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熙》疯疯疯疯兔

4、第四章 少女程巨伟

　　第四章少女程巨伟

　　8月30日。
　　在无数莘莘学子背起行囊远赴大学，以及应届考生在家里狂赶暑假作业准备喜迎高三的这一天，我们的关小熙，怀揣一张报名证书，一大早就来到一家名叫“深蓝”的大型网络会所，通过了报名信息审核的她，被分配到这个会场。
　　关小熙望着眼前豪华的门面和装修，以及门口一排俊男美女服务生脸上精致迷人的微笑，不得不感慨，这财大气粗说包场就包场的手笔，不愧是传说里的中华黑客会啊。
　　把手中的报名证书提交以后，关小熙被放了进去。
　　她提早来了半个小时，却发现一楼数百台机子前，都已是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交谈的、调笑的、联机打网游的，一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纯爷们，这其中，不乏有年过花甲的教授级人物，也有意气风发的少年学生，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以及海外华人中被选拔出来的顶尖人物，毕竟报名需要的资历和论坛等级摆在那里。
　　中华黑客会论坛，数百万注册用户，符合条件的，能进报名通道的人，显然是不计其数。
　　但日程就这么一天，场地也就那么几个，关小熙心中一想，这么算来许多报名的人都被筛下来了，最后收到合格证的，应该不足五千人。
　　两百分之一的通过率！
　　这意味着能站在这里的，全部是精英中的精英。
　　“程小姐，二楼请。”
　　身旁招待关小熙的服务生眼中有些亮光，大概是难得见到一个女生，便殷勤地为她拿着报名表，又仔细看了上面的名字，翩翩绅士风度地给她指引了一条往对面的楼梯上楼的路。
　　“程小姐，原来您是本市人。”
　　服务生望着她的报名表格，把她引到楼梯口，一副“你是我们杭州市的骄傲”的表情。
　　“嘿嘿……”
　　关小熙有些得意地笑着。
　　“程小姐，您的名字真不错，一看就是女中豪杰，气势磅礴！”
　　服务生和她一起往楼上走，脚下是大红的地毯，脸上是崇拜的微笑。
　　“那是！”
　　关小熙继续得意地笑着，从后门走进机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落座，顺势抬头一看，她脸上的笑，立刻凝固住了。
　　她竟也在这里？
　　当时教室门口的惊鸿一见，关小熙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他们说，她是燕归来的未婚妻，来自法国里昂大学，拥有黑客圈“第一美女”、“第一才女”之称，他们称她为如意女神——如果关小熙是地里的泥土，那如意女神必定是盛开在泥土上的鲜艳玫瑰。
　　玫瑰此刻跷着二郎腿，坐在最前排一张电脑桌子上，与周围蹲着的一群男人肆意调笑，她的眉眼之间，全然是毫不遮掩的傲娇之色，脚上晃荡着的一双黑色镶钻高跟凉鞋，仿佛散发着致命香味的毒药，以她为中心，几乎整个二楼的男人都被吸引，前仆后继，马首是瞻，生怕失去为女神提鞋的机会。
　　这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的选拔者，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哇，小姐姐你简直是才貌双全啊，你刚刚说的是哪国语言？真好听！”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谄笑着把脸凑过去。
　　“法语。”如意轻轻一笑，有着说不出的娇媚。
　　“原来是法语啊，小弟才疏学浅，那说的是什么意思？”胡子男继续谄笑。
　　如意没有回答他，转过脸，又和另一个大热天还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攀谈起来。
　　被她“临幸”的西装男顿时激动万分，恨不得把脸埋在女神的高跟鞋上，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然后弯下腰，用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姿势，满嘴英语介绍起自己来，先前的胡子男惨遭无视，只得转身问其他人：“她刚才对我说的法语到底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I love you」的意思吧？”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
　　“喂你们告诉我啊！都是大老爷们的，别这么小心眼好不好……”胡子男不依不饶。
　　“还有可能是I fuck you的意思。”
　　这时后门处传来一个清脆好听的男声，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最后排关小熙的耳中。
　　她本就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人上，此时一看，只见在先前那位服务生的指引下，走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颜可！
