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鬃毛狮子》扑啦树林

54、风雨飘摇

　　狂跳的心脏直到这会还未平息。
　　康心月捏紧了胸口微敞的衣领，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她慢慢抬起深垂的头，露出一张惊恐未定的脸。
　　她努力定住心神，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几乎就要了。
　　她的双手被他按住，使不上劲儿，她憋红了眼，连说话的声都被男人吃进嘴里，
　　但事情发生意外的转折，在他快要勾下那条细细的肩带的时，一通声音响亮的电话让房间里暧昧的气氛下降了许多。
　　一声又一声，催得贺成钦也没了兴致。
　　康心月也是在那时头脑才清醒过来，她趁他去接电话的间隙，连忙将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球。
　　不知道是谁，她也无暇再关注他的脸色。
　　太亲密了，他们从没这么亲近过，一时叫她有点难以接受。
　　“嗯……”
　　“好吧。”
　　她只记得他应了这么两声。
　　“心月……”贺成钦收了电话，慢慢朝她走了过来，当黑影笼罩在头顶的时候，她居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丝抗拒。
　　“啊？”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局里有点事。”他说。
　　“嗯……”康心月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只能顺着他的话讲，“是什么事？”
　　“嗯……”他有很明显的吞吐，不过没能引起受惊的康心月的注意，“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没讲，只是要我赶紧回去。”
　　“哦……”康心月沉闷地点头。
　　贺成钦捡起他落在地上的外套，俯身向康心月靠过来。
　　“心月……”
　　他一边说一边朝她伸出手去。
　　“怎么？”康心月应着，可身体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贺成钦敛下眼色，说：“我先过去了。”
　　“嗯。”康心月回答。
　　“心月……”贺成钦还是靠近她，停在面前，他直直望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你生气了？”
　　康心月抿抿唇，不语。
　　生气？
　　就算是生气，那也是她自己的，她气自己一点儿控制力都没有。
　　她轻轻摆头，用作回答。
　　“我是冲动了，”尽管很急，但贺成钦还是坐下，双手端正，“我了解你，刚刚是我不对……可是，你得想想是为什么……”
　　“为什么……”康心月努着眉。
　　她觉得刚才那个强势的男人不太像自己认识的贺成钦，她那点反抗的力气直接被他狠狠地镇压，甚至连一点不许的话都不准她说出来。
　　那样的他，好陌生。
　　以至于当他的双手按在她赤/裸的皮肤上时，她的内心并未因此感到开心，那时唯一的想法是希望自己能够推开他。
　　她不喜欢。
　　不喜欢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而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我爱你。”贺成钦说，语气很认真。
　　“？”康心月看向他，眼眸里充斥着疑问。
　　“是真的，我爱你，自然就会爱你的一切。”
　　说完，贺成钦伸过头来，打算亲吻这时红潮并未完全消退的康心月。
　　假使这个电话是局里来的，他一定会狠狠吮吸这个女人的身体，稚嫩的气息太惑人了，他浑身都还在发热呢。
　　“好了……”康心月抬手抵住他，她别开头，顺势避开了他的亲昵，“你快去吧，耽误了不好，你不是才刚入职么？还是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吧。”
　　贺成钦沉沉嗯了声，随后就起了身。
　　门咔的一声关上，康心月才能卸下心防。
　　“呼……”
　　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庆幸那一通电话来得是那么及时，在原地又坐了几分钟后，她才颤颤地站起来。
　　房间的格局与普通酒店大同小异，她在床边绕了一圈，最后走到窗边。
　　雨还未停。
　　那么……成钦怎么去单位？
　　她为他担心起来。
　　朝外望了望，淅沥的雨声让她想到在雨幕中处处呵护她的贺成钦，温情还在，有些动摇了，她指刚才觉得他过于强势的印象。
　　但她过分在乎自己的感受了，忘记了成钦。
　　惶恐。
　　不是……
　　她当然不是不喜欢成钦。
　　抗拒与拒绝的原因很难讲，大致能这么说，她觉得他们好像还不应该走到这一步，而且……父亲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她怎么能在这时……
　　康心月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把里面那些混乱的念头都丢出去。
　　提及父亲，她的心情又沉入了谷底。
　　风雨飘摇，像极了她一团乱麻的心。
　　……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豪宅，金碧辉煌的装饰足以体现屋主的财大气粗，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侧坐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她正端着漂亮酒杯，眼睛直直凝视漫步前来的男人。
　　他身上浮着一层水，想来是匆匆赶来的。
　　水汽氤氲，映得男人英挺分明。
