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暗恋的爱情故事》有时跳舞

27、生

　　第二章 生

　　穆端起杯子，却发现水已经冷了。他叫来助理，让她去倒点热的。

　　助理是个年轻小姑娘，身材高挑腰肢细长胸部丰满双腿笔直。她一进公司就被安排给穆当助理，上班第二个月就向穆表白了。穆当时苦笑着对她说：“孩子啊，你知道吗，我都可以做你的爸爸了。”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睫毛膏被泪水晕开，眼眶周围黑糊糊的一圈。她抽抽噎噎的说：“您骗人，您明明才三十出头。”

　　穆叹了口气，掏出身份证给她看：“我没骗你吧。”

　　小姑娘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那，您是怎么保养的？您的皮肤这么好，您用什么面膜？您去美容院么？”

　　穆微笑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喝咖啡、不喝酒、不喝碳酸饮料，少熬夜、多喝水就行了，不过我会每周去两次健身房。”

　　小姑娘掏出了笔记本：“哪个健身房？什么牌子的水？”

　　穆的头有点大，于是他拿起了杯子，对小姑娘说：“白开水，我要热的。”

　　穆没有向老板要求换助理，于是小姑娘继续留任翻译部经理助理一职。小姑娘端着穆的骨瓷杯子刚出去，老板的秘书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穆经理，老板请。”

　　穆在老板的大班台前面坐下，老板毫无预兆的叹了一口气。

　　“穆啊，你还是这么年轻。我都老成这样了，真不好意思和你坐在一起。”

　　老板只比穆大四岁，可是已经有些微秃，肚皮也毫不客气地隆起了。与之相对的，穆仍然高挑清瘦，紫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好，浅灰色的毛衣和深色的西装，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白。

　　穆曾经救过老板的命。十多年前的金融风暴中，老板倾家荡产，无以为继。当时穆主动出资挽救了公司和老板的危局。在那之后，他们一直称兄道弟，亲密无间。其实在那场金融风暴中，沙加和撒加都被波及到。但是穆没有等他们开口，就主动把自己名下的流动资金借给他们周转，风暴过后，穆获得了比以前更高的回报。沙加每次提及此事都说，这就是所谓的无欲为王。

　　“你们东方人是不是有些什么神奇的偏方？”老板很放松，东扯西拉，“你就和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啊。”

　　穆轻轻一笑，“我当然老了，不过我很努力的不让自己老给你们看而已。”

　　“看看外面吧，多少人二十年前就和你一起共事，现在他们都成了被小姑娘厌恶的大叔了，但是据我所知，你最近又被表白了吧？”

　　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你和斯坦罗斯先生不会长久的。”老板感慨地说，“你们都是有地位的人，自然不怕别人说什么。但是你们能在一起二十多年，许多夫妻也未必能这样。”

　　“互相迁就罢了。”穆笑了笑。

　　“说真的，”老板拿出一张精美的请柬，“星期六下午到我们家吃饭吧。我家小女儿满月了。”

　　这下轮到穆吃惊了：“老兄，你都这把年纪了。”

　　老板一瞪眼：“我没你说的那么老吧。”

　　穆耸耸肩，“不过你用得着发请柬给我么？”

　　“我想请斯坦罗斯先生和你一起来，”老板诚恳的看着他，“其实也是人托人的关系……”

　　穆点点头。他很能理解。

　　星期六下午，沙加和穆一起出发前往老板家里。

　　穆刻意修饰了一番。他不希望和沙加走在一起，让别人认为是他这个不良中年诱拐了人家粉嫩的沙加小朋友。

　　他和沙加不同，沙加他们这群黄金圣斗士的时间，永远的停在了十八岁，他的老师史昂活了两百多岁，直到临死都保持着十八岁时的模样和力量。但黄金圣斗士有特殊的能力，他们虽然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他们的年龄却自动的排除在现实世界的关注之外，人们不会因为他们年龄和外表的差异而惊讶，或者更明白点说，人们在和他们交往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忘了他们的年龄，这是神所赋予的特权。

　　但在穆来说，这种特权在他二十岁那年失去力量的时刻，就没有了。在他身上原本停止的时间，在二十岁那年，又启动了。

　　虽然很注意保养，小心翼翼的克制着欲望，但就在这近几年，穆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年轻的时候他不眠不休的工作二十个小时仍然神采奕奕，但现在只要晚上睡得稍微晚一点，第二天一整天就会没有精神。不光如此，最严重的问题是对□□的淡泊。他有欲望，但远远不如年轻时强烈了。时间在他的内在比他的外在走得要快多了，他感到跟不上沙加的脚步。

　　但他不愿意把这一切告诉沙加。

　　“为什么一定要请我去？我和他们家又不熟。”沙加一边开车一边牢骚。

　　“大概是……感谢你多年来的关照吧，你是个大人物，谁不想结识？”穆粲然一笑。

　　老板的妻子抱着刚满月的小女儿出来迎接，大女儿和二女儿像围裙的缀饰一样跟着妈妈。老板娘比老板要小上十几岁，但两人没有不协调的感觉。沙加礼节性的递上花束。老板及时上前，把沙加介绍给那帮朋友。穆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老板的那些朋友们他大多认识，都是些中小企业主，看来沙加有的烦了。

　　穆转去逗弄小孩子，刚刚出生的小姑娘，眼睛有点肿，脑门上几根头发，脸蛋还有点皱皱的，她的小手挥啊挥，对着穆流口水。穆忍不住去捏捏她的小手，却被很大力的反握住手指。

　　婴儿的皮肤，柔软光滑，就像水一样毫无瑕疵。

　　老板过来攀着他的肩膀：“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孩子啊。”

　　穆温和的笑着：“她很可爱，谁不喜欢？”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领养一个孩子？”老板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穆轻轻甩着被婴儿抓住的手指：“我有继承人。他现在还根本不用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老板哑然失笑，穆不失时机地问：“和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妻子一起生活，有没有不习惯的感觉？”

　　“没有，”老板耸耸肩，“我们结婚十几年，已经习惯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永远也不会变。

　　他老了，她也会老。他们最终都会死去，在临死的时候，他们的床前有他们的孩子在守候。

　　或许还会有那么一天，两个同样老态龙钟的人，相互搀扶着，在太阳下面打瞌睡，或者在超市里和收银员争执价格问题。

　　能和心爱的人一起老去，这是怎样幸福的生活啊。

　　但是沙加永远也不会老，他们之间的差距，一天天在拉大。总有一天会到达不可掩饰的地步。

　　在他死去之前，他就会和他分开。

　　穆看着这个新生命，突然被一种宿命感击中了。

　　他想，冥王哈迪斯毕竟还是达到了目的。

　　沙加好不容易找了个间隙，来到穆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

　　穆一愣，习惯性的扬起了笑脸。接着他念念有词，手指在空中画出繁复华丽的图案，最后他将手指按在了小姑娘的脑门上。

　　“白羊宫轩辕家的加护之术，可以在以后的岁月里为她带来三次真正的幸运，规避三次真正的危险——贵鬼满月的时候我曾经为他做过。”穆有些感伤的笑了笑，“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力量了。”

　　沙加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刚想说什么，老板从另一边过来，招呼他们上桌。穆的脸上那沉重的伤感顿时荡然无存，他那没心没肺的招牌笑容一如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