　　这家伙今天只穿了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活脱脱一个阳光好孩子的形象，而口袋里延伸出来的一根耳机线，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让他又有点叛逆期摇滚少年的味道。
　　颜可笑嘻嘻地嘲笑了胡子男一句，然后径直向关小熙走去，迈着轻快的步子，他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来。
　　“果然你也来了，我们可真有缘。”
　　颜可弯着眼睛，对着关小熙笑，全然不顾那胡子男对他挥出的愤怒的拳头。
　　而关小熙被颜可这一笑，笑得她心花迷离起来，她正心想这小子绝对是老少通吃师奶杀手型的，别说她自己，恐怕是她的妈妈和外婆都招架不住他的“美少年の微笑”——却没料到趁关小熙心思恍惚的时候，颜可嘴角一扬，伸手一捉，瞬间就把她桌上的报名表偷了过去。
　　关小熙回神欲抢时，已是来不及了。
　　“程巨伟……哇哈哈……啊哈哈哈！！”颜可轻轻一跃，坐在桌子上，然后仿佛在关小熙的报名表上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满脸都是憋也憋不住的笑容，“对不起虽然嘲笑别人的名字很不礼貌但是我就是很想笑啊哈哈哈对不起！真没想到你叫程……程巨伟啊！噗哈哈……哈哈哈哈……”
　　关小熙面色漆黑地望着他。
　　颜可却丝毫没有“这是个人隐私不得侵犯”的念头，似乎看少女生气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让他十分愉悦，他继续高兴地往下念。
　　“年龄，78……”颜可看到年龄那一栏，顿时有些不可思议，瞬间又顿悟了，“是18吧！啊啊啊你们这些小女生的字就是写着弯弯扭扭，1和7都写不清楚，让哥哥帮你改改啊，不过你十八岁能坐在这里，也算可以了的，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比呢。”
　　他又补充一句：“虽然我今年也才二十岁。”
　　关小熙发黑的老脸开始红烫起来。
　　“职业，教师……诶？你年纪轻轻就当老师了？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高中生。”颜可有些吃惊，继续念下去，“□□号，2XXXX，哟，五位号码，你可以的啊你……住址……哦，你是杭州人啊，我记得这小区是浙大后边的高级别墅，你家里真有钱啊……简历备注……啊？！”
　　这下轮到颜可面色漆黑了。
　　只见最下面的简历备注上，写着“浙大前副校长、电子系博士、特级教授”等一大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头衔。
　　“你知道什么叫马甲吗？”
　　关小熙面无表情地反问他，这时忽然一声响亮的惊叹响彻大厅——
　　“哇啊！美女你好厉害！这算法我想了快一个月了都没想通，现在你三两句话就解释通了，实在是高手！”
　　只见围着如意的那群男人之间，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激动地拍桌大赞，而如意依然是傲然又不屑的神色，仿佛为他解答问题，只是一种怜悯。
　　见到那男人惊喜的模样，她脸上闪过轻蔑与厌恶，随即又换上微笑，继续和下一个男人攀谈。
　　“美女姐姐啊，你这么厉害，你在论坛上的ID叫什么啊？不会是KIKI版主吧？或者是小SO管理员？”
　　“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敲他，“KIKI和小SO今天都是来收徒的，现在肯定不会在这里啦，我觉得这位美女是神秘的J女王？或者王子月？”
　　“王子月很久没露面了吧，我只在花阡陌的时代见过她，还有J女王大人，她自己都开门立派当师父了，不会来这里凑热闹的。”
　　“哇，那这位美女到底是谁？可不可以让我们知道嘛？”
　　关小熙听着那边的动静，对着颜可摇头：“看来她也是披着马甲来的。”
　　“披什么都一样，反正她再强也强不过我，她的技术早就被她的执念毁了。”颜可满不在乎地耸肩，显然关小熙的报名表让他更有兴趣。
　　“嗯？就是传说她喜欢燕归来的事情？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关小熙好奇地问。
　　“真的啊。”颜可轻哼一声，“我倒是很期待他们两个一辈子纠缠不清。”
　　关小熙听了，顿时苦脸。
　　“不过，那样的燕归来，也就不是燕归来了……”颜可又道，“燕归来那种男人，是一辈子不会喜欢女人的，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去爱，所以上天是公平的，所以我……”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轻叹一句：“所以我，暂时还无法超过他。”
　　“对了，程巨伟，你要喝什么？”颜可摇了摇头，然后一指大厅右侧的吧台，吧台后的服务小姐对美少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嗯，可乐吧……”关小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名字叫做程巨伟。
　　唉，程教授啊程教授，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一个如此……霸气的名字，她的小心脏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关小熙想起她前些天去培训中心找程教授的情景，程教授夸她是天才，所以她牢牢地惦记着他，由于没有能进报名通道的账号，她就打起了她亲爱的程教授的主意，而爱才心切的程教授经她一提，便二话不说地用自己的账号帮她报了名。
