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之风语[最终修改版]》晓**风

8、第八章 试验之间

　　以准备考试为名，我明目张胆翘课在家。自然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天天上门向我报告瑟芬妮公主的嚣张和挑衅，我却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就要毕业了，她爱把学校掀了也不关我事。
　　特别准备的毕业考试终于举行了。笔试当然不在话下，我非常合理地利用了时间，三分之二打瞌睡，三分之一凑够了及格的分数，顺利通过。接下来的礼仪、舞蹈、马术……等等社交课程并不用掩饰，我交出了漂亮的答卷。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魔法考试。
　　这个我更不担心了，因为我并非主修魔法，所以只要用几个初级魔法蒙混过去就万事大吉。
　　过程果然一直很顺利，作为主修新娘课程的我，毕业所要求的魔法程度不过是能使用一些初级的元素魔法以及“强身健体”的初级治愈魔法，这些当然难不倒我。我轻易施展着低级魔法，一面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一面想着今天晚上的大餐，然而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我名义上选修的魔法属于水系①，所以所有的魔法考试都是按照水系魔法师的标准来设置的，谁知原本可以用初级水系魔法扑灭的小小火焰，突然爆发出中级魔法威力，“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我吓了一跳，踉跄避过。回头一看，衣角已经被烧掉了一块。
　　怎么回事？要拿我小命吗？不，魔法的威力虽然加大，却并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断然，倒是仍然有考较人的意思。可是我一个主修新娘课程的贵族小姐，有必要考较我的魔法能力吗？学校的考官们是怎么想的？！
　　“考较”我吗？很好，不过，要让我全力出手，他们有这个本事么？
　　我狼狈不堪地勉强站定：“轻柔的水，抚平大地的焦躁，‘轻水舞’！”一个中级水系魔法勉强成形，蓝色水流旋转着迎上咆哮而来的火球，瞬间扑散开去，将火球笼罩其中，火球一点点被扑灭。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团火焰就扑面而来，构成张牙舞爪的飞龙，气焰满天高。
　　不会吧？高级魔法“火龙波”，威力在高级火系魔法里面可是数一数二的，六个“火龙波”齐发就进阶为禁咒“飞龙之咆哮”，用这个来“考验”我？！
　　哎呀呀，事情有点棘手呢！化解它不是问题，就算是“飞龙之咆哮”也不被我放在心上，但如何才能不暴露自己的实力呢？
　　暗地里皱了皱眉头，看来今天不吃点亏不行了。是谁让我这么大费周折，让我抓出来了一定给他好看！
　　手忙脚乱，我在试验之间②里亡命奔逃，但人脚怎么可能快得过魔法？于是只见火龙张开火盆大口向我凶狠地扑过来。隐约可听见几声遥远的惊呼，然而我的尖叫才是真正的惊天动地，叫声中，隐藏在水系中级防御魔法“碧水蓝星”表象下，“海之仁慈”的高级防御卸去了“火龙波”八成的攻击力，剩下两成将我打得灰头土脸，好不凄惨。万幸的是，虽然我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但还是“成功”通过了这一关。
　　惊魂未定，我无力地靠在墙角，惊惶的眼神不停张望，相信那被大灰狼吓破胆的小白兔也不过这副模样了。没有人能看见我瑟瑟发抖的身躯下不可一世的洋洋得意，接下来是时间颇长的一段沉寂，然后试验之间的门打开了。
　　于是我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学校刻意的安排，要知道魔法考试的题目都是由魔法老师事先施展出来，储存在魔导器③里，考试的时候根据考生情况拿出来释放的。由于一时疏忽或者人为因素而拿出错误的魔导器，就很有可能出现超过考生能力的试题，这种情况事先难以察觉，只有等靠考试的时候才能知道，所以学校才会中断考试，打开试验之间的大门。
　　我的嘴角抹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容，仿佛惊弓之鸟向着光明之处冲去，仿佛多留一分钟就会被怪兽生吞活剥。
　　冲出试验之间，我心中的得意已经无以复加，想逼出我的实力？区区高级魔法还不放在我眼里，拿个禁咒什么的出来还比较有希望。可是啊，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发出禁咒级的魔法呢？就算有这个水平，也不可能用在“考验”我这件事情上吧？
　　然而人们常说的“乐极生悲”果然是经过实践考验的真理。突然之间，比刚才强烈百倍的危机感出现在我心里，我狂奔的脚步一顿，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改奔为跃，一翻身直上半空。
　　青白的光芒从我身上划过，那是由于我改变身姿太快而在地上留下的残像。如果没有及时跃起，此时的我恐怕就要被腰斩两段了。
