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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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的意识总算是逐渐变得清醒了点。但你依然无法动弹，就像是被关在一个狭小空间里。
由于这里并没有让你感觉到寒冷潮湿，所以你判断你并非是在日上山，也没有在柩笼之中。
就在你思考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这个狭小空间外面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
这些声音和你之前听到的信徒们的声音不一样，这些传递到你耳朵里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情感的洪流，不断地冲击着你的理智。
你只能感觉到庞大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像一个榔头一样狠狠地砸在你的脑门上。
这些混乱的情感让你痛苦，你恨不得冲破这个桎梏着你的樊笼，嘶吼着将它们全部驳斥回去。
——闭嘴！闭嘴！闭嘴！
——不要再吵了，你们的声音……太烦人了！
在这些噪音里，你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如同洪流中的船只，精准地被你捕捉到了。
于是你凝神屏息，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会……你必须付出代价……”
“她不会交给你……她是自由的……”
“妨碍我的……都得死……无论是……还是你……”
“别以为我会……杀掉他们。”
你听出来了，这是两面宿傩在和天元为首的咒术师进行战斗。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按照对话来分析的话，应该是最终决战的时刻。
尽管你很遗憾自己没能见证两面宿傩的末路，但他还活着，你的满腔怒火就有了可以发泄的渠道。
命运果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即使两面宿傩将你困在这个鬼地方，但你依然有机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让他那张傲慢的脸上出现惊讶的神色，他一定想不到自己一直都在利用的傻姑娘，会抱着纯粹的杀意让他的事业功败垂成。
虽然你并不知道两面宿傩用来关押你的地方是什么，但你好歹也是个神明。虽然你的力量微弱，可并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你四处摸索，寻找可以突破的关键节点。
最终你找到了，有一个地方摸上去比较脆弱。你心中大喜，开始努力的将自己的咒力击中起来，你知道突破的机会只有一个。
如果是你失败了，那么等待着你的结局一定悲惨至极。
在你集中注意力的同时，你心里那股怨恨开始逐渐退居二线。你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力量集中在手里，然后一下一下地开始握起拳头砸了过去。
伴随着你不断地砸击，你拳头击中的地方开始变得更加脆弱起来。
你不知道你到底冲击了多久，但当你最后一下包含着力量的拳头击中那个地方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了起来。
——你打穿了这个壁垒，你凭借自己的力量获得了自由。
刺眼的光亮让你的眼睛很不舒服，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你闻到了浓烈的腥臭味。这是血的味道，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山血海，你看到了人间炼狱。
而你的突然降临，让正在敌对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你的方向。
现场一片狼藉，可你眼中只能看到一个人。那就是两面宿傩，虽然他的样子已经变得完全不似从前，但在你看来，这个面容狰狞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他。
他浑身都是血，满身致命伤。
但即便是这样，他给人的强大压迫感还是那么强烈。就好像是他一个人，围困住了眼前众多的咒术师一样。
两面宿傩没有看那些要杀死他的咒术师们，他只是看向了你，看着你这个逃离了他掌心的妻子。
“弥生，你要背叛我吗？”两面宿傩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之前和我签订的契约，好像还没有兑现吧？”
你努力站稳身体，然后赤着脚踩着满地的鲜血走向他，走向这个你完全看不懂的丈夫面前。他还站在原地，等你靠近的时候你才发现，他好像也只剩下站着的力气了。
毕竟再强悍的诅咒师，再强悍的反转咒术，也没有办法修复他这样严重的损伤。
更何况以天元为首的咒术师们，为了对抗他使用了不亚于诅咒师的力量。他的心脏被击碎，胸腔被毁坏，全身肉眼可见地在崩溃腐朽。
留给你和两面宿傩之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御子殿下，请不要同情他！”天元急切地出声说道，“难道您忘记了，两面宿傩曾经想要对你做什么事吗？”
“绝对不能相信他！”
两面宿傩懒洋洋的抬手，强劲的能量从你的身边击了出去。两面宿傩依然看着你，似乎并不关心他会引来怎样的结局。
他只是看着你，就像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专注地看着你的脸。
暴风骤雨般的咒术在你即将开口的时候朝你们攻击了过来，他们似乎将你也视为应该被消灭的对象。即便天元在阻止他们不要攻击你，可那些攻击依然没有停止。
你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不在乎，反正你不会真的死去。只不过死亡之前你会感觉很痛，可没人会心疼，没人会怜爱。
但你并没有感觉到那些疼痛落在你的身上，两面宿傩将你护在了怀里。他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承受了更多的攻击。
你惊讶地抬起头来，感觉到他的血落在你的脸上，明明是冰冷的温度，却好像能灼伤你一样。