　　在看到他注册时间长达七年、发帖超过一万、有二十多篇经验之谈被入选中华黑客会官方资料库的伟大账号时，关小熙脸上就露出了无比狗腿的笑容。
　　虽然限制了一个账号只能为一个身份证报名，但由于很多人手中都同时握着许多个资料等级不同的马甲，所以报名处并没有限制账号资料的真实性，而且黑客最忌讳的就是暴露真实资料，所以报名通过的人，官方并不会把他的所有资料核实挂钩，到时只要手握报名通过证、真人到场，就可以了。
　　所以关小熙觉得程教授的账号，可以百分百保证她通过报名，而她也确实如愿以偿，并且以假包换地坐在了这里……
　　这时候，前排一群人里，的强烈要求下，如意这才点头，似乎对这样的效果十分满意。
　　“艾为，把我的报名表拿过来。”
　　如意对她身边坐着的男人说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有幸”坐在美人身边，却一直伛偻着身子沉默不语的平头小男人，竟然是她带过来的。
　　人们顿时抹了一把汗，他们还一直私底下筹划着怎么把那猥琐又不起眼的小男人从这个近水楼台的位置轰走，没想到，他竟然是美人自己带来的，他是谁？管家？保镖？还是……助理？众人开始纷纷猜测。
　　“艾为，好熟悉的名字……”
　　关小熙听了，也眨着眼睛思索，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名字在哪里听到过。
　　颜可拿了两听可乐回来，关小熙打开才喝一口，就听到前排有人发出惊呼。
　　“哇，霸王……爱人……霸王爱人！原来美女你叫霸王爱人啊！”
　　“霸王爱人！美女你的昵称好霸气！”
　　“诶？可是咱们圈子里，没听说过这人啊，很有名吗？或者是新晋人物？”
　　“我怎么记得霸王爱人是一部……”
　　如潮的惊呼声中，如意展示着自己的报名证，眼中是轻蔑的笑，面前这群一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男人，实在是目光短浅可怜可笑，竟然也有资格坐在这里，中国技术圈就这些人？
　　“霸王爱人？那是什么？”颜可好奇地戳戳关小熙的胳膊，“喂，程巨伟，你回答我啊。”
　　关小熙正在努力地从混乱的记忆力搜寻着霸王爱人和艾为这两个名字，颜可没得到搭理，只好自己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霸王爱人四个字，再回车……
　　“美女，你是不是披了马甲来的？”终于有个男人忍不住问，“我记得霸王爱人是个房产大亨啊，他本名叫张大牛，这几年刚刚进军游戏业，报纸上我见过采访，霸王爱人是他的网名，好像还是现在最火的网游《极乐》里电信区第一大公会会长呢，艾为……赵艾为！你不就是张大牛的首席助理嘛！对对对！我也看过你的采访！”
　　马甲被戳穿，如意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扫了一眼依旧伛偻着身子一声不吭的赵艾为，冷哼一声，道：“的确是马甲不错，可是在场的你们，恐怕没有蠢货会用真身来到这里吧，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
　　于是赵艾为把头低的更深了……作为一个罕有的，用真名实姓来到现场的……蠢货……
　　这一行的人，每个人都有许多不同的身份，越有名的人，隐藏得越好，有时候街上一个灰头土脸的路人，很可能就是网络中光华四射的人物。
　　当然，像燕归来之辈，站在最最顶端的人，则是根本不考虑这些了。
　　就算上门查他个底朝天，他也毫不担心会暴露出他不愿暴露的信息，他一样隐姓埋名地低调过日子，只是为了生活清静一些罢了。
　　“那美女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啊，要不你告诉我刚才说的法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我猜是你喜欢我的意思？你看小哥哥我怎么都比你身边那个猥琐男要帅气吧……”大胡子一边嚷嚷着一边哈哈大笑。
　　被鄙视的赵艾为终于抬头冷笑：“我告诉你吧，那是龌龊、流氓、驴的意思。”
　　“我X你妈！”大胡子一听，立马暴走，刚站起要动手打人，就被身边的一群壮汉给架住。
　　“别激动嘛……”他们抚摸着他，“美女在场，多没面子啊。”
　　大胡子望着赵艾为阴冷的笑容，只能气的胡子发抖。
　　“你难道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如意大神？”忽然有人拍着桌子大彻大悟。
　　“对啊对啊，您不会就是如意吧？！”连称呼都改成了尊称。
　　“我听说前几天有个八卦，说是燕老大回国，如意也跟着回来了……”
　　“哇，不会吧，他们俩真勾搭上了？哎呀呀呀，我早就说，圈子里能配得上燕老大的，也就如意大神了！”
　　……
　　听着他们的议论，特别是说到“圈子里能配得上燕老大的，也就如意大神了”这句话的时候，关小熙的心忽然就狠狠揪了一下。
　　“如意？”在议论越发离谱后，如意轻轻一笑，制止了他们的意淫，“我不是如意。”她说。
　　“脑袋被门夹了的女人才会看上姓燕的，那种男人，根本就不解风情。”她又冷笑，只是这回，笑容却没那么自然了。
　　关小熙咬着嘴唇，闷闷地打开中华黑客会论坛寻求寄托，可是除了八卦，没有任何确切的信息显示今天燕归来会到场。