　　微微可闻“咦”的一声，我在半空中皱起眉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袭，这不可能是学校的考试。考官的身上不可能发出如此犀利的杀气，更重要的是，学校绝对不可能让一个魔法学员——无论他的水平多高——在如此近距离接受高阶武士的挑战。
　　我并没有跳得很高，待身体上升到顶点以后就开始往下降，在脑中迅速分析着对策。考较变为刺杀，这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主意。我在什么时候拥有了这么多“敌人”？
　　好恶毒啊！谁都知道魔法师的肉搏水平通常连最最普通的武者也不如，在这种距离的袭击对魔法师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不用指望学校老师的支援了，事出突然，这偷袭的人至少已经达到高阶武士的水平，先不说在这全部都是魔法老师的魔法考场里恐怕最快见效的魔法发动的时候我已经身首异地，就算学院的护卫们赶来，也不可能让毫无抵抗的我死而复生了。
　　几百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我的脑际，然而敌人已经为我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强横无比的罡气从下方直扑上来，形成厚厚的障壁，无法穿越、无处躲藏。与此同时，凭空出现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箭，高阶火系魔法“炎之箭”拥有了顶级魔法的威力，在风系辅助魔法“横空漂流”的推动下以平常两倍的速度向我射来，将我的全身笼罩在攻击范围之下。下方，强烈的罡气突然尖锐起来，似乎要将前面的一切全部撕碎，势不可挡。
　　魔武双重攻击，对方还真看得起我啊！换了真正的魔法师，就算圣魔导士也不可能在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夹击下幸免吧？
　　好在啊，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魔法师。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只能闭目等死的时候，我的嘴角突然挂上一抹慵懒的笑容，脚下生出一股奇诡的气流，丝丝成网，如同蜘蛛丝一般吸附在身下的罡气上，轻而易举地，无形的致命武器沿着气丝消散开去，类似于四两拨千斤的效果，源于“古心诀”中“粘”、“消”二字。
　　同一时刻，我的双手凭空张弓搭箭，自然元素在我手中集结。“炎之箭！”随着我一声轻喝，同样的魔法从我手里发出，火焰之箭向着自己的同胞兄弟飞去，比起对方的箭，我的实在也太小了些，然而细长的箭身却散发出如太阳般耀眼的光亮，让人生出无法抵抗的奇异感觉。
　　两支火焰之箭的碰撞并没有引起想象中的剧烈火花和声响，只是轻轻“噗”的一声，巨大的火箭仿佛烧红的钢铁投进了冰冷的雪水中，瞬间化为星星点点，消散在空气里。我的小箭却毫发无伤，继续向前飞射，它的敌人本来就不是那愚笨的兄弟，而是隐藏在暗处卑鄙的人类魔法师。
　　我知道远处的魔法气息马上就会凝固，到死对方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属性相克的水系魔法可以融合在火系魔法之中。我看也不看自己魔法攻击的成果，在脚下奇诡气流的支持下凌空一个翻身，以指代剑，强大的罡气被凝结在指前，无形的凶器发挥着普通铁剑无法比拟的锋利，划向已经由土中钻出的高阶武士。
　　那武士万万没有想到“从来不曾”学习过武技的我竟然能够施展出御气成剑的超越圣武斗士技法，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回身仓促挡格。一个全力施展，一个匆忙应战，偷袭者与被偷袭者调转了位置，只听一声闷哼传来，那武士口中鲜血狂喷，倒飞出二十比，跌落在地上，手中长剑碎成一节一节，散落在他身前。
　　我仿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嘴里嘟嘟哝哝非常辛苦地念着咒语：“无所不在的水，请用你晶莹的光辉为我指亮前路。‘冰凌’！”随着咒语的完成，水系进化魔法“冰凌”在空中成型，水元素凝聚成小小的冰锥，晶莹剔透，比起一般人使出的“冰凌”又要小了一半。
　　刚才使用武技是迫不得已，得寸进尺则是愚蠢至极了。从来只学魔法的人居然会用武技已经太过出人意料，再招摇下去便不免惊世骇俗，从来魔武双修的人不是没有，但如果魔法武技都出类拔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天才”的担子能压得死人。
　　那武士迅速爬起来，只要有点经验的人都能从他并不敏捷的行动上判断出他伤势的沉重。我知道他的内脏已经被震伤，能够爬起来是因为我只出了三成力不到。不谙武技的魔法老师不可能明白我刚才的攻击有多厉害，我要刻意营造他死于我的魔法的下场。
