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未完)冠军勇士初恋(不) ...

  •   赫提兹第一次见到女王,是在聚落不远处一个水塘边,那时赫提兹还不叫赫提兹,只是一个在6岁时,双亲就在聚落外被一头狮子咬死了的无名孤儿。

      她只穿着最普通的麻布袍子,朝刚刚独自猎杀了一头狮子的自己走来,踩进血泊里的赤脚上有金环叮当,眼睛像是足以融炼星辰的铸炉。

      大人,请您离远些,别让这畜生的血染脏了您的肌肤。他半躺在狮子后半身旁,有气无力,除了将被绑在手中的短剑握得更紧外无法作出更多反应。天色渐晚,还请您尽早回到某个聚落或城邦歇息——夜晚的荒野是人间离冥府最近的地方。

      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用了敬语?明明她身上的麻袍即便浸血也硬得如同储水的泥缸——男孩盯着那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理性仿佛随着腹部撕裂处渗出的体温与生机一点点流走——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那位天神下凡一般的人半蹲在自己面前,抓起他污秽不堪、还绑着凶器的双手呢?

      「独自猎杀雄狮的勇猛者,你叫什么?」

      少年下意识地开口,刹那迟疑却让他吐出一片沉默。

      他该把自己那毫无意义、顶多算作外号的所谓“名字”,告诉这位尊贵的女主人吗?他不禁努力睁大了眼看向对方眼底的光,又因妄自想象那光里在听到他名字后出现的失望等神情而恐惧地打了个寒战。

      最终少年还是怯怯地回答:……别人都叫我库沙。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赫提兹,征服残暴的冠军勇士。
      我将建起一个国家。你愿意在我麾下,为我,为黄沙与雷霆之主的荣耀与威严流血吗?」

      库沙浑身发颤,他自埋起父母破碎的尸身后再也没湿润过分毫的眼框被那赤金虹膜刺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从女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个横跨大陆的城邦,一座黄金似的宫殿,嵌着天青石的炉子里用不完的香料,流淌奶与蜜的河旁小麦如浪,节日里人们把矿石磨成粉末,互相在身上涂着记述历史的图腾,一个个被倾覆的聚落,尖锐缠上肉碎的矛与盾,战马咽下溅满猩红的粮草,神明祭坛前反抗者与变节之人被剜下面皮,哀嚎惨叫熊熊燃烧。

      他还看到了自己,铜甲耀耀,披肩似血,额间黄金麦穗环绕,挥斥方裘,大军所过之处伏尸百万;盔甲腐朽,长剑半断,麦穗光辉不再,肉身衰败,昔日荣光皆付诸尘土;他看到自己功垂不朽,从无败绩,一生征战,家庭美满;壮志暮年,老骥伏枥,兵败山倒,毫无意义。

      他看见无数人生,无数人死。
      他看见楼起,宴宾客,他看见楼倒,猢狲散。
      他看见生死一线,他窥见未来一角。

      「要来吗?投身命运的熔炉。」

      他才发现泪不知何时早已沾满了双颊。
      ……明明看得到这些,您还做此选择?

      女人,或是说女人模样的王,莫名看了他一眼。

      「那么就走正确的道路。流沙里停滞不前者最终会落进深渊,无论前方存在何等可怖的荆棘与困苦,人类终要前进。」

      她向天空张开双臂,仿佛要豪迈地将天幕尽纳怀中,抑或是狂妄地兀自撑起穹宇与大地间的高墙。

      「所以我来了——我将征服,我带来毁灭,我播撒苦难,我亦将重建,我赐予生机,我高擎希望。
      我将变革。」

      超越者回头,摊开右手掌心,库沙才惊觉自己腹部的伤口已愈合如初。

      「我乃弥犹夏,王之卵。
      你可愿跟随我,从此生死皆系我身?」

      少年仍感到周身浪潮似的痉挛,尊贵之人正允诺自己虚无的荣光与真切的死——不,她没有作出任何承诺,她只是将她主动注视之物向自己揭开了微不足道的一粟:她真的知道自己正走在怎样的路上吗?

      寒意袭来,如命运无情。有个叫库沙的男孩死在今夜。

      赫提兹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泪,以前所未有的坚定抓住向他伸出的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未完)冠军勇士初恋(不)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