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现在，立刻，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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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咆哮着前行，飞快淹没了塔底的土地，被遗留在塔下的陈容吓得嗷嗷直叫，然而拖累还在，他根本跑不过汹涌而来的巨浪。
潇洛青本想下去救人，却有人比他更快——
“喂，你！”
有人从他身边掠了过去，黑蓝色的衣摆被风拉的平直，他仿若捕猎的翠鸟直冲而下，刚拉住目标的衣领，便被劈头而下的巨浪淹没。
潇洛青缓缓收回去拉人的手，对对方的态度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水面飞涨，不一会儿就淹没了好几层塔。
咕隆。
嗯？
忽然的奇怪声响所有人都顿了一下，潇洛青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感知默默放开，没过几秒，那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地动再次到来——
不，不是地动！虽然不明显，但地板确实是倾斜了一点！
喀拉，墙壁突然裂了一道口子。
潇洛青脸色一变，“塔要塌了！”
下面是冰冷刺骨的地下洪流，上方是即将坍塌的巨塔，潇洛青急急抬头寻找出路，“百里！”
唐归雁眉头紧锁，脸色发白，终是一咬牙，“跳！”
“什么？！”
“龙脉指引命定，运渡千般沉沦！”唐归雁吼，尾音带颤：“龙脉，水流……跟着水流走！”
大荣属水德，京城的地下水自然便是龙脉之水！如果他没猜错，方才的机关运转不仅打开了暗河，还改变了机关通路，水流的方向就是出口所在！
潇洛青说的还真没错，龙爪抓握而不紧，有生机，却难免要吃几分苦头。
“百里！”见唐归雁抬腿就往下跳，潇洛青虽然惊讶倒也紧随其后，面具上潜水眼镜一放，深吸一口气就扎进了水里。
独自被留下的托索丽雅毛都炸了起来，她不会水啊！她看着越涨越高的水线踌躇半晌，再看看空无一人的狭小空间，最后还是一跺脚，念了一句明尊保佑，捏着鼻子也蹦了下去。
三人入水后迅速没了影子，几息后，水势终于涨到最高点，咆哮大水冲灭了最后的火光，黑暗里，只听得轰然巨响，整座塔终于彻底崩塌。
冷。
潇洛青一入水就皱起了眉，这水也不知道在京城下流淌了多久，每一滴水都散发着久不见阳光的阴冷气息，寒意附骨一般向着身体里钻，浑身僵硬的只能勉强伸着手臂划水，很多游泳动作都做不出来。
但看看身后死死闭着眼睛捏着鼻子、脸皱的和生吞了三斤柠檬一样的托索丽雅，潇洛青觉得他还算是不错的。
喂西域妹子，别团成个球啊！要沉下去啦！
然而水里出不了声，潇洛青也只能看着托索丽雅咕噜咕噜秤砣一样的往下沉，然后被冲进一个通道里。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带他进了另一个通道。
潇洛青立刻就被那比水更寒冷的触感冻得一个哆嗦，好悬岔气呛水。他抬头看去，果然是唐归雁。
只是对方状态比他更糟，别说像死人了，大冰块都没他冷！
潇洛青心里无声叹气，内力强行在体内转了几圈，等手脚没那么僵了，才蹬了一下水，反客为主游到了前面。
唐归雁抬了下头，没反对。
就算是在水底，那些照明的奇怪石头还是蒙蒙的发着光，甚至因为有了水做底，都从感应式变成了长明式，光透过清澈水底，将一切都照的朦朦胧胧。
潇洛青发现，这一路上他们虽然遇见过多个急弯，但都在水流的引导下顺利避过，就算沉底了也有柔和的暗流再次将他们托起，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空间，精准的仿佛被人演算了几百次。
运渡千般沉沦……原来如此。
通道极长，很久都没有到头。潇洛青倒是理解，地宫道路错综复杂，下来都用了那么久，上去自然也不会简单。
只是他快没气了。
唐归雁不知何时又游到了潇洛青前面，拉着他加速前行。
终于，在最后一点氧气用完前，眼前忽而一亮，波光粼粼的水面近在眼前！
他们出来了！
水流忽然变得湍急，就像有人用力在身后狠狠一推，又像撞上加速前行的车马，潇洛青被冲的像个滚地葫芦，身不由己的一个加速——
短暂的失重之后，再狠狠砸回水里。
“噗咳咳，咳咳咳——”
潇洛青手忙脚乱的扑腾到岸边，一边咳嗽一边噗噜噜的吐水，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么长的暗流都顺利通过，反而是最后一下抛射让他呛了一大口水！
设计地宫的前辈们，都是些什么恶趣味啊！
回头看看几人高的水柱，再看看早一步放手游开根本没经历高空抛物的唐归雁，潇洛青狠狠抹了把脸。
罢了，是他技不如人！
水依然寒凉，却不知是被太阳晒过还是身体已经习惯，已经不如刚开始般寒冷。但即使如此，唐归雁还是踉跄着远离了水源，并且试图把自己摊在阳光下的热石头上烤。
百里他是真的很怕冷啊。潇洛青这么想着，漂在水里不想起来。
看太阳的高度大约是下午，他们在里面的时间不可能只有几个时辰，至少经过了一天。这一天里，他们除了零星吃过一点肉干外再无其他，别说睡眠了，连休息都少得很，更多的时候都在奔跑攀爬，如今一放松下来，只觉浑身都是软的。
深秋的太阳并不算热，却依旧比地宫舒服了太多，潇洛青喘匀了气，困意又漫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摘下面具擦眼睛。
