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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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被系统限制智能的兽人族，热闹的像是现实世界一线城市的酒吧派对。
毕竟兽人大多都是很坦率、很不拘小节的性子。
还很大嗓门。
——当然，其中也不免会存在几个内敛羞赧的性格，但多数人的表现总是更容易决定整体氛围。
维塔利不讨厌这样的热闹，甚至称得上喜欢。
毕竟这对他来说不多见。
热热闹闹的，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仿佛昔日的生硬机械都只是错觉一般。
维塔利坐在舒适的软椅上，他双手交叠，放在大腿，随后歪头，温和的与坐在另一边的拉夫交谈。
俩人没有谈正事。
话题是围绕着兽人在新家园里的日常生活展开的。
拉夫看出来维塔利有兴趣，便很不留情的把同族的糗事爆出来：
成年猫人爬树下不来，他紧张的炸毛尖叫，最后被一只未成年小崽子抱了下来。
肌肉健硕的豹人和同伴去湖边钓鱼，结果却被鱼钓下水。
同伴鬣狗大声嘲笑豹人，然后被鱼双杀，也被扑通拽下湖。
……他们在峡谷地区着实没见过那么肥硕有力的鱼。
维塔利听着听着轻笑出声，漂亮的金色羽睫都在微颤。
于是拉夫说的更起劲了。
被混蛋老大点名的兽人们纷纷竖起耳朵、瞳孔地震。
他们盯着自家老大，在心底疯狂嗷嗷叫，表情也从“闭嘴啊混蛋——”渐渐过度到“你完了”的扭曲。
估计庆典结束之后，兽人族堂堂老大会被“不明人士”套麻袋，然后“莫名”在自家的族群内遭遇暴打，堪称惨绝人寰。
各国信使急到不行。
他们瞪着拉夫，快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谁关心你们这些兽人蠢兮兮的日常生活了！
都成附庸/奴隶了还那么开心，是不是有毛病！
不珍惜谈话机会就把机会给我们，让我们和大祭司殿下搭话啊！
他们急到不行，却偏偏没法凑上前。
因为一身铠甲的年轻精灵王如同一座大山般阻挡了他们。
格劳莱德微笑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他的老师的乐趣。
他的老师可是很难得能够和别人聊的那么开心的。
信使们都知道这看似高大的第五代精灵王实际年龄还很小，并且成长期无比漫长的对方，在未来百年内都仍旧只会是个少年。
还是少年的王，距离掌权国事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那段时间……大概会持续到短寿种的换代。
迫切希望在自己生前做出一些政绩的短寿种们，自然更加想要和精灵王国如今的实际掌权者交谈。
但他们又不敢不理会精灵王。
毕竟精灵族内部构造非常奇怪，他们每一代王和祭司之间的关系都格外亲密。
精灵高层双政权，双势力，这种看似极其容易起纷争、极易崩盘内乱的局面，却维持了数千年的和谐。
原因就在于王和祭司之间互相信赖、互相维护，权利的传递说给就给，完全不带留恋的。
而不管谁掌权，他们都决不会打压彼此，更不会允许他人冒犯另一方的尊严。
精灵很护短。
可想而知。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敢因为精灵王还年少、不管政事就轻视甚至是无视对方，那在一旁看似温柔好相处的大祭司便会立即冷下脸，然后用无比冷漠的嗓音问——
你对我们的王有什么意见吗？
道歉是没有用的。
精灵王会生气，大祭司更会生气。
这有例可援。
据说第四代精灵女王在年少时期就经历过这么一场事，然后那个无知轻视了女王的家伙，其本人以及其背后势力，就得到了由大祭司管事的精灵王国长达百年多的冷淡与针对。
那简直是所有与精灵族外交案例中最糟糕的负面例子。
说起来，五代精灵王还是四代女王的孩子……想到那个凄惨案例，所有信使们都不得不硬着头皮露出笑容，和眼前高大俊美的精灵王“和睦热情”的交流。
“说起来，尊敬的陛下。”
来自人族城邦的信使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神情自然又礼貌，像是找到谈资般，随口就提及道：“最近，莱巴霍尔顿帝国似乎出了什么事。”
年少的精灵王格劳莱德略微思索：“莱巴霍尔顿帝国？我记得，那是你们人族最大的帝国，同时也是光明教会所在的地方吧？那里能出什么事？如果是上周圣子病逝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毕竟他的维塔利老师总是会把已经批阅过的重要文件拿给他浏览一遍。
人族数量极大，是所有智慧种里繁衍力最强的种族。
也正式因为如此，人族的城邦遍布大陆各地。
