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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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沙加骑在青龙背上，穆骑在朱雀背上，向西飞行。
在出发之前，曾经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
“我要骑青龙。”穆说。
青龙哎哟一声，用爪子捂住了脸。
“大人啊，您这个‘骑’字，多么猥琐啊。”
穆满头黑线的跨上了朱雀的背。沙加也满头黑线的跨上了青龙的背。
穆抚摸着朱雀脖子上朱红的羽毛，看着身边的青龙驮着沙加在云层中蜿蜒，难见首尾，不由得问：“你们的身体到底有多大？”
朱雀说：“玄武传说中曾驮起蓬莱仙岛，青龙隐身于云雾间不见首尾，您说有多大？”
穆看看驮住自己的脊背，就像一小片房顶。青龙背上的沙加，只能依稀辨别出那是一个金色的小点。
“你们这样在天上飞，不怕别人看见么？”
“这不是在高原上么，况且普通人看不见。”
穆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河流山川，觉得有趣极了，又问：“我老师骑……啊不，你们有谁驮过我老师飞过么？”
“史昂大人的理想是考飞行执照。可惜一直没能通过。”朱雀说。
穆仔细想了想，老师好像对理科一直不在行。似乎当年，和自己一样，他也是混了个欧美文学的学位交差了事。他突然觉得莫名的高兴，抱着朱雀的脖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们大人在傻笑。”
青龙十分郁闷的说。沙加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紫色的点停在朱雀的背上，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他本想问问你怎么能看得清，但考虑到对方是神兽，问这个问题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也就没有问出口。
“除了我之外，以前还有别的非轩辕家主的人类知道你们的存在么？”
“那当然，”青龙骄傲的说，“我们是华夏大地四方人民膜拜的神兽啊。”
沙加觉得很无力：“不是那一种。”
“虽然不多，但倒也有。”
沙加想问是谁，但是考虑了片刻又觉得似乎问不出口。对轩辕家和神兽们来说，他始终是个外人，虽然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和穆有那么一回事，但是他很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抚摸着青龙背上的鳞片，每一片都手掌大小，闪着青色的琉璃般的光泽。
帕米尔的高塔就在前方。
朱雀优雅的绕塔盘旋一圈，穆从朱雀背上跳了下来。青龙一个俯冲，龙身绕塔一个环绕，沙加也轻轻巧巧的落了下来。
“你们回去吧。”穆挥挥手。
朱雀歪歪头：“大人您需要我们来接么？”
穆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件坏事，于是问：“怎么召唤你们呢？”
“用名字召唤就可以了。”朱雀讨好的说。
青龙之前被穆的黑线吓着了，有些怯生生的一扭一摆的上前：“大人……”
穆早把那点花痴忘了，说：“回程的时候青龙你驮我回去。”
青龙兴奋得龙尾一阵猛甩。
两只神兽离去了，穆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帕米尔天光明净，空气一如往昔的稀薄而且干净。
“我七岁那年和老师一起去了圣域，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老师说，一切事情都要向前看。”
史昂还说过，那些今天让你感到悲痛惋惜的感情，到明天说不定就你会觉得是个笑话。
史昂说这话是穆和那位无名画家闹出绯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穆，神经质的渴望着脱离圣域的生活，甚至想和那位画家一起去流浪。史昂问他，你是真的爱他吗，他却回答，不，我是他的朋友。爱情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太肤浅了。
于是史昂就摇着头说了上述的话。
到现在为止，穆也不明白一向理智审慎的老师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番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教训的话。其实教皇史昂大人身家清白，两百多年的人生无可指责，除了少年时代曾经和天平宫大人传出的绯闻之外，可谓是青天白日一样干净的人生经历。因此穆一直不清楚，当初会发生那样的事，是因为老师真喜欢自己，还是因为别的。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两个人的年龄实在差得太大。穆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喜欢他的老师。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糊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到后来他一直努力表白日日示爱，老师却始终无动于衷。穆有时候忍不住想，大概老师有一个爱得不得了但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因此才会在这把年纪对自己犯这种错误。
错误。想到这个词，穆的心情一阵莫名的低落。他看过一些书，俄狄浦斯情结也好，爱烈屈拉情结也罢，他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他从小和比自己年长的人相处，看同龄人就好像看小孩子；而那些真正比他年长的对象，比方说艾俄洛斯和撒加，看他又像看小孩子。这样一来，他也不太愿意和他们交往。
