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裂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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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是最好的掩护色，两人各怀心思，却都仿佛没察觉到对方的思量，狭窄的通道里飞速闪过两条黑影，带起一缕迷失的微风。
潇洛青紧跟在唐归雁身后，还有心思去观察对方的背影，脑子里闪过一个结论——若是他此刻偷袭，成功率大概是百分之百……八十……五十？
他眼看着唐归雁迅速调整了奔跑姿势，将那些弱点全部掩盖，不由得傻了眼。
“现在不行。”唐归雁的声音幽幽传来，“没了我，你得困死在这。”
潇洛青：“……”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可多了。唐归雁难得的勾了勾嘴角，可惜周围没人看得见。
这小皇帝他还不了解么，那和故友一样的隐晦的眼神，一看就是在想些不着边际的坏事。若是在安全地带，他倒真的想看看对方能吐出什么品质的象牙来。
哪怕是给他后心来上一刀都行。
就像饮鸩止渴，一边明知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一边又在疯魔般的寻找过去的幻影，并甘愿沉沦，直至溺毙。
反正如今的时光都是偷来的，只是他太贪心，在埋葬的历史里翻找追逐，试图求一个跨越百年的答案。唐归雁低笑一声，若没有死在路上……一切终了之后，看在昔日情分上，应该能拜托小皇帝动个手？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自然也不该多留。
潇洛青不知道唐归雁在想些什么，但不妨碍他被那一声笑里饱含的压抑吓得一激灵，“百里？”
“没事。”唐归雁瞬间收住了发散的思维，“右转！”
“嘶——”眼见面前的人突然被石壁取代，潇洛青惊慌之下本能一个急转，差点扭脚岔气。
跟的太紧就是这点不好，容易追尾！
好似老天都要强行终止这个话题似的，接下来的路程里，急转弯的频率急速增加，这也让潇洛青不得不暂时放下对百里追魂的思考，两人速度都不慢，大约跑了半个时辰后，前方突然一空。
唐归雁：！！！
他一个急刹，‘停下’两字来不及出口，只得横臂试图阻拦身后横冲直撞的小皇帝。而潇洛青也没辜负这好意，得益于之前太多的急转弯，头顶反应也算得上飞速——唐归雁只觉得自己手被一股力量拉着转了半圈，一溜火星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刮过身侧，最后险险消失在悬崖边缘。
唐归雁：“这把剑迟早被你磨秃。”
潇洛青：“……”
似乎是实在不想看一把好剑就这么被糟蹋，唐归雁叹了口气，下一刻，潇洛青手里被塞了个东西，他愣了下，手指缓缓摩擦那物，金属的冰冷穿透皮肤，其上龙鳞纹路繁复，拇指蹭到一处薄刃，带来一丝丝疼痛。
匕首……？
他抬头看向唐归雁，却见对方很明显不想多解释，唯独看向他手中长剑的眼神带了几丝痛心。潇洛青被他看的有些心虚，连忙把匕首收进口袋，“多谢。”
“这里是？”
因为两人的停顿，一直追在他们身后微微闪烁的光源也在此刻完全亮起，潇洛青也终于看见眼前的全貌。
这是一个深邃的裂谷。
就像在一道横线上又竖切了一刀，原本两人所在的通道被拦腰截断，形成一段鬼斧神工的地下悬崖，有细碎的沙石从两人脚下落下去，听不见落地的声响。上下左右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唯有不远处留着影影绰绰的轮廓，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忽的一声啪嗒轻响，一盏光源在正前方百尺左右的新通道里闪烁着亮起，颤颤巍巍，如灯如豆。
但这亮起的瞬间，也足够两人看清前方的模样——
就像被斩为两段的巨蟒，原本该连接在一起的通道被生生豁出巨口，相对的两个出口就如同两截蛇躯中的骨髓，不仅被砍了，还被厨子特意放的远远。
对面的灯光又暗了下去。
唐归雁收回丢石子的手，微微皱眉。
潇洛青也略感棘手，“这里……地图上没有这条裂谷吧？”
“地图年代久远，期间地质改变很正常。”唐归雁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又再次松开，道：“许是地动所致，不要紧。”
潇洛青比了比裂隙的宽度，一脸复杂，“可上面就是京城，这么大的裂缝，真不会造成塌方？”
唐归雁沉默了一下，他还真没法保证，只能找了个折中的答案：“还有青铜墙壁支撑，就算下面塌了也不会有事。”
“……那我们呢？”
“千百年都没事，就偏偏是这短短几日？”唐归雁瞥他一眼，“你究竟是真龙天子还是灾星？”
……这完全不是一码事好吗！！
而且……是错觉吗，百里好像突然嘴毒起来了？
潇洛青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不过多想无用，等冷静下来，潇洛青很快就接受了京城其实是个危楼的事实。再担心又有什么用，且不说这样的裂缝有多少，会不会坍塌，就眼前这一条怎么办，他还能给填上不成？