　　关小熙又在论坛用户名里搜索“颜可”，找到了身旁这家伙的个人空间。
　　只见他的账号注册时间还不满两年，用的是《钢之炼金术师》里Edward的头像，看来也是个漫画狂热者啊，她想起颜可这家伙的语气，似乎放眼世界，眼中只有燕归来一人。
　　如此狂傲的家伙，不知道在网络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关小熙点开他的发帖纪录，哇，有两千多个呢，她顿时准备好好学习一番。
　　【分享春季新番漫画完结篇打包下载。】
　　【分享最新里番论坛在线看无需注册。】
　　【高价求购银英正版全集……】
　　【广州动漫节，有谁去的？带我一个啊！】
　　【为什么她们说进藤光和塔矢亮是一对？】
　　……
　　一直是诸如此类的标题，几乎所有的帖子，都发在论坛的动漫影音区。
　　颜可两千多篇帖子的标题，完全让关小熙泪流满面。
　　而这时一脸星星眼的颜可小声喊了起来：“原来《霸王爱人》是一部漫画啊，程巨伟，这么好看的漫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声音无比激动，又紧接着被广播里的通知声音打断。
　　“请大家找座位准备好，十分钟后，我们将开始第一轮选拔。”
　　接着几个拿着话筒、登记册、计分单、资料簿的年轻人走进机房，除了仍埋在霸王爱人漫画中的颜可之外，所有人都向他们投去目光。
　　先说话的，是一个齐肩碎发，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子，她的声音清清脆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论坛动漫影音区版主KIKI，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说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在一群男人热切的眼神中，又补充道：“我今天是负责深蓝会所二楼全场的管理，当然，我学艺不精，资历也不够，所以今天并不收徒，喂，那位先生，你别哭啊……”
　　KIKI又把手一伸，向众人介绍着她身旁的几个人。
　　“这几位长老才是今天来收徒的主角，想必他们的大名你们都知道。嗯，这位戴眼镜的，是写了‘万能提权器’的梅大寨主；这位不苟言笑的，是写了‘ARP炸弹’的墨非大神；这位……嗯，这位瞪着我的，是写了‘SO大盗’的小SO女侠。喂，小SO啊，俗话说生气不过夜，我昨天在宾馆偷你的带宽看……看动画片是我不好，你今天就别生气了嘛，来，笑一个……啊，还有这位，这位一脸□□的……哎哟，老鸨你别踩我脚啊……咳，这位一脸严肃的，是我们的妓院老鸨先生，大家以后想买肉鸡，全部找他买哈，敢说是全中国最便宜最信誉的一家了……”
　　KIKI一个个介绍过去，在座的人们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惊呼，只闻其名，不见其声，这些让他们久仰大名的圈内大神，如今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还将要收他们中的优秀者为徒，在幸运儿诞生之前，他们只能用巨大澎湃的热情来迎接即将到来的选拔。
　　关小熙看得那是一愣一愣的，从小到大，她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一种热情和力量，台上的这些人，他们的长相是如此普通，在现实里芸芸众生，毫不出众，甚至低调到尘埃里，又有谁会联想到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拥有万千崇拜者的技术高手呢。
　　那是无尽黑暗中，不为人知的荣耀与星火。

　　第一场是考破解。
　　限时两小时，禁止使用网络。
　　说起来很简单，由台上这些中华黑客会的长老们一起编写了一个小程序，运行结果是一片黑，看不到任何东西。
　　显然，程序被他们加密了。
　　所以，想看到程序画面上真正的内容，就需要把它破解。
　　破解是一门技术活。
　　讲浅了，网络上无数的破解器，不用动脑子，鼠标点点，就能把常用的一些加密程式破解。
　　讲深了，破解涉及到很多算法、原理，还有底层代码等等，寻常的那些只会使用软件工具装逼的驴，是无法胜任的。
　　这一场较量，考验的显然是后者。
　　关小熙好奇地看着座位上的参赛者们。
　　或有扎堆讨论的，或有独自思考的，或有直接放弃的，或有自带小电影找灵感的。
　　讨论声很大，还伴着争执。
　　这里的考核规定是可以独立完成，也可以组队完成，参与讨论既视作组队，最终成绩将与讨论人数呈反比。
　　也就是说，本来你花了十分钟完成破解，但由于你参与六人组的讨论，那你的完成时间就会变成六十分钟，这对时间排名，肯定是不利的。
　　这一点上，KIKI版主正满场巡查统计着，没有人敢作弊。
　　但就算成绩会打折扣，依然有很多人参与了组队讨论。
　　不但因为黑客本就提倡团队合作、互帮互助，还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清楚，几大长老联合编写的加密程序，光一人之力，在短短两小时之内，是很难破解的。
　　为防作弊，比赛禁止了使用网络，但关小熙看到KIKI在巡查中，还是抓到了一个企图用自带的工具搭建天线然后向外界求助的家伙，当场他就被取消资格赶了出去。
　　不过自带储存工具倒是没有限制，因为切断了网络，网吧电脑又不装编程软件，所以很早就通知了，一切软件工具需要自带。
　　“喂，程巨伟，你猜这原本应该是什么？”
