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加料姜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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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林幕，元胤大城管在看到那张脸时，笑容也突兀的僵了一下。
潇洛青回以微笑，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元统领？”
“不，没什么。”元胤很快又换上了笑脸，甚至比之前还情真意切，“金鳞公子比我想的好看多了,臣……我看呆了而已。”
不等潇洛青再说什么，他先一步举杯，“那么，金鳞公子，林老弟，祝你们新年快乐，百年好合！”
是聪明人呢。
潇洛青也笑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举杯和元胤相碰。
“承统领吉言，新年吉祥。”
然后他把面具扣回去，在元胤惊恐的尔康手里，举着酒杯就冲向了起哄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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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城管大队后，他们又走过了很多地方，遇见的熟人嘛，也不多，就是让‘林家儿子和十二枢金鳞在一起了’的消息成为京中官场的共识而已。
只是除了元胤那里外，无论别人怎么要求，潇洛青都再没碰过面具一丝一毫。
林海琅跟着潇洛青跑遍了大半个京城，无奈的同时也甜滋滋的，加上喝多了酒的熏醉，他干脆趴在了潇洛青背上，“洛青，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他们在街头走得太久，飘下来的雪花融化在衣襟和发顶，让两人都散发出些许潮气。
夜已深，街上依旧灯火璀璨，行人却不多了。街角没有风，酒气和湿冷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潇洛青忽然长出一口气。
林海琅听见他的反问：
“小将军是指我用金鳞身份的事，还是拜访你所有亲朋好友的事？”
这有什么区别吗？林海琅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确实没有。”潇洛青歪歪头，灯笼的火光映在面具上，亮的刺目，“所以，你生气了？”
“我的陛下，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林海琅哭笑不得，“我很高兴……但是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告了，是打算永远顶着金鳞这个身份吗？”
在洛青退位前，他用金鳞的身份无可厚非，但退位之后呢？以洛青的性格绝对会公开他们的关系，而不管是承认他就是金鳞，在执政期间就断了袖子，还是撒谎他抢了‘金鳞’的对象甚至遗孀……
“会晚节不保的。”林海琅认真地说。
“那就晚节不保呗。”潇洛青无所谓道。
林海琅：“……”
不是，你们江湖人，都这么刚的吗？
“小将军，你还不知道吧？”潇洛青耸耸肩，“年后是提亲的良辰吉日，张家、王家、岑家都备了礼呢。”
林海琅明白了，“其中有给我的？”
“错。”潇洛青一脸不爽，“都是给你的。”
“张王岑，加上上官家，全都是出过皇妃的超级氏族，嫡女皆六艺精通、娇俏可人。”潇洛青啧啧两声，“小将军，艳福不浅呐。”
林海琅：“……”
行，他懂了。
这是醋了呗。
好说歹说哄了回来，他又提起最初的问题：“那么，金鳞……”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潇洛青‘哈’了一声，摸摸小将军狗头，“我们才拜访了几个，这才哪到哪？”
“待我退位，”他笑了，“让你体会下什么才是真的天下皆知。”
林海琅也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了。”
然而不等他接着说些什么，惘月教的保留节目——破坏气氛已经自动上线。
他眼睁睁看着潇洛青快步走到墙角，一把从拐角处拽了只林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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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年节过的很快，只是一转眼，山雪化冻，林海琅带着兵出发了。
潇洛青前脚刚把小将军送走，后脚看看清冷的宫殿，忽然就有了种浓浓的无聊感。
过年那会儿，他不仅要在小将军和弟弟之间端水，还要依次接见拜年的朝臣，比如想提亲的三世家啦，东海那位将军之女啦……忙的脚不沾地，完全没有放假的感觉。而如今，小将军剿匪去了，弟弟被教主拉着闭关了，桃花和桃红冬泳去了，就连落雁和闭月两兄妹都跑柳丞家长住去了，宫中人气一下子散去，衬得唯一留下的人哪哪都不对劲起来。
好不容易靠着公务磨蹭到了晚上，潇洛青玩着笔杆子，开始认真思索接下来还能去打扰谁。
把宫内名单挨个过了一遍之后，一个名字悄然浮现。
于是，唐归雁的偏殿今日迎来了一位稀客。
清冷的刺客捧着一杯热茶，和从房沿窜上来的宫中之主对了一眼。他垂眸饮了口茶水，拍了拍身旁的房梁。
潇洛青从善如流的坐下：“你看起来好多了。”
唐归雁依旧是黑衣银面，只是外面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面上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听见潇洛青问话，他点了点头：“沉大夫医术了得。”
“那你知道他的高超医术是怎么来的吗？”潇洛青撑着脑袋，“他已经著了三本医书了，这可不能用师门传承解释呢。”
唐归雁斜了他一眼，话含无奈，“子剑，我是刺客。”
单打独斗的刺客都是情报大师，加上沉鱼从未有意隐瞒，他就算是用猜都能猜出十之八九，不就是用死刑犯和俘虏进行实验吗，安史之乱里更残忍的事都见过，自不会介意这些，“这才是他加入惘月教的理由？”
潇洛青点了头，“没办法，人体实验不为世人所容，但我们现在享受的医术哪个不是人试出来的？沉鱼想要更进一步，而能够稳定提供实验体且不超过他道德底线的，也只有我教了。”
甚至不止是实验体，作为第一魔教，满山乱跑的教众们哪个没个跌打损伤？最后还不是成了沉鱼的练手作，只是和前者的区别在于大多都能活蹦乱跳竖着出门而已。
唐归雁低笑一声，又灌了口茶。
冰冷的气息还在经脉里流动，但已经好了太多，或许是刚施过针的缘故，那冷意一点都不刺骨，和之前比起来甚至算得上舒适。唐归雁抬头看着天边的冷月，耳旁是无聊透顶的小皇帝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时不时应几下，也没太在意对方说了什么，杯中茶水雾气袅袅，微烫的温度顺着指尖传遍四肢百骸。
