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陌上烟花

19、母亲的决定

　　19．母亲的决定

　　日子似乎一下悠闲了起来，我再次成为一个闲人，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成为了被人关注的闲人。

　　吃了睡，睡了吃，每天例行的任务就是从卧室走到院子里，晒半小时的太阳，便立刻被家里的吴阿姨或者来探班的天桅给架回房间。

　　随着我肚子的增大，父亲母亲在家里停留的时间意外的长了起来。常常也不多话，只是做在客厅，或是看报告，或是打电话。

　　有一次，我觉得他们太辛苦，便说，既然这么忙，就不用老是往家里跑的。
　　父亲的反映很有趣，居然有点腼腆，咳了几声才说，没事，没事，你小孩子不用操心。
　　这话似乎听着耳熟，大约是我小时候他便说过。
　　只是现在他的小孩子已经做了妈妈。

　　而母亲的反映则更奇怪一些。
　　一向严谨的脸，竟然有些红，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便把手机丢在一边，然后拿起原本就很整齐地玩具或者小孩子衣服开始整理，嘴里还说什么，你才多大，什么都不懂……

　　不懂吗？我也不清楚。
　　坐在窗边，进行我每天最重要的活动，冥想——被天桅称作发呆。看到父亲和母亲在院子里安排工人重新规划以改建他们前几天提过的游泳池。阳光照着他们渐渐染雪地鬓发，突然，我觉得以前自己对他们的态度实在有些太苛刻。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宝宝进入了第二十周，又到了例行产检的日期。
　　今天是母亲抽出了时间。
　　“走吧。”母亲走到她刚刚换的MPV前，对我说。
　　我笑笑，却发现她一直皱着眉盯着我的肚子。
　　“怎么了？”最近我们的对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甚至偶尔还会开开玩笑。

　　母亲靠近我，手贴在我的肚子上，“总觉得就算是头胎，这孩子也小了一些。”
　　会吗？我低头，肚子明明已经大到不允许我穿以往的任何衣物了。

　　“别担心了。”拍拍她的手，我坐进车里。
　　而母亲的眉头却一直都没有松开。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那天太阳也是这样，晒着人暖洋洋的。
　　大熊醒来，一如往常，比我要早。
　　“冷……”我咕哝一句，挨近他坐起的身子。
　　大熊伸手帮我塞塞被子，却见到了我身上四处的红痕
　　“这是怎么弄的？”语气可见心疼。
　　我仍半梦半醒，“昨天夜里我和刺猬打架时刮的。”我没好气地说。
　　“喔？”他居然也信？“可是子愉你昨天夜里出去了吗？”
　　真是！“你说呢？”我睁开眼，扯扯他的胡子阴森森地笑着。
　　大熊呆了呆，然后脸上腾的一下半红半白。
　　“是我，我，那个，胡子，子愉，对不住，你莫气我，我这就把胡子剃了——”他说着，从床上爬起来就要下去。
　　“哎呀！”眼见他突然光裸着站起身，我脸臊了一下，把枕头丢给他，“你这样出去，是想把大家都吓死吗？”大早上起来就看这么刺激的东西，可是会喷鼻血的。
　　大熊反应过来，立刻拿着枕头尴尬地冻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想着他当时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子愉……子愉！”

　　回过神，对上了母亲似乎惊恐的表情。
　　“啊，我走神了吗？”我笑笑，站起身，“医生的报告出来了吗？”我原本是坐着等母亲去拿报告的。
　　“恩。”母亲点点头，脸色却依然有些苍白。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试图轻松地开口。
　　“没有，”她摇头，看向我刚刚出神时所对地位置——那是一对年轻地夫妻，和睦而亲昵。母亲转过来看着我，欲言又止。

　　“走吗？”我看了两眼报告，发现宝宝平安便收进随身的包里。
　　母亲没有再开口，只是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的手居然主动拉住我的，那样紧，好像是怕我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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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天桅居然也在。
　　“怎么了？你的士勋不要你了吗？这么三天两头地往我这里跑？”我笑她。前一段时间因为天桅太常来，搞得她男友士勋倍感冷落，常常是天桅前脚来，士勋后脚到。
　　天桅挥挥手，“他今天有两个手术，没时间跟我了。”一脸庆幸。
　　我笑，这两个冤家，真是有趣。

