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91、神帝降临

　　风伯飞廉和雨师屏翳，一个掌控风一个掌控雨，他们的合作向来是天衣无缝，从上古的时候就经常一起御敌。
　　但今天面对乐神风后，他们却是一阵阵的无力。
　　不是因为他们的力量不敌风后，而是因为音波这种东西太奇妙，他们根本不知道破除的方法。而要靠强硬的击破，至少需要两倍于他的力量。
　　他们这些上古魔神除了几个特殊的之外全部都是半斤八两，想要强行破开他的音波防护还真困难。
　　结果几圈转下来，他们不但没伤到风后，自己身上反而多了几道口子。
　　屏翳还好，她对音律少有涉足，所以第一波魔音贯耳的时候没被风后的内劲震伤，只是因为身手不佳受了点外伤。
　　飞廉比较惨，虽然身手上佳，但偏偏内功底子没有主修灵息的风后好，还不通乐理，一开始就被震伤了内腑，现在耳际还有丝丝血迹流出来——没有时间给他疗伤。

　　又是一阵接连不断的乐音之后，飞廉拉着屏翳后退，面色不好看：“这样不成，要先破了他的无相音！”
　　起码你能打得着我，我也能打得着你，这样才公平。
　　“我也知道要先破无相音，可你看看着能破得了吗？开什么玩笑！”屏翳一脸的狰狞，耳朵已经开始变尖，身体也比刚才小了一圈，不过力量却更强。
　　飞廉明智的没有再刺激她，这家伙已经快要变成千万年前那个上古巨魔了。
　　“我们先合力击破他的无相音，然后再怎么做还不简单么？”他放柔了声音说：“这么打下去，倒霉的只会是我们。”
　　“……也对。”屏翳身体抖动着又小了一圈，背后也有一对小小的翅膀尖钻破了后背。
　　风后面色微沉，合力吗？那的确不是自己能抵挡的，而且屏翳已经快要回归本体。但是他不能躲，身为刑天伴侣的自己，绝对不允许不战而逃！
　　手指划过最细的琴弦顶端，立刻五个指端都被划出鲜血，染在琴身之上。
　　琴身一阵轻鸣，泛出红光。
　　就算是两人联手，在根本不知道方法的情况下，也休想破解自己的断末音。

　　“哎呀！啊！”
　　在这么一触即发的时候，上面却突然跌下来一个人。
　　立刻蓄势待发的三个人都一顿，停下自己的动作。跟着这个人一起飞下来的还有一柄剑，看样子像是在御剑飞行的时候不小心从剑上摔下来的。
　　不过……真有这么笨的人吗？
　　“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了哈。”摔下来的这位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前倨后恭的说。
　　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见过他，是在琼华派慕容紫英身边的那个小子，似乎是修道的初学者。
　　“你来这个做什么？快回去。”风后立刻说。他要是不赶快走的话，自己只好对不起慕容紫英了，断末音发了就不能收回。
　　“看这小子都有情有意，愿意陪你来送死。”屏翳看机会难得，立刻向景天扑过去：“我就帮他一把，也免得你难做！”
　　看自己根本没机会阻止，风后琴身弹起到半空，断末音顷刻间发出！
　　淡紫色的音波布幕一般自琴身四周弥漫，在变成血红色时，突然笼罩了方圆数里的整片天地。
　　“天哥！”红衣龙葵大惊失色的扑上去，却被急促的乐音弹到一边。
　　被吞没的不止是飞廉和屏翳，还包括了风后自己。
　　他脚尖轻点站在琴弦上，让这乐音慢慢消失。
　　“飞廉，屏翳，现在总知道小看我的后果？”

