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我是你师父》妖灵惑星

16、第十五章 重返人间界

　　当鬼王瞬移出现在独目鬼身后的时候，钟子路就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出现。

　　外散的强大神念轻易就接收到鬼王那虔诚的追思与跪拜，钟子路忍不住微微一叹。万载时光，悠悠远逝，他都已经放下了，对方又何必执着？

　　百世轮回，曾为毫无知觉的山石，也曾为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海草，间或是那山野中随性奔驰的野鹤，直到上一世，当年破碎的魂魄才重新变得凝实，从而有幸为人，更在渺渺宿命中踏上了修道一途。

　　一路混沌，虽然有修道天分，但心底下意识地不愿飞升。若不是那只意外闯入生活中的小猫妖，也许他也不会如此熟练地去使用那些道法。

　　一场场混战中，他发现自己对于战斗是那般如鱼得水，发现那些原本应该陌生的招式却是轻松上手。渐渐地，被尘封万年的记忆破土而出，那些遥远的往事逐渐清晰。

　　而正是这时，他才确定那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猫妖，赫然就是当年他从小养在身边的白虎圣兽。只是涅槃重生的白虎因为身上拥有的能量太少而不足以成长，所以只能维持着迷你的样子而被错认为猫。

　　只是……那小家伙虽然重生，但前世的记忆终于无法恢复。但对于钟子路来说，所谓的记忆存在与否，却是根本不重要的事情。

　　当妖魔两界迫于他的实力而放弃对他们的追杀后，他却遭遇了天劫。

　　也许是冥冥中的宿命对他重生的不满，又或者因为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神界中人，想要跳脱轮回，就要经历比其他人还要严峻的考验，所以他的天劫居然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九九天劫。

　　那场天劫，就算再困难，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比较难的存在罢了，他甚至还有余力去将九九天劫的真相伪装成六九天劫。但是那最后的心魔，他所看到的却是变成美少年的小猫妖以及当年被背叛的真相。

　　其实……在将自己化为灵气去填补那被破坏的人间结界时，他就隐约怀疑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里有人出卖了他。至于原因……可能是权利也可能是其它的，他都不想再追究了。这个世界，在他离开后，便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不曾想到，万年前的心结却在万年后的天劫中显现。也是在那个时候，钟子路才发现自己居然从来不曾放下当年的背叛。

　　最后一道天劫以无可匹敌的威势向他落下。如果不是小猫妖及时发现他的不对劲，而以身挡劫，那么这世间，就真的再无钟子路的存在。

　　钟子路欠徐靖帆的，太多了。

　　所以为了小家伙，放弃闲云野鹤的身份，只为了借用天界的镇界之宝替小家伙重塑三魂七魄，他不曾后悔；为了小家伙，他再闯鬼界魔界，甚至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那些想对付他的人，如果还不肯放弃万年前的想法的话，他也不在乎与他们斗一场！

　　出了鬼界，钟子路一路向魔界行去。

　　踏进魔界的一瞬，与鬼界截然不同的阴冷气息拂动鬓边垂落的发丝，钟子路负手望天，眸中目光微闪，当年发生的许多事情在眼前一一划过。

　　那些温暖温馨的画面，那些让人想起就忍不住莞尔的片段，那些到了最后却因背叛而变得支离破碎的画面，甚至于在明知自己还有复苏之机的时候，却连挽救自己的魂魄都懒于实行，转而将所有的力量都投注在那个人间结界之上。

　　那染上了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神族之人鲜血的结界，再也不会那般轻易就被人攻破了。

　　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觉，便染上了几分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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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拿到了需要的东西。虽然有了一点意外，但是终究是到手了。

　　看着手里的定魂花、断魂殇和雪蟒，钟子路轻轻一笑，一个瞬移，就已经来到了人界结界之外。

　　======以此处为分界线，之前部分是【妖灵惑星】完成的，从此往后由【纠结的风】接手，远目ING======

　　活太久的人，对时间的感觉通常很淡，譬如钟子路，这一趟奔波于他仿佛只是某个下午打了个盹做了个梦。当他站在依然如故的徐府门外喊着以前守门人的名字，听见熟悉的应答时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同，只当守门人开了门，探出略染风霜的头来，才有所顿悟。依稀记得离开时这守门人还是个青年，如今看来仿佛老了十岁；同在一世，不知徐靖帆如今又是如何模样呢？

　　守门人绝对比他更震惊，从开门到现在，眼珠子就没动过。

　　自己老了一圈，却有人像被时间的门缝卡住了一样风华依旧，是羡慕嫉妒恨或者惊愕震撼也好，总要失神那么一段时间来缓冲接受这种不公平的事实的。

　　钟子路淡淡一笑，拱手行了个礼：“徐兄可还记得在下？”

　　守门人愣愣地点点头。

　　“那么，烦请徐兄进去通传一声，就说钟子路回来了。”钟子路依然是笑。

　　守门人思考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卡住了现实的门，慌忙站到一边，请钟子路入内。

　　如同王府外观，王府里面依旧如故，连门内两边理应长高不少的树都和离去时差不多高，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