而数量一多、分布一广，他们内部也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明显的信仰分歧。
虽然主流是信仰曙光之主“巴尔托”，但其中不乏混杂着其他神祇的信仰者。
而莱巴霍尔顿帝国——那可以算是曙光之主的信徒的聚集地了。
那只奉行光明教义，其他一切信仰都会被视为异端。
如果是“巴尔托”当年在神祇战争中的盟友——生命女神“摩菲”的信奉者，那在莱巴霍尔顿还勉强能够有短暂的停留权。除此之外的其他神祇的信徒，都将会被帝国毫不留情的驱逐出境，甚至是处死。
说话的那位人族城邦的信使，并不是出自莱巴霍尔顿。
他所在的城邦，只是人族中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邦。
那里大抵上是生命女神“摩菲”与曙光之主“巴尔托”的信徒混居地。而能够被派遣到精灵王国外交的他，自然是前者的信奉者。
所以，他大概是现场所有信使中，最想要和女神“摩菲”的代行者——大祭司维塔利交流的人了。
这位信使故意提高了一点嗓音，试图用自己的小道消息吸引不远处大祭司的注意力：
“格劳莱德陛下啊，您有所不知！”
“那位光明教会的圣子殿下……他并不是病逝，而是被处死的！”
“因为作为圣子，光明教会的下一任接班人，他竟然是个潜藏的异教徒！而且还是最糟糕的、信奉地底邪神的怪胎！他和魔物勾结，有意谋杀主教、窃走藏在深处的曙光圣杯，最后却被人发现，当场控制住，然后当晚处死了。”
“光明教会对外宣称圣子病逝，那都是为了掩盖这一丑闻的借口。”
年轻的王格劳莱德睁圆了眼睛。
他的确被这一消息震惊到了。
异教徒不奇怪，人族的信仰五花八门的，只是……光明教会的圣子竟然信奉地底的邪神，这着实是个糟糕至极的丑闻。
更别说，对方还打算窃走圣杯。
摩菲的精灵母树，巴尔托的曙光圣杯，伊冯娜的无畏大剑。
——这三者，是大陆公认的三大圣物。
窃走圣杯，大概就和破坏精灵们的母树一样，是罪不可赦的事情。
但是。
“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格劳莱德忍不住问，然后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
维塔利听到了。
但他没有搭话，也没有看向这边。
也不知道是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还是因为他足够平静理智、能够接纳这一消息。
“陛下，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篱笆！”
那位信使自信满满的笑道，直到他发现维塔利没有看向他，那股莫名的自信渐渐的萎靡了起来：
“额，实际上，我当时就在莱巴霍尔顿，你知道的，摩菲女神的信徒是可以在那停留一段时间的……然后，我就从我一位朋友那得知了这一小道消息。”他结结巴巴：“就……只是小道消息，可能也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圣子是异教徒的事绝对不假，当时整个莱巴霍尔顿的异端审判团都出动了！我亲眼看见的。”
年轻的格劳莱德一时间颇为头大。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遇到了一条超纲的数学题，空空的脑袋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
他再次悄悄看了眼自己老师，确定对方能听到这边的谈话后，便心安理得的点头，打算直接跳过。
格劳莱德：……人族的事情我才不管，老师给我安排的自家文书我都还没看完呢。
精灵们的少年王者就像个被逼着写作业的孩子，他就只顾着学习老师布置的“作业”，剩下的“超纲内容”，就全交给大人兜着。
那位人族信使引起大祭司注意的小心思失败后，便不得不暂时闭嘴，开始思考其他的话题以及手段。
但很快，各国信使就顾不上搭话这件事了。
庆典持续到高潮。
大祭司维塔利忽然和兽人族的兽人拉夫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久后，兽人拉夫便站在中央，大声咆哮了一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在众目睽睽下，大祭司维塔利站起身，和狮人拉夫并排站在，提出了赐福的事情。
他将赐予兽人小镇来自“森林与生命”的祝福。
那是与精灵族子民们同等水平的祝福。
这片森林将会接纳兽人的存在，兽人的生命也将会得到神祇的偏爱。
如果这条消息足以让兽人们感激涕零、信使们目瞪口呆，那下一条“开放兽人进入精灵王城·阿莫纳利学院学习，给予他们接触精灵族魔法与剑术的资格，并对取得毕业证明的兽人提供入职王城、参与骑士考核等渠道”的未来政策，便如维塔利最初设想那般，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