　　乐音终于平息，红衣龙葵虚弱的捂着自己的头蹲下，她成为鬼体之后本来能伤害她的就不多，谁知道这次……看来要恢复好久。
　　红色的身影渐渐隐没，淡蓝的衣色浮起来。
　　“没事吧？”身边一个人忽然扶起她：“你先回到剑里去，免得一会儿再伤到你。”
　　发现自己的天哥在这么强大的力量中竟然没受伤，蓝衣龙葵一喜，点点头化作一阵雾气回去，自己在外面也没有任何作用。
　　看他回去之后，景天才把自己憋在嘴里的一口血吐出来：“这次还真不合算，这个风后也不会对自己人手下留情一点……”
　　几乎是全力出击，不只是他们出问题，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风后挥开面前的烟尘，正好看到已经拿着魔剑站起来的景天。他立刻飞掠到景天身边，警惕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这一击的力量就算你师父慕容紫英也不一定能全部接下。”
　　“我也没全接下。”景天把掌心的血晃两下给他看：“看，受伤了。”
　　“我的意思是，你绝对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修道者。”风后缓缓说。本以为只有那几个人需要自己在意，看来是看走眼了吗？没想到隐藏在自己眼中的垃圾堆里的，还有这么一个好料。
　　“我这一世算是初出茅庐，不过因为一旦修仙有成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也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特殊？”
　　“啊，其实我上辈子满特殊的，上上辈子也满特殊的，然后最特殊的应该就是第一世——这是我第四世。”
　　风后总算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看来这是一个有前世记忆的转生，而且他口中的第一世恐怕不简单。
　　“第一世是什么也不一定就要和你说啦，因为身为乐神的你沉睡了那么久，不一定能知道。但你既然调查过紫英他们，应该知道我的上一世。我叫欧阳镜。”
　　“欧阳镜，原来是你。”风后立刻释疑。
　　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记得，当初调查的时候就觉得他古怪，看似身份平常却那么强，参与了包括琼华和幻暝最后一战在内的很多事情，经调查在暗中也做了不少举动。
　　“你的第一世一定不同凡响。”既然这位……不管是镜还是景天，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他也就不好去问。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难得的助力。
　　“风后……你和这个小子，竟敢就这么忽略我们的存在？”阴森的声音几乎不像是雨师屏翳发出的。
　　风后立刻转身，雨师的身形已经变得只有一只苍鹰大小，身后两对又长又大的翅膀，随着它的扇动一股股湿气扑面而来。
　　风后一惊：“屏翳，你竟然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仙身！”
　　“好不容易？没有什么好不容易的！”屏翳尖利的吼道：“只要我颠覆天界，六界尽在我手中，到时候我想让谁成为神谁就可以成为神！更不要说我自己！”

　　“唉……荒谬的孩子，你现在应该不了解强大的真谛。”

　　回答他的不是风后也不是景天，竟然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就算一贯能够轻松面对任何状况的景天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又跑出来什么人？不是说上古魔神能看到一个都不容易吗？这怎么一出来就一堆。
　　谁知道屏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立刻就僵在那里，连翅膀都不会动，差点儿没掉下去。
　　她记得这个声音！那时候根本连靠近都不敢靠近，只遭遇他的强大力量，就可以让自己战栗！可是为什么会……他应该不可能复活才对！
　　一身文生服白袍男子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走过来，表面看起来没有半点攻击力。但是仔细看过去，你却发现你看不清他的真正实力，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举手投足怎么走过来的都把握不太清楚。
　　这是个很厉害的强者啊……景天暗自感叹着。其实看屏翳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大概，更不要说风后也是一脸漠然隐忍的样子。
　　白衣男子温和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看着屏翳：“从你出生的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真正的强大不是你拥有多少力量，而是你的心境。我辈从来先悟道再入武，以此达到超凡入境的境界。可是你在获得强大实力之后，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一颗道心，先是堕落为魔，现在竟然……唉。”
　　“这、这是我的事情，我都不认你做父亲，你凭什么管我！”雨师屏翳在白衣男子暗中的强大威势下已经恢复了自己的人形样子，脸色惨白的回嘴。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父亲，其实我也不算是你父亲。”这话说出口，可以看出屏翳的神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所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打不打算回头？”
　　“我回头又怎么样？不回头又怎么样？”屏翳激动的颤抖着身体：“你早有你自己的打算，我说我回头你就会放过我吗？挂着神界帝王的名头，你其实比任何人都卑鄙！”
　　白衣男子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她不甘的谩骂。
　　看着他的表情，屏翳一边摇头一边不住的踉跄退后：“我不要回头……我不回头！我不回头——！！！”
　　“唉，可怜的孩子。”白衣男子抬起手，折扇的扇尖遥遥指向他。
　　“我恨你！！”
　　这是屏翳发出的最后一声尖叫，带着一滴落下之后便混入尘埃的眼泪。