　　守门人只引着钟子路进了大门，王府总管已迎上前来，老泪纵横：“钟先生您可算回来了！”钟子路顿觉有些受不住。

　　“钟先生的房间仍旧和以前一样，王爷一直嘱咐给先生留着。”总管引着他在熟悉的路上走着。一切一切都毫无变化，因此钟子路走路颇为顺心。

　　“小帆儿这些年如何了？”身为人师，其他都是浮云，离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徐靖帆压制不住心中戾气，犯下不可补救之事。

　　钟子路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可补救的问题。他的话刚落音，总管就激动地转过头来：“说到小王爷呀，钟先生，真可惜您这些年不在，不然您这良师的名声可要传遍全天下了！这小王爷呀……”

　　总管激动得仿佛那不是镇南王的儿子，而是他的亲生子。他一直说到领钟子路进了房间才停止。钟子路假作在听，心中却思量着徐靖帆能有这番作为，看来能够压制戾气了，他也算大功告成，是时候归去；一面心里却又担忧徐靖帆是不是一世都能这样不受心魔诱惑，万一以后……

　　进得房间，毫不意外里面一切如旧且干净齐整，仿佛他从未离去。

　　总管嘱咐让他好生歇息，王爷回来必定会设宴款待云云，终于离开留他一人。钟子路并不喜此种款待，然不好拒绝，只得谢过。

　　他可以预料得到喜欢铺张的王爷会以怎样隆重的宴席迎接他的归来，就连分坐酒席两旁的美艳官妓他也没有觉得太吃惊。

　　他从没预料过的状况是，他会见不到徐靖帆。

　　可是事实就是白鹭阁之宴，满脸堆笑的是王爷和王妃，他那如今不知是何风流模样据说一代贤王的徒儿去向不明。

　　其实他会答应参加这种宴席，不过是为了见见小徒弟罢了。当年他不告而别，担心徐靖帆心生怨恨不肯与他见面，思量着这种宴席怎么也得露个脸，却忘了人长大了有些东西是会变的。

　　所以活该他见不到小徒弟。

　　白鹭阁三面环水，时至初秋，偶尔吹吹风还觉得冷。

　　派了好几个人去找那不尊师的儿子，每个回来的人都说小王爷在望仙楼喝酒不肯回来，王爷气得半死却又要面子，掩饰着尴尬气氛，频频向钟子路敬酒；钟子路也并不追问，饮了三杯便托辞不喝，称自己不胜酒力。王爷这几坛酒是新丰酒，在人间也算极品名酒了，只是与五梅酒相形见绌。钟子路不由得有点怀念天界。

　　酒席终了，钟子路终于问出王爷提心吊胆了许久的问题：“小帆儿何时回来？”

　　镇南王立即很爽朗的笑道：“先生，现在再喊小儿小帆儿，他可是会立即翻脸的。靖帆如今也二十有三啦。”

　　钟子路有那么一会儿意识不到能有什么差别。凡人的岁数和他们相比，好似沧海一粟，活到老他都觉得叫声“小帆儿”很正常。过了片刻想起凡人这个岁数算成人了，背着这么个小名会不好意思。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曾青涩过，活太久没办法。

　　这时管家匆匆而来，伏在镇南王耳边说了句什么，镇南王当下变了脸色，看向钟子路的时候却又勉强带笑：“靖帆今日有事脱不开身，先生晚些时候才能见到他了，实在对不住。先生千里寻药想必也累了，不如宴后休息片刻，靖帆大概就回来了。”

　　脸色变幻尽入眼中，钟子路如何不知今晚大概都见不到他那小徒儿了。但他亦不拆穿，徐靖帆对他心有怨念，那便等他愿意见时再见罢。就算徐靖帆不回来，血离探得他的气息，必然也会来找自己。

　　深夜，钟子路坐在塌上闭目调息。此番奔波并不是对他毫无影响，但还好也没什么大碍。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新的气息——酒气。钟子路缓缓睁眼，看房门被人粗鲁地踹开。

　　身长玉立、面如冠玉的年轻人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衣衫领口有些凌乱，乌黑长发松松地在靠近发尾之处束着发带；一双桃花眼透着股妖娆劲，斜瞥过来。

　　“你可真慢，居然去了十多年。”

　　这般轻佻的声音和神情，是属于血离的。

　　钟子路端详了一番，知道小徒弟现今长的是什么模样便收回了目光，淡道：“你要的东西都带回来了，何时离开？”

　　“啧，可真无情，怎么说也保护了你小徒弟十几年，多玩几天又无甚损失。”血离道，摇摇晃晃地走近，“人间也算得一个好地方，哈。”

　　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钟子路只是皱了皱眉。

　　血离抬手抚上他的脸：“凡人眨眼就老了，这点倒是挺无趣的。”说罢手一垂，整个人跌倒在钟子路身上，很快发出熟睡的鼻息。

　　不多时，传来真正熟睡的鼻息。

　　钟子路叹了一口气，道：“血离，你跟我徒儿说了多少事情？”

　　桃花眼猛然睁开，刚刚还在沉睡的人悠然坐起来，手肘支在腿上，痞痞一笑：“你这小徒儿可真有趣，还以为这种小花招就能瞒过你。”

　　钟子路内心在叹息：小帆儿，你就如此生为师的气么？

　　“他是如何知道你的存在的？”

　　“这个说来可话长了。你这徒儿又不是傻子，十多年下来怎会察觉不到一点异常？况且凡人生活太无趣，我也不过趁机找点乐子罢了。你大可以放心，我并未透露你的身份。”血离露出一个纯良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