　　“章小姐，你不会不知道我今天在约会吧？”贺成钦对面前的女人讲，他上挑着眉，顺势靠住座椅，架势大张大合，整个人显得很倨傲。
　　章知秋笑了笑，美艳的双眼流动着光彩。
　　“那你也不会不知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吧？”
　　“你说我帮你离开学校，你就什么都……听我的。”
　　“小姐，那是在床上说的话。”贺成钦咧嘴一笑。
　　章知秋瞥了他一眼，似有不快。
　　“好，我听，什么时候都听。”贺成钦及时服软，他知道这位身份更加显赫的小姐脾气阴晴不定。
　　当然，她也美，美得张扬。
　　他乐意与她打交道。
　　“今晚陪我。”章知秋慢悠悠地答。
　　“我有女朋友，她还在等我。”贺成钦假意不许。
　　“呵呵，”章知秋大笑起来，她端起酒杯送嘴边送去，轻轻抿下一口，“你要是在意那位大小姐，就不会来了。”
　　贺成钦舒了一口气，挪动着身体往章知秋那边靠，越靠越近，以至于最后干脆与她紧贴在一起。
　　“大小姐……”贺成钦就着她的话呢喃，他贴近她，嘴唇在她脸颊摩挲，“我可不怎么喜欢那位大小姐矜持的模样。”
　　气息渐热。
　　章知秋扭过头去，双唇相接。
　　“什么时候过来？”她娇声问，模样妩媚极了。
　　“局里很忙。”贺成钦吻上她，一下一下地挑动着她的情绪。
　　“狗屁，”章知秋翻了个白眼，“谁敢让你忙啊？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哪敢劳您大驾啊。”贺成钦笑。
　　“你知道我的意思，”章知秋干脆转过身去正对他，“莫非你还舍不得那位康家的大小姐？”
　　“她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想现在康家的情况，你是了解的。”
　　英俊的男人谁会不喜欢呢？
　　章知秋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看见贺成钦这张脸蛋的第一眼就下定了要让他乖乖跟随自己的决心。
　　贺成钦抱住柔软的女人，目光略有些迷离。
　　康心月凌乱可怜的神情在他脑中不断徘徊，身躯香甜，气味诱人，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很抱歉，他想收回此前对康心月的评价，从前他觉得循规蹈矩的她可能会没什么情趣，但他错了，瞧见她那副无力而又用力挣扎的样子着实让他有了一种别样的快感。
　　啧。
　　他不舍得将这位小姐让给别人。
　　不过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穗穗在他心里的位置。
　　穗穗……
　　她好久没消息了，连妈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只是在年后来过一次电话，说在外地找了一份工作就再没其他。
　　留下的号码常常是关机，哪怕是接通也只有寥寥几句。
　　贺成钦的神情因为这事变得有些失落。
　　他着急她，可无奈抽不出身去处理。
　　有时他会很埋怨她，她明明知道他很忙，但总是喜欢找一些麻烦事，他已经为家里打去很多钱了，她还有什么必要非得去工作？
　　是，他有一些事情是瞒着她的，比如康心月，再比如章知秋……
　　可他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他是为了他们。
　　在这个时代，不用一点非常手段怎么可能立足呢？莫非要像那些笨蛋，工作几十年，然后拿那点可怜的退休金？
　　她肯定还在生气……她的脾气太大了！
　　“在想什么？”章知秋咬住他的下唇问。
　　愠怒的声音让贺成钦回神，他眨了几下眼睛，嘴角翘起来，随即他重重地吻向章知秋，将她满腹的疑问和盛气凌人都吃进肚子里。
　　章知秋窝进他宽阔的胸膛，双手顺着外套的拉链慢慢滑下。
　　深夜，离开不是上策，康心月就着房间浅睡了一晚，睡得不好，经常是半睡半醒，每次要睡着的时候她都觉得身后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在注视她。
　　被惊起一身冷汗，她开始辗转反侧，差不多折腾了一宿。
　　清早6点多的时候，康心月就离开酒店了，她打了车，报出家里的地址，看见诸多熟悉的街景，她才摆脱掉被监视的阴影。
　　中午的时候包雪来了信息，问她父亲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
　　康心月无奈地敲出没有两个字，神情低落。
　　“那么贺成钦有没有去陪你啊？”包雪问。
　　“有。”康心月答。
　　“难得啊，不是要高考了吗？他还能挤出时间啊！真不错！”包雪发来的信息里还带着个大拇指。
　　康心月勉强勾起个笑：“没，他现在没在二高了。”
　　“啊？”包雪疑问。
　　“他好像在年后就被调到教育局了，因为家里的事，我也不是很了解，大概就是这样。”康心月简单地赘述着。
　　“换单位了啊……”
　　“怎么了吗？”康心月反问。
　　“没怎么，就觉得你们家贺老师很厉害，我之前有听他们讲换单位很难的，有很多人考上哪个单位就是一辈子了。”
　　康心月抚摸着手机屏幕，她沉思了会儿，打道：“是么？”
　　要是包雪不提，她或许不会想到这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可她这么一提，倒是让她起了点疑心。
　　本来她还想讲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可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敢打出来。
　　平静下来再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她闭上眼睛后，脑中浮现起零碎的片段。
　　她觉得……觉得他的每一个吻都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