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Happy Partner》鸫羽

1、凡尘大道01

　　你无法不爱一个天使。

　　01
　　德克萨斯见到满身是血的能天使的时候，自己也满身是血。
　　她没有由头地对她笑了一下。
　　嘿，搭个伴吗？
　　能天使单手卸出空弹匣，余温未散的枪管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我觉得我们会合得来。
　　德克萨斯低头去剥尸体裤袋里的钱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引擎的声音很响，尾气浓重呛人。
　　德克萨斯在逃亡——奔忙在这条路上的人大抵都如此，试图逃离某个地方，或者逃离某种宿命。
　　不过能天使可能是例外。
　　鲁珀的嗅觉很灵敏。萨科塔人身上有股叫人心驰神往的愉悦感，她时刻保持清爽的笑容，是个快乐的流浪者。
　　她看上去活得太轻松，以至于好像根本就没有死这回事。
　　德克萨斯认为这可能是因为萨科塔人根本无法论证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怎么证明一个天使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天堂还是人间？
　　好在德克萨斯自觉那两个地方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她最终要去的地方也和能天使没有关系。

　　能天使从她的褡裢里变戏法似的掏出半瓶浑浊的杜松子酒。
　　要不要喝？
　　德克萨斯看过去，又转回头来摆弄扳手和螺丝。
　　嗯。
　　能天使背着一个陈旧的褡裢，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光是德克萨斯见她掏出来过的就有：过期的压缩饼干、磨损严重的钱币、生锈的口琴，还有一框尺寸很小的油画——更像是从整幅画作上裁下的碎片，上面有一枚月亮。
　　能天使直接把那半瓶杜松子酒给了德克萨斯。
　　都给我？
　　我不喝酒。
　　——能天使会在奇怪的地方坚持自己乖小孩的做派，尽管这种情况实在很少。
　　德克萨斯扔下扳手，满手机油拔了塞子把瓶口往衣服下摆上揩了揩。
　　酒的味道很差劲，污浊的颗粒感刮得喉头火辣辣的。
　　喂，鲁珀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德克萨斯想了想，又灌了一口。
　　你可以就叫我“鲁珀的”。
　　可我不想被叫“萨科塔的”啊！我叫能天使。
　　嗯，萨科塔的。
　　喂？！

　　准确地说，是能天使自己赖在了德克萨斯的车上——她们一起抢来的越野车，在混战中爆了一个胎。德克萨斯不得不在路边埋伏了一个周，抽完了身上所有的烟，才从下一个开越野经过的倒霉蛋那儿抢到一个全尺寸备胎换上。
　　德克萨斯的食指敲着方向盘的边缘，瞥了一眼摊在能天使腿上的地图。目的地的标记沉落在她两腿之间的凹陷处，像一个幽深的裂谷；裂谷上横着一条拆开的压缩饼干。德克萨斯移开目光，不想看见那些掉落在能天使大腿上的饼干屑。
　　坏消息。
　　你怀孕了？
　　……？
　　开玩笑啦开玩笑啦，因为你整天都板着脸嘛……
　　我们的汽油不够开到下一个镇。
　　那怎么办？去抢加油站吗？
　　不。
　　德克萨斯简短地否定了能天使不着调的提议。
　　德克萨斯想告诉能天使，抢劫不总是奏效的；另外，这是在这条路上讨生活的人之间不言自明的公义：不管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你都不可以对加油站出手。
　　不过德克萨斯不喜欢解释，她倾向于只表达自己的判断；而能天使或许会对他人的判断好奇，但她本质上对任何解释都不感兴趣。
　　比起德克萨斯，能天使像是刚来这条公路不久的人，德克萨斯强调了几次，她才同意在打爆了轮胎之后不要再射穿别人的油箱；但她又很特别，杀人放火信手拈来，有一点天资扮演不惹人厌的坏蛋。
　　——虽然当她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往往是能天使不惹人厌，而德克萨斯扮演坏蛋。
　　德克萨斯在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踩了刹车。
　　汽车炸鸡店？不是吧——你想吃炸鸡吗？
　　能天使费劲地嚼着压缩饼干，下颌和上颚发出含混但是好听的声音。
　　不。德克萨斯说——但其实她想。
　　德克萨斯下了车，绕过车头到能天使那一边，拉开副驾的门把她拖了下来。
　　你有在被追杀吗？她问。
　　没有。
　　很好，我暂时也没有。
　　所以？
　　在这儿打工。
　　德克萨斯拽着能天使往炸鸡店里走，能天使不忘扭头从车窗里勾出她的褡裢。
　　喂喂……万一人家不要打工小妹呢？
　　那就逼他们要。
　　能天使心领神会地笑笑。
　　这个我擅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