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小可怜向导后》江昔凝

7、养一朵小玫瑰

　　小玫瑰委屈地瘪嘴，越想越觉得难过，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甚至喘不上气，就好像她们说的，自己脑海中想象的，都会在不久以后会变成现实。

　　不想，不想再被丢回去了。
　　小玫瑰慌张地从湿漉漉的草地上面站起身来，裙角沾着脏水贴在白皙的小腿上，留下几分污渍，也阻拦不住她的脚步。
　　等快要进入厅屋的时候，脚步又慢下来几分。

　　房叔迎面而来，依旧是小玫瑰惧怕的人。

　　房叔对于小玫瑰已经没有原先的偏见了，甚至在对方能够劝自家大小姐喝药后，虽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表现出亲近之意，但也没有前些日子的冷脸，偶尔还是会对小玫瑰表露出几分长辈的慈爱。

　　因为生病身形骨本就瘦弱的小向导，经过调养，也只有脸上面长了几分肉。
　　还是可怜弱小。
　　房叔看得心里一紧，眉头微蹙，刚想要问对方怎么了？
　　怎么在宅子里面还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按理来说，这个家里面除了大小姐时不时会逗弄上几分，应该也没有人有那个胆子给小玫瑰吃瘪。

　　“房叔，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吗？”
　　房叔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
　　小向导看着房叔，表情委屈几分，硬是让上过战场的硬汉管家招架不住，慌张地伸手想要安慰她。
　　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啊啊几声，眼角余光忽然瞥过从楼上面端着药罐下来的李姨，眼眸微亮，连忙将自己手里面的皮球踢到李姨的手里面。

　　“嗯，你帮不了房叔是因为房叔手里面的活都已经做完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什么的话，可以去找李姨，她肯定手上面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帮忙的。”
　　“真的吗？”

　　小玫瑰的眼眸太过于真诚，哪怕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也让房叔那个“真的”在嘴唇边边打转。
　　“算是吧。”

　　最后只能够找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了小玫瑰，看着她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房叔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可算是将人给劝走了，当年陪许念月玩模拟战甲，成绩险些被超越都没有这么刺激过。
　　房叔脚底抹油般赶忙往外面走，生怕自己慢一点点，这个皮球就被李姨给踢回来。

　　厨房里面的李姨一头雾水，明明面前的小姑娘粉唇一张一合，自己却好想听不太懂。

　　“在厨房里面干活？”李姨连忙否决，“那哪行啊。”
　　好歹也是大小姐捡回来的人，就算不是小姐，也是家里面做客的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事情。
　　李姨连忙摆摆手，这样做是不行的。

　　小玫瑰却强硬地说，“可是我不在家里面帮忙干活的话……”
　　我不帮忙干活的话，我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没有用处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姐姐抛弃。

　　小玫瑰眸光黯淡，她们说自己是没有精神体的向导，是比不过普通人的废物。

　　李姨为难，但终究是抵挡不过小玫瑰的撒娇，留了人在厨房里面工作。

　　如果一切都是顺利的，便算了。
　　半小时后，许念月还躺在床上面睡觉，房间的特殊材质隔绝掉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安静的白噪音舒缓着她被杂乱声音扰得有些疲惫的精神世界。

　　忽地，许念月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太对劲，几乎是一瞬，她便自己撑着床铺坐了起来，然后坐到房叔对着床铺放的轮椅上。
　　等她从楼上面下来的时候，才知道整个家里面乱成了一片。

　　佣人们提着灭火器就往厨房里面跑，庄园里面早些年安装起来的防火警报装置正响个不停。
　　纷乱环境中，有个狼狈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小玫瑰身上的衣服有被火吞噬过留下的黑色残变，漂亮的小脸颊布满了飞灰，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相互厮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脚步定定地站着，偶尔有几个没注意的佣人提着东西进进出出的时候会不小心撞到她。
　　明明就是一个虚弱的身子，还非要站在人多的地方。
　　可怜见地。

　　就算没有人上前跟许念月说些什么，光是这个场景，小玫瑰那副模样，许念月心里面也能够还原个七七八八。
　　“作孽。”

　　可怜的厨房。
　　许念月面上不显，但是内心却有些高兴。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好些天不用吃药？
　　最好是烧大火一点，连带着李姨用来主要的那些瓦罐之类的全数烧掉。
　　要是能够将傅晴送过来的药材也全部烧掉，就更好了。

　　-
　　许念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绞手的人，都快要把拇指表层的皮给扒拉下来了，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许念月觑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房叔，朗声道：“你说你们闹腾个什么事情？好好的厨房，现在黑乎乎一片。”
　　“你说这个药膳以后李姨还做不做了？”