啊，岁月静好啊。
——铮！
忽而风声涌动，金戈声倒灌入耳。潇洛青顿了顿睁开眼，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把弯刀。
而不远处，唐归雁正与一个西域人打得激烈。
他眨了眨眼，不慌不忙的把面具扣回脸上。
不慌不慌，没有杀气，估计是有求于人。
“还有心思戴面具？”似乎是觉得潇洛青没威胁，对方有些蹩脚的官话响起，带着特有的卷舌音，“听话，就不动你。”
潇洛青微微偏了偏头，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有金色卷发垂落眼前。
他眼眸一动，“看样子你们是遇到了困难。”
大荣和西域的关系不错，自他上位后更是大开通商之门，从托索丽雅可以轻松混进队伍就能知道他们对西域的态度，可是这两个西域人遇到困难却不去寻找城卫军，却要来这边挟持他们俩，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而另一个不愿意打架的原因，则是体力——他现在累得不想动，百里更是被冻得就剩一丝血皮，就算赢了也必定是惨胜，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多费力气？
眼见唐归雁一个失误被对方挑飞了短匕，潇洛青目光微闪。
唐归雁单手搭在千机上，被弯刀指着一步步后退，纵使他表情依旧警惕，那动作却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僵硬，睫毛上都挂了浅浅的冰霜。
“咦，好罕见的阴脉……”
潇洛青清晰地听见背后人的低语，他疑惑：“阴脉？”
对方沉默片刻，“一类病症，多数对身体有损，稍微严重一点的都活不到成年。比如三阴逆脉……你们中原人，应当比我们更加了解。”
潇洛青了然，他也听过这类病症，但因为太罕见了便没有深究，此刻被对方一提倒是想了起来。
阴脉会导致身虚体弱，不耐寒便是后遗症之一。潇洛青眨眨眼，难得有些愧疚。
不过还有心思这么和平的对话，说明对方对他们是真的没恶意。潇洛青道：“两位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
“这个啊。”话题再次被提起，身后的人也不再看另一边。他缓声道：“我们原本只是来找人的。”
“不过我教中人不懂中原习俗，不慎惹了官府……”他轻笑一声：“所以想借侠士顶上人头一用。”
潇洛青：……
不是，这俩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唐归雁面色也有点一言难尽，他看着与他对持的那个西域人，难得说了一句话：“你也这么认为？”
对面大力点头。
唐归雁：……
这都是哪里教出来的智障？
西域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动静了，潇洛青也默默思考破局之法，激怒一个没有杀意的对手是不理智的，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动用武力。
他观察着周围，发现周围都是桃树，远处断崖下边，一棵比其他树都高的大桃树嚣张的立在那里，郁郁葱葱。
这里是城外的那片桃花林。
水柱喷了许久，终于开始后继无力。当水柱降到不到一掌高时，只听咕波一声，里面又冒出个人来。
那人不知道还活着没有，面朝下趴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只是那身衣服……这不是那个西域妹子吗？
他又瞟了一眼两个西域人，想到对方说来找人的话，他假装不经意间叫了一声：
“托索丽雅？”
潇洛青原本只是一赌，却不想这两个西域人当即愣住，下一刻，他脖子上的刀刃霎时撤走——两道白影争先恐后，一同扑向面朝下浮在水中的女子！
只见两人一人一边胳膊，手忙脚乱的将托索丽雅支起来，其中一人腾出一只手，对着对方后背就是一顿夺命连环拍——
一个女高音猛然炸开：
“咳咳咳咳——住手，老娘，老娘没晕！”
潇洛青已经几步窜到了唐归雁身边，只扶着人就知道对方状态有多差。他迅速扫视周围，那水柱已经完全消失，周围也没有人烟的样子，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援兵……
等下，还真有一个。
眼见托索丽雅一手一个反将两名西域人镇压，潇洛青眼眸微闪。
大概，能利用一下……
“是你！”
托索丽雅终于有空抬头，看见潇洛青眼睛便是一亮，她反擒着两个大男人，抬脚就往这边走：“哦明尊在上，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潇洛青猛然后退一步。
“……？”托索丽雅脚步一顿。
她这才仔仔细细看了潇洛青，泥泞的衣衫，警惕的神色，脖颈一处细微红痕……那个敌视的目光，正落在她手里的两个同门身上。
她勃然大怒：“你们对他俩动手了？！”
“明尊在上，我前脚才向明尊起誓，后脚你们就让老娘食言！”
“要不是他俩，老娘早就沉尸水底了！”
“我就说，你这个旱鸭子这次竟然没被淹……”那个挟持潇洛青的明教恍然大悟，他话没说完就被敲了脑袋，继而被扑通一声按到水里，头上响起自家圣女的怒吼：
“现在，立刻，给他们道歉！！”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现在，立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