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求-北嵎》seungho

2、日子

　　经过几日颠簸，妞跟着夫子来到他的处所。夫子的处所在皇城一个偏僻的山涧，如果不是夫子牵着她进去，妞觉得自己肯定会在里面出不来的，不过穿过屋前的竹林的时候那一阵阵好听的竹音却是让妞安心不少。她有问夫子这个好听的声音是什么，夫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这是生命。

　　夫子说，虽然妞是他用金币换来的丫鬟不过却不是真得让她当丫鬟，妞其实觉得无所谓，不过夫子却很坚持，专门辟出来一个偏厅让予自己住。于是妞每天都只是打扫一下房间，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面。有时看书看累了，夫子会适时在中厅摆上一壶好茶。妞不会喝绿茶觉得苦苦的，夫子从那之后就将绿茶换成了花茶。除此之外，夫子还有一手好菜。每次妞去饭厅吃饭的时候，都觉得特别理解为什么夫子不让她当丫鬟。日子就这么平淡得过着，妞有时会仔细回想，来到这之后貌似夫子都没有拿起过书教过她，不过妞却知道自己是在慢慢改变，仿佛退去了儿时那层丫头的皮囊获得了另外一种人生。

　　然而妞知道自己不是林妹妹那种能彻底静得下来的人，她是大山黄土的孩子，即便学会了内敛也不能磨灭自己奔放的一面。于是妞有时会偷偷溜出院子，来到那片竹林，听着风穿过竹叶的声音，闭眼想起在家的日子。“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拾着树叶沙沙沙，沙沙沙。嚓嚓嚓嚓，嚓嚓嚓嚓。踏着树叶嚓嚓嚓，嚓嚓嚓。”这是妞最喜欢听的妈妈教给她的歌。妞从来没有走出过这片竹林，有时夫子不在的时候她会想偷偷溜出去看看，不过每次总是迷路的蹲在地上认命的等着夫子来把她找出去。次数多了，妞也就不想着出去了，只是如果没有人穿梭在院前的那片竹林，就没有办法听到那清脆悦耳的竹音了。夫子曾经应承过妞，等妞有了足够的底子的时候就把可以随意穿梭在竹林的办法教给她。不过妞不知道，足够的底子到底指的是什么。

　　在这的日子里，妞知道夫子经常整宿整宿的呆在皇宫当他的太子太傅。妞比较好奇夫子从来没有教过自己，自己都学会并且改变了很多，当朝太子不是应该比老百姓聪明吗，为什么更费时间呢？甚至有的时候妞会破天荒的思考皇权继承的问题，现在如此富饶的北嵎会不会因为一个老学不会东西的太子而变得贫瘠或者破落起来。妞有偷偷向观世音菩萨请求过不要让这个笨太子继位，不过怕夫子知道之后伤心，所以妞真的只是偷偷请求过，所谓偷偷就是在梦里梦到菩萨的时候会顺便说上这么一句。

　　妞觉得夫子在皇宫中肯定不简简单单是太子太傅，虽然夫子不说。上次有人闯入院内的时候，夫子虽然让她躲着，不过妞从门缝里面看到了。夫子作揖的对象是一个比夫子更为俊挺的男人，夫子称呼他为三王爷。就算妞是山沟沟里面的孩子也才刚刚开始读书，但是王爷代表了什么至少也还是有个概念的。王爷就是皇帝老子最亲的亲戚，皇帝老子的亲戚能舍得花时间在竹林里面转圈圈得来找夫子，表示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哈，妞有偷偷的笑，等到三王爷走了就去跟夫子说，上次夫子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自己也会用了。妞记得后来院子里面又来了一个女人，很漂亮，自称为民女，但是王爷却叫她皇妹，夫子则叫她长公主。不过后来王爷走了只剩下这个女人和夫子的时候，夫子又叫她泓。民女、皇妹、长公主、泓……大人的世界果然很难理解，还是小孩子比较容易理解。

　　想到这里妞突然觉得，好像只有自己比较容易理解，京城里面的小孩子都不容易理解。在王爷和那个漂亮女人来之前，妞记得有一个男孩背着另外一个男孩闯进过这里来。当时看到满身脏兮兮的男孩，妞都不知道该啊啊啊啊的叫表示被生人吓到了，还是该啊啊啊啊啊的叫表示被那种落魄的状态吓到了，或者两种可能性都有于是妞的反应是啊！——！那个时候夫子去了皇城，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妞明明记得夫子说有竹林就是一个八卦阵，怎么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闯进来呢。不过妞还来不及多想，就被男孩压住了，准确地说是被被背男孩压住了，那个背他的男孩则快步步入庭院，朝着夫子的丹房走去。还来不及阻止，就被男孩安排了任务，要求烧点开水给那个叫什么修的男孩清洗伤口。然后在一阵的清洗、上药的状态后，男孩吐了一口气，微笑的说：谢谢你的帮忙，我会铭记在心的。那个微笑，让妞想起了当初夫子对她的微笑，很象很象。也因这个笑而莫名其妙答应了男孩的要求，不把这个事情告诉夫子。妞想过如果后来被夫子发现，夫子一定不会饶了自己的，不过妞就是对着那个笑容开不了口拒绝。于是最后妞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没有像自己一样迷路而进来的。夫子进出不会迷路，王爷进出不会迷路，就连两个破小孩也不会迷路，难道……这个竹林是专门骗笨蛋的？京城的人都很聪明，所以只有自己才在里面迷路？？？

　　“夫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所以才选我的啊……”妞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夫子，万一实情就是这样，夫子的目的被暴露了，那岂不是表示自己变聪明了不是当初那么笨了，那不是就没有办法呆在夫子身边了？于是这句话妞到死也没有问过自己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