　　房叔推了下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假装没有看到大小姐正经神情底下窃喜的表情。
　　李姨还没有接话，站在旁边小脸上满是锅底灰的小玫瑰倒是先掉起了眼泪珠子。

　　许念月哽咽住了。
　　“？”
　　我这还没有开骂呢？怎么还先哭上了，这跟剧本上面的不一样啊！

　　许念月连忙看向房叔和李姨，两个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撇头，饶有兴趣地开始打量起纹着花纹的天花板。
　　哎，这件事情跟可跟我没关系。

　　“……”
　　许念月头疼，“你哭什么？你想玩火就让房叔专门给你搞个炉子玩，你没事去厨房里面找李姨做什么，那你是不知道厨房里面刀刀叉叉有多危险吗？”

　　小玫瑰委屈地头都抬不起来，漂亮裙子上面除了有火灾留下来的污渍，还有在花园发呆时候蹭上的，整个人脏兮兮的。

　　许念月本来没有多生气，可面前的这人除了哭就是哭，问什么都是哭，好似泪腺连接了天，天破了。

　　房叔和李姨见状不好，两只老狐狸早就远远地跑开了。
　　这种事情他们才不掺和。

　　许念月冷着脸一直等着面前的人哭，当她什么时候哭完，能够冷静听自己说话了，再好好跟她谈。
　　谁知道硬是哭到小脸通红，嗓子都快嘶哑，泪珠子还是掉个不停。

　　许念月轻舔唇角，自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凶过头了？
　　要不然能够哭这么惨吗？

　　许念月操控着轮椅来到小玫瑰的面前，手刚摸上小姑娘的手腕，如珍珠掉串一样的泪水啪啪落在她的手臂上。
　　跟养闺女一样耐心地用湿纸巾将那张小花脸擦干净，扯着人侧坐到自己的腿上面。
　　“别哭了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
　　“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凶你不就好了？”

　　“不就是烧了一个厨房吗？”许念月安慰道：“如果你想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去傅晴家，她家有一个专门熬药的小厨房。我带火柴，房叔带打火机，李姨牵着你，我们一起去把傅晴的小厨房给烧了。”

　　小玫瑰巴巴地将自己的面颊往许念月手中捏着的湿纸巾上凑了几分，自助似地将自己的面颊擦干净，眼泪还是忍不住往眼眶外面流，却坚决驳回了许念月的这个提议。
　　“不，不要。”

　　“好，那你想要烧什么，你告诉姐姐，姐姐给你找。”
　　能够砸钱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只要你别呜呜呜哭得跟个托马斯小火车一样，我可找不到托马斯的小伙伴们跟你一起唱多车合奏。

　　“不烧。”
　　“不烧不烧，那你想要什么呢？”

　　许念月犯了难，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有时候，还是电子屏幕里面的“闺女”可爱，至少不会哭得人心烦。

　　许念月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道怀中脏兮兮的人硬是张开双手环抱上她的颈项，热乎乎的小脸蛋蹭上她的颈项。
　　小玫瑰哽咽地呢喃道：“要姐姐，不想要被丢掉。”
　　“我什么都能够做的，只要姐姐教我，我什么都会做。”

　　“不要把我丢掉，好不好？”

　　许念月身子微微僵硬，被坐在腿上的小姑娘环抱着，隔着单薄的衣裳感受着炙热的体温。
　　原本想要哄人的话语全数被吞咽回去。
　　柔着声音，轻哄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嗯？”

　　“我只是睡了一个午觉而已，什么时候跟你说我不要你了？”
　　许念月想不明白这个谎言是从哪里来的，眼眸微垂，手环上向导纤细的腰肢，指腹触碰到柔软的肌肤。
　　腰肢那里有一个洞，被火烧灼出来的。
　　幸好李姨动作快，要不然那火就沿着衣服直接烧到怀中这小傻子身上了。

　　许念月眸光微沉，心里也大致才出来是有人在嚼耳根，乱说话，让人听了去。
　　偏生又是个傻瓜，好话赖话分不清楚，只听明白了那些人假设的——自己会将她丢掉。
　　心里害怕，便弄出了这般事情。

　　小玫瑰咬唇一句话没再说，紧紧将许念月搂着，还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重量不全压在人的腿上面，怕将许念月压疼。
　　她一个字不说，许念月也不逼她。
　　等耐心地将人哄睡以后，才叫“逃跑”了的房叔跟李姨回来，将小玫瑰从自己的怀中拉开，带回房间里面安顿好。

　　房叔刚要将人环扯着许念月的手掰扯开，就听到小向导带着哭腔呢喃道：“不想要被丢掉。”
　　“不丢不丢。”
　　许念月轻敛眼眸，伸手摸上小玫瑰的面颊，“怎么会将你丢掉呢？”

　　我捡回家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了，哪还有扔出家门给人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