　　颜可指着那程序打开来之后的一片黑屏，笑嘻嘻地问关小熙。
　　“我猜是燕归来的大头照，哈哈哈哈！”还未等关小熙说话，颜可又自顾自笑起来，“那个自恋的男人，我太了解他了！”
　　“可是……”关小熙茫然道，“这程序是那些长老们写的，燕归来没有掺和吧？”
　　“那就更加有可能是燕归来的大头照了！哈哈哈！”颜可捶着键盘笑起来，柔软的刘海垂到眼前，却掩不去眼中那亮晶晶的神采。
　　关小熙望着他一边笑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连上电脑，一边解释：“你平时不混论坛吧，多待几天就明白了，那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颜可的U盘上，分门别类存放着各种实用小软件。
　　光看那些软件的名字（某几个中文名的她能看懂的），关小熙就知道它们有多么厉害。
　　“全是我自己写的。”颜可高兴地向她炫耀着自己的作品，又把鼠标移向一个叫做“新建文件夹”的文件夹，点开来，又是满屏幕的图标，“这些是我师父写的，不过我不想用现成的，所以都把它们做了单向加密。”
　　“哦……”关小熙似懂非懂地点头。
　　这时候的她，还不理解单向加密的意义。
　　如果说寻常的加密，是把一扇门关上，不让人看到门里的东西，但这并不算绝望，只要有钥匙也就是密码，就还能把门打开，什么都不懂的人，也可以把世上所有钥匙一个个试过来（也就是最基础的密码枚举法），无论耗时要多久，总是有个希望。
　　可这单向加密，就是关了门，还把钥匙眼封死了，没有任何希望。
　　断绝捷径的路，剩下的，只靠自己。
　　“我们这样算二人组队吗？”
　　关小熙正专心看着颜可的屏幕，看他轻车熟路的操作、记录，以及多个工具配合起来的华丽运用，虽然切来切去全是英文界面，但光看颜可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足以让她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他这么帅啊，她想，忽然又觉得自己连累了他。
　　有她搭讪，那么他的时间会被乘以2啊……
　　“二人组队？”
　　KIKI统计到了他们这最后一桌。
　　“是。”
　　颜可头也不抬，随口应着，多了一个累赘，他的表情却依然轻松。
　　KIKI刷刷几笔，记录了他们俩的账号，然后写上“时间×2”，就掉头离开，没走几步，又扭身回来。
　　“哇，你就是颜可啊？！”
　　KIKI用夸张的表情惊呼道：“果然是个美好的小正太，哦呵呵呵呵快来给姐姐笑一个……啊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沦陷了……”一边惊呼一边作势要晕倒。
　　颜可向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加油啊，小正太。”KIKI宠爱地摸摸颜可柔软的头发，“姐姐在组织里等你啊！你一定可以通过的！”
　　“KIKI姐。”颜可调试完屏幕上的几行代码，然后用他纯洁无害的笑容问道：“问一个问题行吗？”
　　“嗯，你问。”KIKI继续用爪子弄乱他的头发，本着怪阿姨的内心，对这个在论坛上就熟识已久的小正太分外有爱，哪怕……啊哪怕他是要让自己告诉他解题思路，她也……也愿意冒这个风险啊！真的没有人能忍心拒绝一个美少年的求助！
　　颜可好脾气地把自己头发弄平，眨眨眼，小声说道：“请问我解完程序提交后，能给我接上网络吗？刚刚程巨伟介绍的漫画，叫……叫什么爱人来着，我刚看了个开头呢。”
　　“能啊，你完成后可以去楼下，那边柜台有一台主机就能上网，不过会所老板娘在用，所以你能把她诱惑走的话……”
　　KIKI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嘴巴张成“O”字，关小熙见到她脸上原本荡漾的笑容换成了不可置信。
　　“你……你是说你解完了？”
　　KIKI惊恐地瞪着他的屏幕：“现在才开始不到十分钟啊！”
　　要是老鸨和小SO他们知道自己辛苦想了一夜的加密，被这小正太转眼就破解了，准会吐血暴走吧，她心中害怕地想，小SO那女人一暴走，她就抢不到带宽看动画片了……
　　“还差一点。”
　　颜可笑嘻嘻地应了一句，又把头埋下去，一手鼠标，一手键盘，屏幕上的内容飞快地流动着。
　　明显，他一听还有电脑可以看漫画，就一改原来慵懒闲适的作风，顿时十分来劲。
　　KIKI和关小熙两个女人就一左一右地围观着他，关小熙是如看天书，KIKI则是越看越心惊胆战——这！这哪是论坛上动漫影音区里她熟悉的那个软软萌萌的小颜可啊！
　　“完成。”
　　两分钟后，颜可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保存，退出，关掉所有页面，只剩一开始的考核程序。
　　咔嚓！
　　清脆的鼠标双击声，程序画面出现的不再是黑屏。
　　而是一张图片。
　　“你看，我猜对了吧。”
　　颜可得意地向关小熙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只见那是一张手绘的歪歪扭扭的画，画中央一个黑衣黑脸的人，很丑，可旁边偏偏用字写上了：老大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颜可、程巨伟组，用时10分钟07秒，乘以2，就是20分钟14秒。”
　　KIKI往手中的表格上刷刷地写着时间记录。