　　比一般“冰凌”强大三倍的元素凝结在小了二分之一的体积里，从我手里使出的“冰凌”有着媲美顶级魔法的能量，而其中奥妙，只有在我面前承受我的攻击的武士能够体会。就算他没有受伤也不可能接下这个攻击，何况在已经身受重伤的现在？迎面而来的压力足以让他却步，然而他却并没有如我想象一般的仓皇逃避。他狂啸一声，竟然是以奋不顾命的气势向我正面冲来，那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我不由愕然，是谁训练出这种彪悍至此的杀手？又是谁跟我有深仇大恨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他终究低估了我的能力，小小的冰锥刺进他的身体，没有给他与我拼命的机会。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令人惊讶，冰锥并没有正常地透体而过，消散在空中，而是与他体内的某样东西相接触，“轰”的一声，他的身体爆炸开来，掀起满天血光，一瞬间，支离破碎。
　　我皱起了眉头，“勇士之心”？还是植入式炸弹？不论答案是哪一个，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是谁唤醒了远古的恶魔？
　　猛然发现思考得太过入迷而错失了发出尖叫的最好时机，我只好拿出第二手扮相，一个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小女人。远处两具烧焦的尸体凭空跌落地面，两个魔法师三种魔法，火系、风系、空间，谁施展了什么已经无从考究，魔法师和武士几乎同时毙命，而此时距我遇袭也不过喘几口大气的时间。
　　杂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四周呼喊的声音随着强大的魔法气息传来，加护魔法、防御魔法在学校魔法师的全力施展下在我周围形成严密的保护网，护院武士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如我所料，他们赶来已经于事无补，但凭心说他们的反应实在不能说不快，只不过我这里太过电光火石而已。
　　武士们迅速来到我面前，一部分人围着我，一部分人四处搜寻可能的敌人，还有几个人小心翼翼检查着尸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检查的，三个偷袭者，武者已经被炸得粉碎，另外两个也被烧焦，不可能再出手袭击。武士们的脸上透着骇然和不解，学校里面发生刺杀事件已经够他们吃惊的了，而这个残酷的杀人现场居然会是我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制造的，眼前的现实和心理的震撼在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无法掩饰，我用惊惧不安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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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艾因大陆上，魔法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元素魔法，分为风、水、火、土四系。艾因大陆是块魔法大陆，因此几乎人人都拥有自己的魔法属性，可以根据自己的魔法属性学习同类魔法，没有魔法属性，或者说拥有两种以上魔法属性的人都是凤毛麟角。
　　第二类是太古魔法，即光明魔法和暗黑魔法，并没有特别的魔法属性，传说中却只有被神或者魔选中的人才能学习。事实上，所谓“被选中的人”纯属无稽之谈，然而修习太古魔法要求特殊的体质这却是不争的事实。而就算体质适合，没有相当的天分却也别想把太古魔法练出什么名堂来。太古魔法一经练成，其威力是元素魔法无法相比的，太古魔法的初级已经有元素魔法的中级水平，传说太古魔法的终极禁咒威力可以摧毁整个艾因大陆，不过这纯属传说，没人见过、事实上也不可能发生太古魔法摧毁大陆的事情。可惜的是，由于太古魔法的强大威力，光明魔法如今只有神司和贵族才有资格修习，而勉强让没有天分的人修习的结果就是光明魔法真正奥义的失传，光明魔法再也无法重现五千年前神魔大战时期的辉煌。至于暗黑魔法，则因为魔族对它的广泛使用而被列为禁忌魔法，严禁人类修习。
　　第三类魔法很难说清楚属于什么类型，举凡空间魔法、亡灵魔法之类的就属于这个类别。这些魔法也没有特殊的属性，同样是有合适的体质和天分的人才能学习使用。
　　②试验之间：皇家萨弥斯学院为魔法、武技考试特别设置的考场，在一定空间范围内测试学员对魔法、武技的掌握程度，并且根据不同的考试级别设置了高低不同的防护罩，以免对外界造成伤害，同时拥有良好的救生系统，防止考生在测试中发生不测。
　　③魔导器：一种可以将魔力暂时储存起来的魔法工具，可以储存高阶以下的魔法，因为使用方便，而且不像一般魔法施展的时候需要花时间去念咒语，所以魔法师一般都会制造或者购买几个待在身边，储存一定的魔法以备不测。魔导器只有大魔法师以上级别才能制造，但魔导器的买卖却是合法的，所以这种东西并不稀奇。当然，水平越高的魔法师制造的魔导器容量越大，可以储存的魔法数量和等级越高，价钱当然也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