身边的这个人，是第一个主动要和他在一起的。只可惜他要的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沙加跟着穆走进高塔。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洁，除了每样器具上厚厚的灰，真的就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不久的模样。最底层是起居室、厨房和工作室，杯盘碗盏整齐的码放倒扣着，茶巾的颜色陈旧但花样古朴。第二层是卧室，两张床，并排放在窗户的一左一右，床上的被褥被撤去，只剩木板的床架，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第三层是史昂的书房，书柜写字桌之外附带一个茶水柜，里面有全套的茶具，也有至今看起来光泽依旧的咖啡杯，还有一把发暗的银质茶匙。上面两层是资料室，如今只剩整齐排列的书柜，资料全都被搬到了圣域。
这就是穆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沙加到顶层上看了看，高塔本就修建在高处，这么看下去一览众山小，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的感觉。
沙加想，或许正是从小在这个手可摘星的地方生活，知天地之高远，感人生之渺茫，同时又习惯了俯瞰众生之渺小，才让穆变得不爱和人交往。他总是微笑着，看起来和善又温文，但实际上和他同龄的孩子们都比较疏远。
沙加自己也不是喜欢疯玩的类型，但是他和米罗、卡妙这些人的交往还算正常，而卡妙因为母亲一方血缘的关系，和撒加加隆存在着理论上的血缘关系，于是附带着他们这帮人和撒加加隆的关系也不错。因此，当时传出穆和加隆的绯闻时，大家都觉得这简直是摧毁友谊的肆意妄为。
因为这件事，年轻一代的黄金圣斗士，除了加隆之外，对于穆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这一点穆也很清楚。他也没有想过让所有的人都喜欢。
可是沙加觉得没关系。这个时候他站在帕米尔高塔的顶层，他突然能明白穆的心情——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我们身为一个人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所以不如就这样吧。
沙加突然心里一动，他突然无比的想念穆。于是他迅速的下楼来，结果看到穆站在卧室的窗边，正抚摸着墙壁上刻下的一道一道标记身高的纹路。微风轻拂，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身材颀长，侧面的轮廓清浅，姿态优美，隐隐有笑。沙加忍不住上前。穆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急忙招呼沙加过来。
“快看，这是我小时候刻下的。”
沙加看了看那高度，又比了比自己：“恩，你小时候长得很慢啊。”
穆不服气：“可是我现在比你高啊。”
沙加对身高问题比较敏感，淡淡的说：“两公分而已。”
穆想了想，突然无比温和善良的笑了起来。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通。”
沙加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说：“你说说看。”
“我年纪比你大吧？”
沙加垂着目光：“几个月而已。”
“我身高比你高吧？”
“两公分而已。”沙加再次重申着。
“好像体重也……”
沙加抬起头，忍耐的：“你有话就直说吧。”
穆于是略带恶意的笑了起来：“怎么说也应该我抱你，而不是你抱我吧？”
穆的笑里带着恶意。他是真的有恶意。
穆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他觉得沙加这人非常好，沉默又温柔，细心又周到，可是在这他从小生活的地方，看着他和老师共同留下的生活痕迹，他突然又对沙加产生了浓浓的恶意。
他微微扬起视线，挑衅的看着沙加。仿佛在说，你肯定不会答应吧。
没有哪一个男性生来愿意被男人拥抱的，他当然也不愿意。
除了被他老师。
穆以为沙加要气急败坏的和他争辩一番，或者依照他平常的情形，干脆而简单的说一句“不行”。
可是沙加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像是有片刻的思索，然后就很平静很平常的回答说：“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穆倒是吃了一惊。可是他精确控制自己的表情，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你是说着玩的吧？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肯定又不干了。不过也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指望你答应。”
沙加拉住了他的手。
“我不是随口说说的。我是仔细思考过了的。”
穆低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沙加的手指修长，指尖有种剔透的青白。
一股浓重的恶意在上升。
“少爷啊，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看上我，但是从第一次开始你就没有问过我到底愿意在上面还是在下面。现在都多少次了，你才想起来征求我的意见？太迟了吧。”
穆淡淡的，说得很慢，但语气好比饱蘸了浓墨的毛笔，不满和恶意淋漓尽致。
沙加的目光一瞬间有些畏缩。但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说：“其实次数也不多。九次而已。”
略停一停，他突然感到紧张，抓住穆的手，连手指都渗出了汗，黏黏腻腻，讨厌极了。
他说：“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第十次，就现在，我就可以让你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