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家的娘子》绿茶嬷嬷

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送走了李煜，雪娘留在侯府陪老夫人和大太太吃了份腊八粥。大太太乘着这个机会说了不日要和李成儒相看的姑娘，说是杨侍郎的小妹，之前在老家定过婚事，还没成婚那个男的出了意外就去了，等过了一年杨家开始给小妹相看，却不想杨家起了火，烧的正好是杨家小妹的屋子，虽人没事，可却烫伤了半条胳膊，说是吓人的很。

　　这下子，这杨家小妹的婚事就此耽搁下来，如今二十有五，仍旧待字闺中，不过大太太之前见过两次，最是个和气温柔的闺秀，面容也长得秀美。而且杨家说了，当初烫伤的胳膊早就养好了，压根看不出。

　　这事本不必知会自己，雪娘知道大太太有心了，当即便笑着说道：“大伯母看准的，自然是好的。“

　　大太太听了雪娘这话，心中满意。老夫人则看了一眼雪娘慢慢道：“虽她犯了错，可到底是你母亲，你要是真的完全不管也说不过去。“

　　这话一出，雪娘算是明摆老夫人虽看着万事不理，可其实余氏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

　　当今圣上注重孝道，况且常言道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余氏要真的活不下去，雪娘还真的不能完全袖手旁观。

　　雪娘搅动着碗里的腊八粥，低低的应了声：“祖母说的是，我晓得。“

　　倒不是老夫人心软了，而是人言可畏啊，况且自从二房出了这等事，虽有错的不是侯府，可已经出嫁的大姑娘二姑娘没少被婆家絮叨。大姑娘还好，毕竟是侯府世子夫人，平常交际的都是身分贵重的，言语里还文雅些。二姑娘的婆家人口众多，里面不免有些不着四六的，偏偏二姑娘自己又是个心浮气躁的，本就容易生口舌的她如今被人说了几句就着急上火，短短几个月就和婆家人闹了好几次。

　　幸好二姑娘是低嫁，婆婆看在侯府的面子上到底不敢为难二姑娘，要不然还真的要出大事了。

　　这边侯府一干人吃着腊八粥，余氏在家不见李煜，找了两日总算见着李煜面色惨白的回来。
　　见了这样的李煜，余氏上前便拉着李煜坐下问道：“你去了哪里？可是被人欺负了？“

　　见着余氏这般关心，李煜内心一片茫然，自己亲娘怎么这般糊涂，毁了自己不说还毁了儿子。今儿从侯府出来，李煜算明白自己在京城是彻底没了名声，与其如此不如避开。想到这里李煜当即拉住余氏道：“母亲，不如我们离开京城吧！“

　　余氏出生在京城，除了京城她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当即便反问道：“能去哪里？“

　　听得这话，李煜看了看一脸蜡黄的余氏，又见她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暗暗发觉，自己母亲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这样的母亲还能要么！

　　李煜并未再说，只吩咐余氏拿出吃食，余氏原本还请了些下人，这些日子早卖了。余氏并不会做饭，可眼下也不干饿着，只去了厨房烧了一锅烧糊的稀粥来。

　　这粥黄黑一片，闻着味便是一阵焦味。李煜也是饿的狠了，顾不得其他，端起碗来就喝了一个干净，等喝完后就回了屋子躺着。

　　隔日天刚亮，李煜就乘着余氏去厨房烧饭的当口拿了房契出门。猫耳胡同的房子虽名声不太好，可余氏这个宅子其实挺大，里面的一应摆设也是精挑细选过的，如今虽已经被典当了七七八八，可粗看之下瞧着却不错。

　　李煜有意卖宅子，偷偷请了牙婆。这事做的不算隐秘，可余氏自从柳浪走后不是瞅准了机会去百花楼哭闹便是一个人独自在屋内自怨自艾。

　　不过两日就有人要买，开价不高只有二百两。李煜虽知道这点银子只有当初置办宅子的一半可还是痛快的买了，当日就去衙门办好了手续。

　　等余氏发觉自家宅子已经被卖后，李煜早找不到了。余氏只一味的哭，众人劝什么都听不下去，原房主本就不是个好说话，叫了人把余氏赶出去后，余氏一时想不开就往墙上撞去。

　　就在她要撞上去的一霎，被两个大汉拉住了，那两位汉子拉着余氏就往马车上走，早先照顾过余氏的两个婆子见次当即便唬着脸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马夫朝着那两老婆子一拱手道：“我们是他娘家的，我家大爷本不想管她，到底是亲妹子，总不能看着她就这么疯癫下去。”

　　那两婆子本就是帮人买菜做饭的穷苦人家，见这车夫说的话有理有据当下也不怀疑，只低声叹息道：“女子当如世，还是要恪守本分。”

　　这余氏短短时间内遭受几番大起大落，方才又起了不想活的念头，此时被人拉上了马车也不哭也不闹，只呆呆的就躺在车厢内。

　　那两汉子守在车内却见着她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当下只觉得害怕起来，东家早吩咐了不能伤她。可这样子，瞧着似乎快不行了。

　　马车出了城后就跑的非快起来，原本躺在车厢内一动不动的余氏此时面色发白，可她见坐在两侧的大汉又不敢说话，只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人。

