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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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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爱
穆死后，沙加回到了圣域。他威严而苛刻的执行着他圣域法度官的职务，成为了撒加最心照不宣的助手。他严谨的生活态度让人们对他又敬又畏。许多猜测在圣域里流行。关于穆的死的，关于他和瞬的暧昧的，关于他和撒加之间那些陈年往事的。所有的当事人都采取了不回避、不澄清、也不正视的态度。
贵鬼最终继承了穆的北海公爵的爵位。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沙加强烈的反对，但最终贵鬼还是继承了穆的一切，而沙加终于还是和贵鬼恢复了礼节上的往来。关于他们关系的修复，有人说是撒加从中斡旋，有人说是瞬在其中奔走。
沙加和瞬仍然继续往来着。虽然在众人的眼里他们俩是名副其实的一对，但是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始终停留在暧昧的地步，谁也没有向前一步。
时间永远流逝，一代又一代后起之辈不断跃上三界的舞台，穆这个曾经在圣域和三界拥有最煊赫名声的人最终也沉淀在了历史的深处。
在许多年之后，沙加也终于感到自己老了。虽然他的外表仍然像神一样耀眼，但他终于能感受得到，那种从身体内部开始的崩坏和力不从心。他记性慢慢变坏，但少年时代的记忆却越来越鲜明。许多曾经的龌龊不快都渐渐消散，在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和撒加终于能够坐在一起开始谈论穆这个在他们的生命中都占有重要地位的人。
和沙加不同，撒加后来的人生可谓多姿多彩。他游走在数个情人之间，如意顺遂的玩着他的感情游戏。或许是年代久远的关系，说起穆的时候，他略微沉思了一下。
“那个时候是初恋，我们都不懂爱情。”
对沙加来说，那又何尝不是初恋？
生命中最初的爱情，都像珍珠一样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正因为可遇而不可求，才益发弥足珍贵。
“那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能够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撒加的询问是温和的，不带任何逼迫的。而恐怕只有在这么多年之后，沙加才能平心静气的面对那个时候的种种。
“他死于手术后的并发症，心脏衰竭。”
“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要动手术的呢？”
“结肠癌。他得了癌症。”
沉默像条忠实的狗，在两人的交谈中逡巡，不肯离去。
良久，撒加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沙加，他真的很爱你。”
沙加点点头：“我想是的。”
他们在一起过了三十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节，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冒险，没有什么缠绵悱恻的细节，就是那样平淡的柴米油盐上班下班的过了三十年。
可是，老天对他开了个多么残忍的玩笑，穆在已经恢复了力量之后，却死于手术的并发症。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希望他还是和你在一起好了。”沙加诚恳的说。
“为什么这么说？”撒加有些意外。
“因为你必定能比我更爱他，对他更好。”
“那不一定。”撒加谦逊的笑了笑，他现在也收敛了霸气，益发的韬光养晦古井不波，“他其实不依赖任何人，他和谁在一起，只是因为他选择和那个人在一起。或者你觉得你给他带来了不幸？”
“你说呢？”
“其实你和瞬到底有没有事？没有事的话你应该对他说清楚。你知道他的个性，要他主动来问你是不是和别人有染那简直不可能。”
然而撒加不知道的是，穆真的问过，虽然只有一次，但他毕竟问出了口。
在后来的这些日子里，沙加也明白了这一点。穆那么自尊的人，会拉下颜面问他和瞬的事情，想必是矛盾了很久吧。
可是一直到他临死，他都没有给过他一个正面的回答。
爱上伴侣以外的人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问题在于他始终在逃避，没有正视这个问题，蒙上耳朵捂住眼睛，以为大家也都和他一样听不见看不见。
“最后的几年我都没有见过他。据说他老得很厉害？”
沙加点点头。
“如果当时他没有失去力量，或许你们后来的情形会完全不一样吧？”
“不，”沙加突然觉得有说出来的必要，“他在同意动手术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力量。”
和撒加的交谈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豁然感。
许多的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过。
连旁人都看得那么清楚。
听到这个冲击性的消息，撒加沉吟了片刻，缓缓地、略带沉重的开口。
“你确定……他真的死于手术后的并发症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会心脏衰竭的么？”
沙加感到脑袋像被重击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的！他那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
撒加凝重的看着他。
谁也没有把那个词说出口。
但是无论如何，在那毫无预兆的心脏衰竭到来的时候，穆没有呼唤任何人来拯救他。他选择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病床上。
他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还是那么的自尊，自尊到宁愿去死。
倘若病治好了，沙加却因为责任已尽而离开了他，情意千斤敌不过胸脯四两，他将如何自处？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是，他已经死了。
真相到底怎样，没人能够知道了。
“撒加……”沙加微笑着，抬起头来，“我去冥界找过他，可是找不到。”
“沙加，人生是不能重来的啊。”
你已经失去了他，就不可能再次得到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以前一直觉得，”沙加还在微笑着，“我觉得我对他的爱比他对我的爱要重多了。”
那么温暖的阳光，沙加眼里却有泪光在闪烁。
“因为他曾经爱过我是吗？”
“我甚至觉得，他是因为和你相处不下去了才和我在一起的。”
“这种误解我曾经也有过，”撒加神情严肃，“我们都不够了解他。”
“他少年时代确实不是一个品性堪称楷模的人，但是和我在一起之后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那是因为他懂事了，他失去了力量变成了普通人，于是原先盘踞在他身上的骄傲霸道不可一世都消失了。”撒加说，“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却是第一个接受这个事实的人。”
“我一直没有接受。我总觉得某天早上一醒来，他的力量就会恢复，我们就又能像从前一样。”
“结果呢？”
“结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背叛了他。”
他们身为黄金圣斗士，他们可以堪破三界的秘密，他们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全在他们一念之间。可是对于人生的种种际遇，对于时代的嬗变，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真挚而宝贵的感情，他们却并不能完全理解。
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接近于神，但仍然只是一个人么？
穆到死也没有抱怨过。他独自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包容了沙加的错误。只是用他的死亡，给了沙加一个最温和的责备。
这个责备，以及这责备后铺天盖地漫溢的爱，在他死去一百四十四年之后，沙加才终于感受到了。
时光虽然流逝，但爱还存在，不是吗？
沙加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暗恋番外·须臾流年全文完谢谢观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