我拥抱她，她捶打着我的背，不停地一遍遍地问我：是不是在一起真的让我到了吃不下睡不着的地步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又一次痛到不能呼吸，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的伤心到不能自抑的地步，怎么会是这样，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我抱着她，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我拼尽一切只求我们的幸福快乐，而如今她的眼泪全都是为了我。是我太混账，我在漫长的时间里把自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拼命地否认，道歉，告白，只想告诉她，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而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不该在一起，片刻这样的念头都没有。

　　那个晚上，又哭又笑，好像所有藏在心里的丝丝缕缕都必须在那个夜里悉数让她知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又怎么让她也让自己停止了哭泣，后来，睡在了她的怀里，醒来的时候她在，一抬头便看到了她搁在头顶的下巴。翻身的时候我掉下了沙发，她醒了，把我带了起来继续躺着，一起看着天花板。很久了，我最想念的或许就是我们这样彼此想拥的时刻。

　　她说，在一起快七年，她最想的是我们可以在一起七十年。

　　我掐着手指头算，那时，我们都要百岁了。

　　我说，我不能活那么长，算命的说我只能活到七十岁。

　　她说，那就到七十岁，我在，她就在，她不会走我前头。

　　我笑问她，我怎么就会先走了呢？

　　她说，因为我会一直照顾你啊。

　　我就这么哭了，肆无忌惮。

　　我错了，我一直都在做错事，而这世上，也唯有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我所有的过错。

　　后来，就快过年了。

　　年前，带着一一去了领养她的地方。

　　偏僻安静的小院落里，我们第一次和一一像成年人一样的对话。

　　一一知道，她不是我们生下的孩子，她没有爸爸，只有两个妈妈，两个从前为了争夺姨姨和妈妈称呼到后来统一称为妈妈的妈妈。

　　一一还是太小，她只是听下了我们告诉她的，而关于两个妈妈在一起生活的事实会如何影响她以后的生活，她并不会明白。

　　我们，也只是告诉了我们想告诉的。

　　春节，今年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太过热闹的节日，以往三大桌四小桌的聚餐，今年因为她叔叔取消了。

　　爷爷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老了许多许多。

　　她的叔叔，爷爷最为疼爱的小儿子，谨慎孝顺，善于经营，产业声名鹊起却禁不住贪腐官员的倒戈求功，行贿有罪，而四五千万的庞大金额让爷爷老泪纵横。

　　我们依旧在过节，爷爷也勉力打起了精神。

　　一一懂事陪着爷爷的日子，爷爷在节后的第三天对我们说，把孩子添到族谱里吧。

　　一一随我的姓氏，入她家的族谱似乎并不妥当。

　　爷爷却有他的坚持。

　　我本就不在意这些，只是爷爷却说都这么些年了，两家的长辈也该见见面了。

　　我错愕，很多年了，我和家里的亲戚基本上处于失联状态了。

　　爷爷请来了我的伯父，是我爸爸的堂哥，我并不熟悉，却知道他是我们家族位高权重之人。

　　从伯父红白交替的脸色我也知道他心里对我和她在一起的事实是有多么的难以接受，只是碍着爷爷的面子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后来，伯父走了。

　　爷爷摇着头说：不联系也好。也是很让人难以接受的吧。

　　我笑了笑。不久前，我或许会在意，现下，却是真的不在乎了。

　　一一还是入了她的族谱，以我的姓氏。

　　祠堂跪拜的时候，爷爷对她说，我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能为你们做的事不多了，孩子就是我们家的孩子，要好好培养成人成才。

　　我和她重重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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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一年又一年，就这么一步步地走了过来了……

　　2016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