　　边上的汉子被余氏这可怜无助的样子一瞅，当即脸色一僵，撇开头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而另一个汉子则咬着后槽牙捏着拳头道：“我怎么这么想打你呢！“

　　余氏自小就长得风姿卓越，后来嫁入侯府后只要她这么泪眼婆娑的一哭，李成儒凡事都会顺着她，如今她落到这部田地，不想着身在何处，只想着惹人怜惜。只可惜她如今面色蜡黄，眼下青黑，一身破旧的棉袄，再无当年半点风姿，况且这两汉子都是粗人，眼下对着余氏的这满含泪水的姿态只觉得牙酸和想揍人。

　　余氏被那汉子的凶恶面孔给唬着了，当下一声不吭，也不起身，就那么蜷曲着躺在马车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两个汉子不等车停稳就下了车，对着车夫抱怨道：“本以为是个好差事，没想到遇见这么个恶心玩意！“

　　车夫笑了笑不说话，停好车后，掀开帘子对着车内的余氏道：“下车吧！“

　　余氏不肯下车，壮着胆子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车夫穿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子，听了余氏的话，看着马车前面的庵堂道：“这是我家夫人给您找的落脚地。“

　　余氏听到这话，掀开车帘扭着身子就看了过去，只见一座不大的尼姑庵就座落在半山腰上，门口站在两人，其中一个裹着一件银色狐皮斗篷的正是自己的女儿雪娘。

　　见了雪娘在此，余氏似乎有了主心骨，当即不顾外面冷下了车后几步走到雪娘跟前就道：“你帮我去找人？“

　　站在雪娘身侧的墨玉闻言后面色一僵，虽知道余氏糊涂，可没想到这么糊涂，都这种地步了还要找那个奸夫不成！

　　雪娘笑了笑，她是知道余氏的，这个人一辈子都只为自己，从不考虑旁人，为了她自己所谓的情爱，她能抛弃所有，如今见她自食恶果，雪娘心中却没有太多快意，只觉得悲凉。

　　雪娘不欲与她多说，只淡淡说道：“这处庵堂僻静也干净。”

　　余氏双眼发红，正要争执，却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尼姑揪着就拖进了里面的屋舍。庵堂的老尼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做派，她从不多问，只负责这些进了庵堂清修妇人的一日三餐和日常用具。

　　就在雪娘从城外回程的时候也是巧了，正好遇见一辆黑色的马车从斜对面的山路上过来，那马车前挂着一块木牌 ，上面刻着“罗”字。

　　本来不过是闲来无事才掀开车帘看景的雪娘当下脑中一闪，看着斜对面的山路想着那边最出名的是龙安寺，而龙安寺占地广阔，寺中常常接待京中贵人，因着龙安寺有钱，客房又多，平时除了男客还有女客也可常住。

　　雪娘吩咐马车跟着罗家的车进城，等过城门等待时雪娘听讲前面马车内传来女子说话声，那声音雪娘记得，正是罗玉凤的声音。

　　今日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更不是上香的好日子，她怎么从龙安寺过来。并不是雪娘要多想，而是雪娘自从上次见着罗玉凤和柳青书在一起后，脑子里总觉得当初柳青书哄骗自己跟他私奔之事没那么简单。

　　跟在罗家车后进城倒也正常，可要是进城后还跟着就古怪了，雪娘叫了马车在路边停下后带着墨玉就下了车。此时雪娘越发觉得当今世道女子行事太难了，万事都得顾虑一二，有些事真的放不开手脚。

　　这边雪娘和墨玉慢慢走着，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得多买的少，等走到书肆门口时掌柜的瞅见主家来了，当即就请了雪娘上二楼说话。

　　掌柜的只以为雪娘是来盘账的，于是乎当即就拿了出账本。雪娘粗粗看过后，便说掌柜的管理的好。

　　其实这个掌柜的算不上好，可也不差，重要的是人老实。

　　雪娘也不计较这些，装作好奇的问道：“可有什么时新的话本？”

　　掌柜的听了，当即从楼下找了十几本册子过来，说都是市面上刚出的。雪娘叫墨玉拿了后，又带着点嫌弃道：“左右都是些才子佳人，怎么现在写话本的也太没心意了些！”

　　这话一出，掌柜的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来 ，语气带着点讨好道：“写才子佳人写的不好最多不赚钱，可要是乱说八道就不好了。”

　　雪娘乘机道：“掌柜的难道知道些好笑的事？”

　　因着知道自家东家是义忠侯府的三姑娘，这掌柜的才会有意注意和义忠侯府有关系的事，况且他在这书肆中自然能时常听些风流韵事，况且那柳浪本就是京城出名的书画双绝的人。

　　雪娘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开了头也不好一句不说，只低声道：“那柳家的柳浪如今在万花楼给万花楼的姑娘画画，外人都说柳家苛待庶子逼着柳浪去妓院讨生活！”

　　掌柜的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雪娘道：“到底如何咱们也不知道，也就是那些书生们最爱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谁知道真假！”

　　雪娘笑了笑，又问了些京城中其它新鲜事，似乎是整日在家闷着了，掌柜的见此，当下又把新听来的哪家姨娘生了儿子挤兑主母，哪家不满十三岁的儿子偷偷在外赌钱赔了家产等等说了几个。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雪娘这才起身离去，等走前还让墨玉把带走的话本付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