“为什么……”你怔怔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会死的……你保护我又有什么意义？”
两面宿傩却笑了，他凑近你的耳朵说：“你是我的妻子，能杀死你的只有我。”
“我不会死的，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再度找到你。毕竟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完全完成。”
说完之后，他转过去张开了自己的领域。这是你第一次见到他身为诅咒师的最强力量，那些在范围内的咒术师们在一瞬间变成了无数的碎块散落一地。
但是这个力量的使用也过度消耗他原本就不多的生命，在他没有自己解除领域的时候，两面宿傩就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形体。
他的身上浮现出无数的裂纹，就像某种反噬一样。他的身体在崩坏，身体上不断有血肉在坠落。
两面宿傩傲慢地看着仅存的咒术师们：“就凭你们是杀不掉我的，我是不会死的。”
“这一次你们击败了我，但下一次，下下次，总有你们无法消灭我的一天。到那个时候，你们的灭绝也就到来了。”
“我……”你张了张口，想要说出点什么。但你发现事到如今已经说不出更多的怨恨了，“我喜欢过你，我是真心的。”
“是吗。”两面宿傩缓缓地抬起手，那只比你脸孔大的手抚摸着你的脸。“我……不会献祭你的。”
你的心颤动了一下，随后露出了微笑：“我相信你。”
“不要——！！”
你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指点在两面宿傩的额头上：“那就和我的血，一起活下去吧。”
“你想要的不死，就由我来赐予你。”
你抱紧了他，你的鼻腔里嗅到了他的血味。原来他也会流这么多的血，原来他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于是你抬起了手，沾着自己的血指向了两面宿傩。
——你要把自己的不死之力，分享给他。
你凑上去，亲吻了两面宿傩的嘴唇。『年寄る』狂暴地运转了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样抽取着两面宿傩的生命力。
两面宿傩脸上的微笑还没完全展开，下一秒你的手指就刺入了他的胸口。他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惊愕的表情，看着你将他即将修复好的心脏一把扯了出来。
那颗跳动的心脏里被你捏碎，露出了里面浑浊乌黑的四魂之玉。
“弥生——！”两面宿傩的手几乎要将你的脖子扭断，你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乱蹬起来。“你居然背叛我！！”
“身为我的妻子，我的神子，你居然——！！”
他的面容瞬间变得苍老，皱皱巴巴的皮肤不断地从脸颊上剥落。
当你看到他会因为自己的计划落空而如此暴怒，你笑的十分开心。你心中的郁气瞬间一扫而空，就算他此刻杀了你，也不会让你的好心情损失半点。
暴怒的两面宿傩将你狠狠地丢开，你的身体承受了重击，哇的一口吐出了一摊鲜血。
他要的不死之力，你给他了。可你并没有承诺过他，不会在给予不死之后拿走他的寿命作为代价。
你跌坐在地上，看着两面宿傩的身体燃起一团熊熊烈火。而他最后一眼看向了你，他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只有你们两个能听到的话。
随后两面宿傩整个人便被大火灼烧，化作一团无法熄灭的烈焰。
那团烈焰燃烧了整整九天九夜，在第十天的清晨火焰总算是平息了下去。两面宿傩的身躯被完全燃烧殆尽，遗留在原地的只有他的二十根手指。
不管天元他们使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手指销毁。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施加层层封印，将手指全部封印起来。
但这些和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的巫女们在为了你对抗两面宿傩的战斗里死伤殆尽。而当两面宿傩不在人世之后，那些被他驱使的诅咒正在各地爆发。
生灵涂炭之下，亡者的怨恨不断地汇聚。这样庞大的负面力量，仅凭日上山的那些巫女们是无法镇压的。
天元找到了你，带着愧疚将四魂之玉呈上：“对不起。”
你看着这颗已经被两面宿傩的诅咒玷污的宝珠，没有伸出手：“我不需要这个，会有适合的巫女去净化它。”
“您要回到日上山吗？”天元轻声说，“以您的力量，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建立秩序。只要您加入我们，那么一定可以……”
你抬手阻止了天元后面的话：“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天元最终也没说什么，他只是目送着有些失魂落魄的你离开了曾经繁荣，在龙神庇护下成为一方净土，又被诅咒毁灭的地方。
当你回到日上山的时候，夜泉已经从山顶的彼岸湖涌出来了。
你曾经熟悉的那些巫女们，还有结女婆婆都已经进入了柩笼。在你不在的时候，她们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你怀着愧疚来到山顶的彼岸湖，纯黑色的夜泉汹涌澎湃，带着阴冷和死亡的气息试图融化世间的一切。
你深吸一口气，用从两面宿傩那里学来的咒术将整个日上山笼罩在结界之中。
随后你踏过夜泉来到了巫女大柱的柩笼前，缓缓地躺了进去。
结界的力量能够维持到你沉入夜泉之中，当你开始镇压的时候，想必这些夜泉便不会再影响到其他的地方。
柩笼之中阴冷潮湿，你的身体在夜泉的侵蚀下将会一点点地融化。但是还好，你不会死去。
总有一天你会醒来，等到你醒来的时候日上山之外又是另一个人间了。
只不过……你在闭上眼睛之前，脑子里还是浮现出了两面宿傩的脸。你恨他吗？恨，他骗了你，彻底地利用了你。
你爱他吗？不知道，你没有爱过别人，所以无从对比。
但是你知道，无论怎样的爱恨，伴随着你陷入沉眠，两面宿傩肉身毁灭，都只是一段只存在你们之间纠缠不清的晦暗往事。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只希望不要再和他相遇了。
随后，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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