　　风后的脸色没有那么不好，但也绝对不能说算上高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狠心啊，竟然这样就杀死了屏翳。打散了她的灵识吧？这样她就不可能在复活。”
　　景天站在他侧面看得清楚，他的面颊上也有一滴泪滑下。
　　“话虽如此，但这也是我无可奈何的事情。”白衣男子慢慢走过来，伸指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已经走到这一地步，屏翳无法再回头，就算我不出手，难道你不杀她吗？打到这个程度，明知道自己落在下风也不肯离开，不是也有要杀了屏翳的意思？”
　　“我动手和你动手不同！”风后冷冷说：“我杀她是解脱，你呢？屏翳有今天的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你有什么资格再伤害她？”
　　“我的确没有资格，但有些事情就算知道没有资格或者不能也一定要那么做。”白衣男子收回自己的手：“但看你能为屏翳的死留下一滴眼泪，我很欣慰，你虽然从一开始就跟着刑天，但却没有被他的戾气和魔气沾染。”
　　“如果我被沾染了，你是不是也打算那么对付我？”风后撇过头：“你也知道我跟着刑天了，没有什么话可以和你说。如果你这次来不是打算杀了我的话，可以放我走了吗？”
　　景天扫了一圈，飞廉已经不在，只怕是在黄帝出来的时候就眼见不好跑掉了，这样的话，风后留在这里也没有他的价值。
　　黄帝没有阻止风后的离开，他的眼神凝注在景天身上。
　　景天呵呵笑笑：“既然没啥事了那我也走了，我比他们更没啥好处可捞，就是一个来看热闹的。”
　　什么黄帝啊皇帝，弄得那么厉害，连雨师屏翳都一下子搞定，自己可不要留下来自虐。
　　等等……黄帝？他立刻停住脚步，自己都没有注意。黄帝啊啊黄帝，那个不是上古魔神大战中神族的首领！
　　“呵呵，小伙子，看来你是才想起我是谁。”黄帝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我看你身上的气息应该是神界的人，我们谈谈如何？我也很想知道，现在的神界如何了。”
　　“这个……谈谈是没问题。”
　　怎么说也是神界的老祖宗，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害。
　　“不过问题是我离开神界到现在数数已经有一千多年，现在的神界什么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哎。”
　　“一千多年？”就算黄帝也有点木：“神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下界这么久？”
　　“不是啦，你捏捏看。”景天伸过自己的手臂：“是人类的身体，不是神界的身体。我因为一千年之前犯了点小错误，所以被贬到下界来轮回。不过运气比较好，除了第一世之外，都能和修仙学道扯上点关系，想起前世。”
　　“原来现在神界的法术还有这种纰漏，在我们那时候可是完全没有。”想了想，黄帝突然笑道：“也对，自从我们全部死去之后，哪里还能找到以前神界的样子。”
　　“话也不是这么说，只能说……反正我也不太好说，你就当现在的神界不上进吧，反正的确是一百年不如一百年。”景天耸耸肩道。
　　“是啊……真是可惜，现在的神界，让我觉得就算回归也没有意义。”黄帝抬头看天，眼中是不容忽视的战意。
　　“那个……黄帝老大，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吝赐教？”
　　“你说，我听着。”黄帝立刻说：“但是如果是涉及到什么太秘密的上古神魔的秘辛的话……算了，对于现在来说，哪里还有上古秘辛。你问吧。”
　　“那我就问了，记载上上古神魔的战争是你赢了吧？天界的记载至少结果应该不是错的，那位什么上古诸神也会统统沉睡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告诉你也没什么要紧。”黄帝轻叹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你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善恶两面，若不能平均的话，世道便会大乱。”
　　“这点我知道。”
　　“可是那时候的我们不知道，就连我也是一样。纵是拥有上古智慧的众神之主，那时候也太年轻。”黄帝叹息：“对于我们来说，敌人就该赶尽杀绝。可是在杀绝了魔族之后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心中如此空虚，如此渴望着鲜血与战争。后来就爆发了神族内部的大战，打了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神族就是那个时候有很多又堕落成了魔族，成为现在魔族的前身。后来残余的我们，无论是还在神界的还是堕落的，都意识到这样打下去只能和天地一起毁灭，所以为了人类的繁衍，我们都选择了沉睡。”
　　“沉睡……那是也选择了沉睡到现在醒过来吗？”突然一下子频繁的神魔出现，难道是他们约好的时间么？
　　“不，我也不知道第一个苏醒的是谁，有什么目的什么理由，更不知道我们这次苏醒有什么意义。”黄帝有些茫然的摇头：“我只知道，我是因为天体混乱造成九星连珠才从沉睡中苏醒，谁知道一醒来，就看到大地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你现在打算要做什么？”景天的眼珠骨碌骨碌直转，要是能把这么大一个助力拉去琼华的话，不是什么都搞定了？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蚩尤也苏醒了，或许我的意义就是要重新和他再完成一场大战。”黄帝眼神一闪：“但是要将人类重新卷入混乱纷争，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没有那么简单的啦，如果你只是和蚩尤打一架的话，找一个不会影响人类的地方不就好了。”虽然这么说，但景天也知道不太可能。九星连珠造成的混乱影响极大，就算对普通人也一样，潜意识里的杀意被激发出来，脾气稍稍暴躁一点就动手杀人，到处都有人死亡，还有瘟疫横行……
　　“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靠谱，现在的人界已经没有脱出的可能了。”
　　对人界的消沉，还有那种惟一的战意，看来这个黄帝是说真的，除了与蚩尤一战之外，他已经不再想做任何事情。
　　“那另外一个怎么办？复活的魔神可不只有蚩尤一个啊，还有一个大角。”景天立刻说。
　　比起黄帝和蚩尤的那场大战，一头撞翻不周山的刑天更让人印象深刻。
　　“还有一个？”
　　“哎，是叫刑天。”
　　“你说什么？”黄帝手一紧，折扇在掌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刑天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