　　“小正太，想不到你那么厉害，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只是来玩的呢，你在论坛这么久，根本连一个技术贴都没参与过讨论啊……”KIKI不顾形象地抱着少年又亲又蹭，有遗憾也有感慨，遗憾的是这么厉害的少年肯定不会选自己这个半吊子当师父了，感慨的是这新生代的孩子们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长老的预期……
　　“知道这图是谁画的吗？”KIKI悄咪咪地对少年和少女说悄悄话，“嘿嘿嘿，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不能说出去，要是被燕老大知道了扣光这家伙的论坛币，他肯定要来把我打死……”
　　这时，另一个巡场的负责人拿着手表走过来。
　　“KIKI，那边有一组完成了，你记录一下。”
　　他拍拍KIKI的肩膀，脸上有着欣慰的笑容。
　　“霸王爱人、赵艾为组，用时10分钟01秒，乘以2，20分钟02秒……哦？这里已经有人完成了？用时多少？……唉，差了他们一步啊，不过已经相当厉害了，想不到新人里面还有这样的天才，估计小SO他们都要佩服了吧，哈哈，未来的希望啊，燕老大总算可以含笑了……”
　　“嗯，走吧，去气一下小SO，嘿嘿，不知道老大今天会不会过来，传说他就在杭州嘛？”
　　“哈哈，我还听说老大的绯闻对象如意也回国了，这下有好戏可看了啊……”
　　两人谈笑着又往别的地方巡视去了。
　　关小熙泪流满面地望着颜可。
　　“怎么了？”他嚼着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要不要下楼一起看漫画去？这边好无聊啊。”
　　“咳咳……你……我……我就这样通过了？”关小熙指指自己，又指指少年。
　　“是啊，你刚不是说咱们组队吗？”
　　“……”
　　“……”
　　两人大眼瞪小眼。
　　于是，关小熙就这么鬼使神差过了第一场。
　　第一场结果是上下两层楼全部结算完毕只剩二十个人进入第二轮考核，二十个人全部被集中在一楼大厅。
　　规则依然和上场一样，禁网，不禁组队。
　　关小熙看到如意依然和赵艾为坐在一起，坐在招摇醒目的第一排。
　　看来如意是铁了心要把这个不起眼的小男人为带入圈子了，不知是利益驱动，还是另有图谋？
　　这几天泡在论坛上，关小熙也知道了国内势力有三派，一个是老牌的花阡陌一派，以“神之一脉”自称，曾经在中美黑客大战中盛极一时，而后金盆洗手，他这一派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接着就是燕归来一派，如今风头最盛，聚集群雄的中华黑客会；最后，还有如意自己创建的势力，原本她也在中华黑客会混迹，后来陆萧入狱后她就回了法国，自己开门立派，服务器也放在法国，派系中大多是外籍人士，每次来攻击中华黑客会不成，就会转头攻击国内的各大网络运营商，造成网络成片中断瘫痪，网民深受其害，而她神秘邪恶的身份加上法国财团势力在她背后作为靠山，也让她一直有恃无恐。
　　人们崇拜着如意，也痛恨着如意。
　　而以如意的实力和身段，根本不需要来做中华黑客会的学徒，她亲自出马的唯一解释，就是要强行把说不定比自己还菜的赵艾为安插入中华黑客会内部做个奸细什么的……关小熙心里这么想着。
　　第二场，考的是编写程序解题，不限制各种编程语言。
　　这题目描述的是一个逻辑上十分复杂的数学问题，就像计算机奥赛一样，关小熙看过学校里几个参加计算机奥赛（NOIP）培训的同学，和他们那种试题很像，需要大量动脑子理清逻辑顺序想出解题思路，然后通过计算机程序实现。
　　最后提交，只需要提交程序本身，检验者会输入一些数据测试，如果输出结果和标准程序得出的结果完全相同，那么就算通过。结果若不同，则按正确率来计分。
　　而这些题目，没有经过解题培训的人，哪怕本身编程技术再高强，也是很难想出来思路的。
　　想不到，这一场，竟然会考数学。
　　当下，就有几个人看着题目，摇了摇头，关机弃权走人了。
　　关小熙的数学不错。
　　高考成绩两百五十分里面，数学占了一半，若不是老妈一定要她学文科以后考公务员吃铁饭碗，说不定她会是个很优秀的理科生，至少不会落榜QAQ。
　　认真看了题目之后，关小熙仔细想想，竟也有那么一点思路。
　　可是那稍纵即逝的东西，她抓不住，就算抓住了，也没有完整的解题办法。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会写程序啊……
　　第二场限时还是两个小时。
　　开赛十分钟，所有人都埋头冥思苦想着，连讨论声都是轻微不可闻，生怕被别人听了占便宜，包括颜可。
　　关小熙凑过去看那家伙，他正咬着笔杆子，对纸上画的一个框架图琢磨着。
　　帅气又清秀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了那眼中微微的倔犟和骄傲。
　　关小熙决定不去打扰他。
　　上一场，就是她分了他的注意力，导致以几秒之差，输给如意。
　　关小熙再看第一排的如意，一个娇艳的背影，黑色的小吊带，露出她雪白的一截后颈，后脑勺垂下的发丝，更留下无限诱惑。
　　确实是一个美人，不是化妆化出来的，而是骨子里散发出的美，关小熙觉得，也只有叶盈盈这个富婆可以和她比气质了。
　　开赛二十分钟，场中终于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
　　一个是如意。
　　一个是颜可。
　　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以及键盘上那蝴蝶般飞舞的手指，无限好看，却也让人看了心慌。