　　“你们聊，我让老吴给你们准备点饮料。”母亲把空间留给我们。
　　天桅坐到我身边，比了比，“你妈妈最近变化真大呢。”
　　我拧她一记，“快说，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天桅揉揉脸，双手交握做祈祷状，“好姐妹，这次你可真要帮帮我。”
　　“出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士勋，他爸妈明天要过来。”
　　“啊，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我笑。
　　“别糗我了，小爵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天桅脸色认真起来。
　　“看一下当然没问题，”我停顿一下，“不过你该不是还没有跟士勋说吧？”小爵是天桅表姐的孩子，可惜她表姐能生不能养，小爵刚满月，就因病去世了。由于表姐对小爵的父亲只字不提，表姐父母又早亡，天桅就主动把小爵接了过去，当自己的儿子养。

　　天桅脸色变了一下，“他知道，不过他父母还不知道。”
　　“别担心，相信他父母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
　　天桅苦笑，随后问我，“你呢？”
　　“我什么？”
　　“打算让宝宝没有父亲吗？”她眼睛直视我，几乎让我下意识地躲避起来。
　　“呵呵。”我装傻。
　　她叹气，“你不想他吗？别说不，我们都看得出来，你不快乐。”
　　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你想回到他身边吧？”天桅是个没心眼的人，不懂得有些话不能说。
　　我仍然在笑，听到门口仓促的足音。

　　打开门，看到放在一边的果汁，我端起来走回房间。
　　“是吴阿姨吗？”
　　我点点头，虽然清楚刚刚那个慌乱的背影是属于另一个人。

　　☆☆☆路边的野熊，你不要惹……☆☆☆

　　夜深的时候，房门突然轻轻敲响。
　　“进来。”
　　是母亲。

　　“在看相册？”她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开口。
　　“恩，整理一下。”我拍拍床边，要她坐下来。

　　她拍拍睡衣，慢慢坐下来，跟我一起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你从小就朋友很多。”她开口。
　　的确，看我的照片，几乎每张都是满满的笑脸。
　　“他不是——”她指着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许翼——我的——同学。”我笑了笑。
　　“……当时你很伤心。”母亲突然感慨。

　　我垂下眼帘。
　　“哪有，记得当时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我只说了句‘是吗，真是笨死了’。”为了这句话，还被天桅他们怨恨了一阵子。

　　当时的我……应该，是冷静的过分了。

　　“我是个薄情的人啊。”我想到当时某个同学的话。
　　母亲的手按住我的，“你若是真薄情就不会把自己搞进医院了。”

　　是啊，当时，发呆过，愤恨过，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了，却偏偏发现自己喝不下水。

　　明明已经唇干舌燥，却就是喝不进水，勉强喝下去，却又开始吐，搞到最后脱水住院。
　　那是医生换了又换，却都没有办法，直到母亲来了，一个巴掌重重打过来。
　　你以为你多大了？还耍这种小孩子脾气？
　　我和你爸爸可没有时间来照顾这样的孩子！

　　那么大的力道，打红了她的手，打肿了我的脸，更打醒了我。

　　“妈妈……”
　　“你，很爱他吗？孩子的父亲？”母亲开口。
　　爱他吗？那只傻傻憨憨的熊？
　　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问题啊……那以为并没有太浓烈的感情……

　　“是的，妈妈，我很爱他。”
　　“……”母亲的手抖了下，“想回到他身边吧……”这次不是个问句。
　　我只是笑。手又一次抬起，摸了摸耳垂。

　　“回不去了，”我说，“我把回去的钥匙弄丢了。”

　　那一晚，妈妈留到很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
　　入睡前，妈妈帮我盖好被子，然后突然停下来在我额头落下轻吻。
　　“我明白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