他曾经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月色下捧一杯热茶，身旁或聚一二故友，看过冬暖夏凉、秋水飞花。可惜自醒来后，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再无缘这些美景，如今再看，竟恍若隔世。
不知过了多久，唐归雁骤然回神，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一片，原本萦绕在耳边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已经沉寂了下去。
怎么……？！
他猛然回头，去看潇洛青的位置。
没想到这反而把小皇帝吓了一跳，潇洛青脚下一滑差点滚下房梁。一把扒拉住横杆，他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唐归雁定了定神，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大了，“……无事。”
“百里，你方才在看什么？”潇洛青学着唐归雁的样子仰头看天，“你一动不动好半天了，叫你也没反应，难道是在占星？”
“占星？”唐归雁失笑，小皇帝脑子里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不过夜观天象的话，我确实会一些。”
潇洛青来了兴趣，“露一手？”
作为方才失礼的赔礼，唐归雁没有拒绝，他抬头看了几分钟，“三天后午时有暴雨，东南风。”
潇洛青：“……”
谁让你看天气预报了！
唐归雁低低笑了，“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呐……陛下。”
唐归雁最后的陛下两字被特意加重，潇洛青自不会听不出来，他先是笑着摇摇头，接着肃然道，“百里，神我是不知，但鬼确实是存在的。”
或许没有人相信，但手中的子剑便是最好的证明。证明那不是一场梦，证明着无论是人是鬼，他都是最被它宠爱的那个孩子。
“不过我不会问他们前程。”见唐归雁又想说什么，潇洛青笑笑，“鬼神之说非无稽之谈，却也不必过多在意。”
他一直被注视，但从未被限定。他很感激对方为他做的一切，但他不可能任性地将希望寄托于下一次的扶持。
人鬼不该同路，阴阳永远相隔。
“毕竟这天下，是我的天下。”
请休息吧，我已经长大。
“更是生者的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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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似乎过了很久，一声短促的叹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唐归雁随手将凉掉的茶水泼在瓦片上，看向潇洛青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慨，“出乎意料的觉悟。”
“人啊，在绝望的时候，总会想对着什么祈祷。不管是神鬼、先祖、英雄，还是别的什么。”他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热茶，“子剑，你有信仰吗？”
“有啊。”潇洛青回答的飞快，“不过我不信神，也不信祖先……”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被‘祖宗’在梦里揍过的事，默默改了口，“咳，信是信，但不会去祈祷。我一直认为，信仰这种事，无非就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一个努力的目标。”
“这么算的话，缘儿就是我的信仰。”
唐归雁沉默一下，“要是王爷出事的话……”
“会疯掉吧。”潇洛青答得理所应当，似乎早就想过很多次，“不过我肯定会先把害他的家伙干掉……嗯，现在或许能再加个小将军？”
“我不是个好人，没谁离了我就过不下去，真正在意的也就这两个人啦。”潇洛青伸了个懒腰，笑的灿烂，“就像风筝的线一样，线还在，我就还在。线一断——”他比了个‘嘣’的手势，“风筝会飘到哪儿，就听天由命咯。”
扑通。
唐归雁瞳孔骤缩。
这熟悉的话，熟悉的姿势……
“我就是个漂泊的飞鸾，飘到哪儿，哪儿就是我埋骨处，听天由命，哪来那么多思量。”
这一瞬间，眼前的少年，和记忆深处的脸猛然重合起来。
一样的灿烂笑容，一样的无谓眼神。
叶……
他张了张嘴，却在下一秒猛地回神，尖爪掐入掌心，强行从幻觉中挣脱出来。
不，不对。
这不是他。
这是小皇帝。
是风筝线还没断、甚至多了一条的子剑潇洛青。
唐归雁闭了闭眼，彻底将那点熟悉感驱散出去。再睁眼，潇洛青脸上的自弃感便格外刺目，他想了想，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了一个新杯子，倒了一满杯茶水。
暗红色的茶汤泛着异样的味道，唐归雁把茶水递过去：“夜间寒凉，陛下可要注意身体。”
杯子几乎是以塞的动作进了潇洛青的手，后者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喝，却在最后一刻生生顿住。他低头看着这杯茶汤，“你这茶……没再加料吧？”
他没喝姜茶的习惯，唯一的一次便是从百里这里蹭的，也就是那一次，哪怕知道那杯是被加了料的，也让他从此对姜茶这东西敬谢不敏。
那味儿，一口差点给他送走。
“子剑，放心。”唐归雁慢慢道，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这次没有加花椒。”
潇洛青眼睛一亮，“当真？”
唐归雁点头，“味道完全不同。”
潇洛青高兴了，哪怕那杯茶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味也没能阻止，抬头就是一大口——
原地升天。
潇洛青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所有感官都离他而去，耳边似乎响起了并不存在的乐曲，慷慨激昂如送葬的唢呐——
下一瞬，痛的辣的呛的在一瞬间回笼。
噗！！！
激痛辛辣的味道在口中爆炸，潇洛青一口茶喷了满身，一下子眼泪都流了出来：“百里——你不是说没加料吗？！”
“是没加花椒。”唐魔尊还是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却显示他心情不错：“这次是辣椒粉，特辣版的。”
魔鬼吧！！
潇洛青张着嘴，颤抖的指着唐归雁，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一咕噜滚下了房，跑去找冷水漱口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加料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