　　关小熙清楚地看到，前排的一个男人，回头“观察敌情”时看到颜可已轻松熟练地开始敲打键盘，他只能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不住地擦拭脑门上的汗珠。
　　而一转眼的工夫，颜可就写了满满一个屏幕的代码。
　　打字竟然能这么快，在关小熙的眼中，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少年。
　　颜可写完后，就开始调试，自己输入了几组简单的数据进去测试，再和笔算的结果一对比。
　　嗯，完全一样。
　　“写完了，这回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颜可转过头，冲着关小熙咧嘴一笑，仿佛完成的不是一个复杂的程序算法，只是折了一架纸飞机那么简单。
　　“呐，你快写吧，写完了我们去交程序。”
　　颜可指着自己的屏幕，示意关小熙赶快动手。
　　“我不会……”
　　一张少女的黑脸。
　　“程巨伟你……我给你抄啊，我们组队的，怕什么。”颜可无奈地挠挠头发，“原来你什么都不会啊？”
　　“我是想看燕归来……”关小熙诚实地说。
　　“燕归来有什么好，他又不收徒弟的，你来了也白来，心疼你个傻瓜。”看到少女对于抄代码这个简单的事情却也无动于衷，颜可有些诧异，于是安慰她道，“别难过了，不就个燕归来么，想学什么我教你就是了，或者我师父教你？对了，我师父一直在遗憾，说以前错失了一个女徒弟，我改天去求他收你为徒，肯定没问题的，而且我也一直想要个师妹……”
　　颜可小声念叨着，一边把程序源文件拷贝进U盘里，递给关小熙。
　　“你不想重打一遍那直接拷贝一份吧，然后把署名那地方改成程巨伟就行，喂，你接啊，难道你拷文件也不会？我的天啊……”
　　“你去吧，我不组队了，别耽误你时间。”关小熙低头，声音更低，“我自己写，不想抄你的。”
　　颜可顿时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如果不是在考场，他一定要把这个不肯乖乖听话的小丫头按在地上打一顿啊！现在拿她没办法，颜可只好抓抓头发，无奈地起身去前台交程序去了，一路上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三次，小丫头却在认真地低头苦思冥想，根本没看他。
　　同一时间，如意和赵艾为也站起身。
　　他们也完成了。
　　剩下十数个正在疯狂敲代码的或依然苦思中的人，以及抱头纠结的关小熙。
　　“我想出来了，解题思路，也许可以这样，然后再这样……”
　　又过一个小时，关小熙忽然眼睛一亮。
　　思绪如飞驰的闪电，刷刷刷划过脑海，照亮了一片沉黑已久的夜幕。
　　她开始往颜可扔给她的编程软件里打字。
　　程序不会写，所以她就直接用中文写了解题思路。
　　这叫做死马当活马医，怎么说她都不能白来一趟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嘴角露出痴汉般的笑容。
　　前排依旧苦思中的男人转身看战况，顿时被吓得脑门又一阵汗。
　　又过半小时，颜可在柜台后把《霸王爱人》的在线版漫画也看完了。
　　“写好没有？快到时间了哦。”
　　显然这家伙看漫画看得心情大爽，一蹦一跳地走过来，谁知关小熙却赶紧捂住屏幕不让他看。
　　“你告诉我怎么把这玩意变成程序吧，是在这里点保存吗？要exe格式？”关小熙只扭头问他。
　　“对，上交exe文件就行……喂，程巨伟，你就这样交了？都不调试一下吗？”
　　“不……不用了吧……”调试是什么东西她哪里懂啊！
　　……
　　两个小时的时限，很快就到了尾声。
　　在场二十人，包括关小熙，有十二人提交了程序，还有八人弃权，卷铺盖悻悻地离去。
　　小SO、老鸨、墨非等长老们，一个个仔细地输入数据测试着他们提交上来的程序，而KIKI等管理人士，则负责记录每个程序的测试结果、运行时间、编写时间等综合数据。
　　“我赌我一定是第一。”
　　颜可把玩着耳机线，无比自信地坐在桌子上晃大腿。
　　“好，我现在来宣布结果。”
　　十分钟后，KIKI拿着测试结果大声宣读。
　　“颜可、霸王爱人、赵艾为，并列第一，请你们过来这里，可以自行挑选想要拜的师父。”
　　“由于名额有限，剩下的四至十名，总计成绩都差不多，所以还需要等我们看过源代码的思路后，再做挑选，大概还有少量名额吧，请你们带着源代码到这边来。”
　　“哦，对了，还有一位名叫……程巨伟？嗯，程巨伟，你的程序无法运行……小SO，这怎么判？就她一个无法运行的……哦，好吧，程巨伟，你也带着你的源代码过来这里吧……”
　　“霸王爱人，还有颜可，请你们挑选想拜的师父吧，哦那啥，墨非说他想收霸王爱人你为徒哦……”小SO对着一脸傲然走过来的如意热情招手，“对了，我们都好奇你的真身，霸王爱人显然是马甲吧？我们看了，你的代码尖利剔透、无懈可击，想来不是新人。啊，当然你不想脱马甲也没关系，只是好奇一下下。嘿嘿，怎么样，喜欢墨非帅哥吗？哎呀，老鸨你不要抢嘛，你这□□的家伙，别把人吓跑了，还有颜可啊，KIKI说你是动漫区的常驻人员，想不到深藏不露啊，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拜我为师？姐姐可以教你很多东西的，包括……哦呵呵呵……”
　　在赵艾为等人成功拜师后，只剩下如意和颜可两个人，看他们的态度，似乎对拜师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SO热情如火，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又把身旁的人一个个介绍，如意却理也不理，高傲仰起的头颅，像一只尊贵的黑天鹅。
