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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长宁宫烛火亮了一整夜。

      原先写了一半的折子,在小几被推翻时,摔在地上,墨迹洇开。他花了整夜时间重新誊写,却总想到谢眠。

      几度将笔搁置,又还是耐着性子写完。

      直到天明,折子终于写好,摊在几案上等待墨迹风干。谢承站在书房窗口,目光远远看向长乐宫方向。

      “殿下,大事不好!”

      侍从白着一张脸,一连呈来几封书信,均是三殿下幕僚递来,“今日一早,京中各处都在传,孟四小姐于梦中得亡母嘱托,要在京中认一门干亲。”

      “正是柳贵妃母家。”

      谢承拆了信,第一封便是王骞的,看得出落笔匆忙,字迹有些潦草。信中简要说了孟家要认干亲的事,在最后言辞恳切地求见殿下。

      一连几封信,都是不同幕僚所书,都表达了想要见他的意思。谢承着人安排,将这几位幕僚召集在一起,出宫同他们共商此事。

      这几位,都是当初极力支持破坏四殿下同孟家姻亲的,因此对孟将军一举一动格外关注,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下意识便觉得:糟了!

      “三殿下,孟将军若是打定主意要同四殿下绑在一处,便是让孟小姐嫁不成四殿下,也能结干亲,我等能毁一桩、两桩,还能桩桩件件都毁了吗?”

      “萧老莫急,依某看,当务之急还是得让孟将军同四殿下离心离德,若再不行,便毁了孟家,如今边境安定,还差他一个孟鹤年不成?”

      谢承抬眼扫过他们,冷笑一声,“这是做给我看呢。”

      “三殿下所言即是!”王骞跟在他后,朗声说道,“若孟将军有意站在四殿下那边,私下认了干亲,还不用惹得圣上猜疑,可不正好?”

      “如此大张旗鼓,让流言传遍京都,借口亡母托梦,不过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动手毁了这件事。”

      王骞滔滔不绝,他猜测孟将军这便是明晃晃地放出钩子,想钓出毁了孟筠名节之人,既知这是饵,便以不变应万变。

      然,旁的谋士都不同意,若贵妃母家顺水推舟应下这桩事,到时三殿下可就被动了。

      他们吵得火热,不知是谁起的头,竟将话茬引到谢承身上。

      “殿下,恕老夫多言,京都贵女如此之多,背后势力繁杂,就算我等今日毁孟小姐名节,他日四殿下要娶王家、周家之女,您还要依法炮制吗?”

      谢承冷眼看向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他喋喋不休说三殿下已近弱冠,合该娶妻生子,他似乎对自己说辞很是满意,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如今公主已及笄,她养在皇后膝下,同三殿下情谊深厚,若是用来联姻,定然……”

      啪嗒。

      一只茶盏擦着老先生鬓角飞过,摔落在他身侧,碎成瓷片,茶水溅在他腿边,惊得他立刻跪下,“殿下息怒,是老夫失言。”

      “今次便罢,往后不准再提。”

      谢承神情冷淡,挥袖起身,半句都听不下去,他绝不会让阿眠去联姻。

      他要为她寻一个天底下最好的郎君,爱她、护她、珍重她。

      可这世间,又有谁能做到他这般?

      谢承快步走到马车旁,抬头见沿街酒楼已经挂起了红灯笼,小二在门口喜气洋洋地吆喝,今日掌柜的心情好,有缘者到店免单。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坐进马车中,陆一无声无息地出现,同他禀报那些东西已经送给公主了。

      “东西?”

      陆一面无表情,“您同公主去京郊别院前,答应她七夕带她出宫玩。”

      他想起来了,那时阿眠天天嚷着在宫里没意思,但凡见了他便拉着他袖摆不让走,偏让他应了带她出去玩。

      那时他才领了户部的职,便允诺她,等七夕那日就带她出去,那日街上挂满了灯笼,小摊贩一整晚都不会收摊,待嫁的姑娘家会一同出门乞巧。

      为此,他搜罗了许多新鲜的小玩意儿,并着一套出宫常服,只等七夕那日送给她。

      “原是七夕了。”谢承抬手,支着额头,突然低笑起来,“公主可还欢喜?”

      陆一低头,“公主托病不去。”

      ——

      长乐宫中。

      谢眠坐在榻上,兰姑姑正为她染指甲。

      她起了个大早,摘了好些凤仙花瓣,加了些白矾一同放置在碗中捣碎,正细细将花泥盖在指甲上,再用叶片裹住。

      兰姑姑家在西南,很虔诚地将公主十指裹好,她轻叹了口气:“还望公主早日寻个好郎君,如此老奴也能安心了。”

      怕是要让兰姑姑失望了。

      谢眠看着窗外太阳,第一次希望快快落山,到时她便能再用给母后炖汤为借口,偷溜出去见谢衍。

      也不知这两日,他又在孟将军手下受了什么伤?

      然,日头一寸寸落下,正在谢眠要奔向小厨房时,谢承先一步赶到。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袖摆上只有些暗纹,低调得像个富家子。

      仿佛还记得昨日凶过她,他既想将人哄回,又明明未曾消气,此时语气矛盾极了,“陆一说你病了,是哪儿不舒服?”

      谢眠抿抿唇,“头疼。”

      “可有看太医?”谢承上前一步,便见谢眠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是她先惹他伤心,如今反而使起小性来了。

      两个人僵在殿中,谢眠抬头,见谢承目光实在称不上和善,她竟从中读出些许受伤。

      她摇摇头,“长乐宫宫人不得出宫,若请太医必然惊动母后。”

      “只是没睡好罢了。”

      谢承突然便笑了,这又是在埋怨他将人关在殿中,“原还想着今日七夕带你出宫转转,正好同你说说九弟,他下药一事却有蹊跷。”

      “如今看来,阿眠是去不成了。”

      他转身便要离去,在迈出内殿时,谢眠急匆匆上前抓住他袖摆,“哥哥,阿眠只是在宫里关的太久了,方才一见到你,已经全然大好。”

      “哥哥等等,阿眠换了衣服便同你出宫!”

      她急不可耐地让兰姑姑伺候她更衣,不仅换上了谢承送来的常服,还从他送来的两个箱子里挑了个白玉玉佩系在腰间。

      卸下指甲上的叶片时,颜色并没有染好,但她手指细白,便是粉色指甲也显得玲珑可爱。

      谢眠跟在谢承身后出了宫,一路上拐弯抹角地想打听到谢衍的事到底蹊跷在哪,冷不丁谢承伸出右指挡在她唇上。

      她立刻住了嘴,连同呼吸一道屏住。

      “阿眠,你看这长街十里,花灯万千,再过半个时辰,花灯轮、花灯树、花灯柱要从街边走过,你不下来看看吗?”

      谢承扶她下了马车,从侍从手中取了一顶帷帽为她戴上。

      他引着她看花灯,谢眠却停在了两个翻花绳的小姑娘面前,她微微撩起轻纱,探头去看。

      不远处,一辆马车哒哒哒从孟府驶出,车上侍卫掀起车帘,调笑道:“不怪乎兄弟们都念着回京都,姑娘们虽不似西域热辣,倒也别有风味。”

      “今儿是七夕吧?怪道这般热闹!”

      马车一角,谢衍皱眉,看向窗外。

      灯火阑珊中,少女一身鹅黄衣衫格外瞩目,她带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只从她微微探头那一瞬间,瞥到她小巧下颌。

      谢衍突然便松了眉头。

      是阿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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