各国信使们一脸惊骇，在无法理解精灵族的同时，也彻底收敛起了对兽人族的觊觎。
兽人族则是瞪圆了眼睛，难以言喻的激动在心底蔓延。
“真、真的可以吗？”拉夫结结巴巴的反复确认。
“你有我的承诺。”维塔利轻声回答：“当然，是否要入学、是否要在王城中工作，那都以你们的意愿为主。”
狮人拉夫差点快乐的跳起来。
在“族内技艺只传承给同族、同势力”的普遍风气下，精灵们却愿意向兽人族提供魔法与剑术的知识……这对于兽人来说究竟是多么大的机遇，身为首领的拉夫不可能不懂。
他尾巴翘起，忍不住凑上前询问细节。
精灵族愿意对兽人提供知识，知恩图报的兽人便也想要回馈什么。
最终，拉夫主动提出想要在阿莫纳利学院开设一门锻造学，他会成为锻造学的讲师，然后将兽人们掌握的一部分锻造知识和矿物知识传授给精灵们。
维塔利自然很欢迎。
两族越发亲密，便越容易融合为一体。
等细节商讨完毕，庆典也正式结束时，夜色已经非常深了。
维塔利站起身，打算返回自己的神殿。
而正当他迈开步子时，一个毛茸茸的小兽人却小跑了过来。
那是一只棕色的小熊人。
小小的，才到维塔利膝盖，他有着一对乌亮的小眼睛，一整只可爱的像个玩具熊。
小熊人性格很害羞，就这么跑到维塔利面前，似乎是花费了他大量的勇气。
“尊、尊敬的维塔利殿下！”小熊人细声细气的软软喊道，然后努力仰着头，认真看着面前美的像是一场梦的精灵。
维塔利歪了歪头，觉得有些眼熟。
半晌，他回想了起来。
先前，他心血来潮的单独去兽人小镇附近观察过。
而当时坐在树上的他，就曾经和一只从树下路过的小兽人对望了一会。
这就是那只小兽人。
因为那天他捡到了他的狼，所以维塔利印象还挺深刻的。
那时，他似乎还和这只小兽人打了个招呼。
只不过因为系统对NPC的智能限制，所以他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维塔利想了想，他打招呼时说的似乎是——「嗨，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做……威尼克。”小熊人结结巴巴的说着。
就仿佛是跨时空般的对话。
维塔利的神情微微一顿。
小熊人没有察觉到这点，他羞赧的，努力大声的提出自己纠结许久的问题：“殿下，请问，如果我取得那个阿、阿莫纳利学院的毕业证明，并且顺利通过骑士考核的话……我能够成为你的骑士吗？”
威尼克的这个问题，引来了大祭司身后的神殿守卫们的目光。
成为精灵族的骑士，和成为精灵大祭司维塔利的骑士，二者的意义与难度，可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兽人，是否能够成为神殿守卫呢？
维塔利温和的看着他。
然后，他回答道：“我愿意为你们提供机会，但不会为你们降低考核标准，如果你想要成为我的直属骑士，需要的天赋和努力难以想象，你叫威尼克是吗？你要知道，你们兽人的平均寿命在三百年左右，而三百年，对于一个精灵来说，却仍旧只是少年。”
“像我身后的这两位骑士，路德维德与玛瑞尔，他们已经有两千多岁了。”
“如果你能够击败比你年长、比你有经验的其他竞争者，那我很欢迎你的效忠，并且也很期待能够看见一位野兽骑士在我身边。”
小熊人一点都没被打击到。
他反而露出了无比高兴的笑容。
小小的，如今只到维塔利膝盖的熊人兴奋的承诺：“那、那么，维塔利殿下，我很快就会长得很高很壮，然后通过考核……成为你第一名野兽骑士的，你等等我啊。”
维塔利温和的笑着，没有做出回答。
他大概等不来一位野兽骑士。
不过——
“说起来，威尼克。”维塔利半蹲下来，期盼的看着面前的小熊人。
“是、是……？”
“你之前，有见过我吗？”
威尼克迷茫了好一会，然后歪了歪毛茸茸的头，认真道：“我想，好像没有吧？”
曾经坐在树上、垂着金发与金色的羽睫和小小的兽人打招呼的身影，到底是没有被当时机械僵硬、甚至连固定台词都没有、只顾着一个劲看他的年幼兽人记住。
尽管在开放智能限制下的又一次见面，有着流金色长发的精灵依然给这位年幼的兽人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
「嗨，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做……威尼克。」
这个对话，到底是没有发生过。
维塔利眼底的光点熄灭了。
他仍旧笑着，语气温和的道：
“这样啊。”
。
今晚的庆典热热闹闹，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仿佛昔日的生硬机械都只是错觉一般。
——或许今晚的热闹才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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