　　而颜可，坐在桌上笑吟吟，也没有丝毫拜师的意思。
　　“只有燕归来才配和我说话。”
　　如意冷冷一笑打破了现场的沉默，她指着一旁刚刚走过来的关小熙，“程序都无法运行，这种垃圾都能来参加考核？想不到国内，现在都成了垃圾和驴遍地走的地步了？好笑，太好笑了，就凭你们也有脸问我的马甲之后是谁？”
　　“你不就是如意嘛，也不过如此啊。”
　　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打断了女王的高傲，只见颜可依旧笑吟吟地把玩着自己的耳机线，仿佛这比里昂第一才女+第一美女更值得他花时间去研究。
　　颜可这话一出，他自己倒是轻松，全场的温度却仿佛瞬间降到冰点，小SO的笑容还凝在脸上，然后渐渐垮下来，变成苦涩。
　　如意。
　　如雷贯耳的如意。
　　噩梦一样的如意。
　　这不再是神秘邪恶的境外黑客女王，而是真枪实弹上阵来踢馆的如意。
　　燕归来之后，被称作最接近神的存在。
　　别说小SO一人，就是他们几个长老联合起来，也要畏惧她三分。
　　“垃圾和驴遍地走？哈……”颜可依旧笑，依旧是那慵懒优雅的笑容，他斜斜地坐在桌子上，眼里清清亮亮，“如意，你又如何？不要忘了，我们都是从垃圾和驴成长过来的，你，并不高贵多少。”
　　“你又是什么玩意？”如意冷笑。
　　“我吗？就凭你也有脸问我的马甲之后是谁？哈哈这句话还给你。”颜可跳下桌子，站到如意面前，依然笑嘻嘻的模样，“不过我觉得你是没有脸的，所以我不妨就告诉你好啦，你这个可怜的老女人，你听好啊，听完之后呢请你老老实实地回到你的法国去，大陆并不欢迎你。”
　　那大概是关小熙这一生看过的最难忘的景象，在许多年许多年后，在她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时候，她也不曾忘记，在这一个盛夏的午时，外面是烈日高照，屋内是冷气十足，而少年在无数人的注视中，毫不畏惧地站在如雷贯耳的黑客女王面前，他眼中是万千星光。
　　“我，颜可，没有马甲，这就是我的本名。”少年扬着脸，声音一字字，掷地有声——“我，花阡陌唯一弟子，神之一脉唯一传人……如意小姐，请多指教。”
　　在全场的惊呼声中，颜可又道：“在我眼里，燕归来都不算是神，如意？你在我眼里，连垃圾和驴都不是。”
　　“你……”如意瞪着他，浓重的妆容无法掩盖她的生气，脖子上涨红的颜色显示着她正处于爆发的边缘，张了张口，却又找不到可以和少年争辩的点，最后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法语，显然都是骂人的话。
　　颜可就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她骂人。
　　只是她忽然就停住了，眼睛看向了门口。
　　颜可也看向门口。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谁在这里骂街？”
　　大门打开，在冷气和热浪瞬间激烈的冲撞中，一个万古玄冰般的声音仿佛从黑夜另一端传来。
　　关小熙看到他大步走进来，一身的黑衣，穿过无数的时光和喧嚣，抚平所有的不安和悸动，他是救赎，是恩赐，是光，是守候，他打破她的年华碧落，他点亮她的死去烛火，他捧起她的凋零花朵，他亲吻她的碎骨魂魄，他就那么的，气场十足地，走到她的面前，她再见他，她心跳快得几乎无法呼吸。
　　“燕归来，我知道你会来。”如意看到他，脸上转过无数情绪最终都化作一抹冷笑，“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不会完的。”
　　如意等着燕归来的回应，谁知燕归来却直接绕过她，走到柜台旁，问小SO几个长老：“结果如何？”
　　KIKI把手中的统计表递给他，他一个个往下看。
　　“燕归来，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如意用中文喊了一遍，又用法语、英语、德语、西班牙语喊了一遍，燕归来依旧无视她。
　　关小熙望着如意，有一种说不清的心情。
　　羡慕？妒忌？还是……可怜？
　　燕归来如此无视她，都说她喜欢燕归来，却落得这么个场面，关小熙忽然又觉得燕归来太过绝情。
　　不过关小熙不是圣母。
　　仔细想想，除了可怜，解气还是占大部分。
　　垃圾和驴。
　　如意侮辱她的这四个字，已经像一根刺，深深地小姑娘扎进心里，关小熙开始生平第一次嫌弃自己不学无术虚度年华，如果还能人生重来一遍，她一定做一个理科生，去学奥赛，去学计算机，去每日和代码编程打交道，去做一个技术大佬啊！她不想这样被羞辱……
　　“还有程序无法运行的？”燕归来看到最后一行，有些惊奇地问。
　　“喏，就是她，叫程巨伟。”小SO指了指悲愤交加中的关小熙，“刚如意还骂她垃圾来着，我觉得这小姑娘看上去挺伶俐的，等会我分析一下她的源代码，可以的话，我想收她为徒，所以老大你批示一下……”
　　“不用了。”
　　燕归来已经在主机上迅速看完小姑娘用中文写的“源代码”，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声音依旧毫无感情：“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燕归来的徒弟，谁敢骂她，扣光论坛币。”
　　师与徒，人与神，在这个激情和奸情并存的时代，传奇终于开始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