“希望裂缝就只有这一处。”潇洛青往下看了几眼，喃喃，“不然……我有不好的预感。”
唐归雁没有说话，倒是潇洛青没一会儿又开始没话找话，“百里，你说，如果我们就这么跳下去，能不能直接到达遗迹最深处？”
唐归雁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摇头：“线条没有重合，直接落进地缝概率更高。或者，有生之年你也许能挖出一条路来。”
于是这次换成潇洛青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在黑暗的地下，光芒确实给了他们一些慰藉，至少可以稍微安心的休息和……保证不会吧食物喂进鼻孔里。
虽然只有潇洛青一个人在吃。
半晌，唐归雁才出声：“走吧。”
潇洛青点点头，一口把肉干吞下去。眼见快速奔跑造成的体力流失已经恢复大半，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问，“我们怎么过去？百里你可以用机关翼，但我不行。”
他确实轻功迅捷，但那终究不是飞，十尺二十尺尚不是问题，百尺直接掠过是绝无可能。
“只要有落脚点，便不是问题。”唐归雁当即回答，明显早就想好，“交给我。”
“那便麻烦百里……”潇洛青点到一半的脑袋生生刹住，声音一个变调，“等等，你想做什么？！”
他惊恐的看见，就在他点头的一瞬间，唐归雁毫不犹豫，直接端起了他的千机□□！
对方接下来的话也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想：“以你的轻功，登萍渡水都可，踩弩/箭应当不是问题。”
不，不是。
这是踩什么东西的问题吗？？？
踩迎面而来弩\\箭是不算费劲，但倒着踩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啊？？我是真龙天子，但特么的不是白眼蜈蚣精！脑袋后面没长眼睛！！
还是说，你想把我跟个纸条似的，直接穿弩\\箭上射到对面去？！
就不能用你万能的机关翼想想办法吗！
“对面入口略高，带两个人的话机关翼爬升很困难。”见潇洛青连头发上都写满了抗拒，唐归雁苦恼的垂下眼睑，“倒也不是不能用锁链，只是比较繁琐，若你不行的话……”
“……”潇洛青咬咬牙，“……我行。”
他堂堂武林四杰、魔教副教主、大荣皇帝、江湖少侠……怎么能说不行！
不就是飞跃加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他行！！
不过百尺距离，只要成功借力两三次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别担心。”唐归雁露出一个微笑，“我会配合你。”
嘴上是这么说，但这位第一刺客心里想的却是——
真是一样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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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刚才到底为什么会答应啊？？
他哪来的胆子答应的啊啊啊啊啊？？？
“回神了。”前方，某姓唐刺客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没玩够的话，出去后陪你练。”
……谁会想玩这个啊！！
潇洛青白着脸，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开，明显还没缓过劲来。
漆黑的深渊，飞驰的弩/箭，如豆的星火，颠倒飞旋的视角，如鼓的心跳。
他来人世十九年，血腥恶意见得不少，九死一生也从未少过，但像今天这样却是首次！
未免太刺激了。
仔细想想，其实过来的办法不止这一种，顶多是多耽误点时间，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还有百里……他怎么能想到这么恶劣的办法的！！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有惊是有惊，无险也是真的无险。
每次当他以为自己会跌入悬崖时，总会有弩/箭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的脚底，轻功的轨迹被完全看透，人体的落差、弩/箭的飞行速度皆被计算在内，顺利的就像他是真的乘着箭来到了对岸一般。
他根本不用回头确认，只要一心一意往前跑便是。
这就是百里追魂的实力吗……
难怪，难怪能叫百里追魂。
被他盯上的人，根本没可能逃脱。
看着对方的背影，潇洛青第一次这么庆幸，他们不是敌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裂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