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鹿晓沅

4、第4章

　　“梅林在上，我的米娅，我的小米娅，为什么要让你经历这些？”红发女巫的声音很悲伤，喉咙里隐隐传来哭泣低鸣。她能感觉到在她怀里，小姑娘正轻微颤抖。拥紧了她，懊恼自己来得这么迟。

　　女巫的名字是凯瑟琳。小丫头的姑姑。他们一族据说继承了媚娃血统，容貌惊人美丽，凯瑟琳更是她那一代里最漂亮的女巫。但与她的其他族人不同，她除了传承媚娃血统，大概也继承了媚娃天性里所有自由奔放的因子。常年在巫师界各处飘荡，不属于任何组织也不为任何人效力。媚娃的爱都是自私的，除了家人，不会再多关注无关的人半分。

　　凯瑟琳的兄长一家隐居在巴尔干山南麓的山谷里，本是风景秀丽山好水好的地方。月前不知从哪里来了头保加利亚巨龙。兄长出发去屠龙，却没料到刚满7岁的女儿尾随着他们夫妇悄悄来到巨龙出没的洼地。每年6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是保加利亚传统的玫瑰节，也是凯瑟琳必定会回家的时间。而当她满心喜悦想给大家一个surprise，迎接她的却只有焦急寻找小主人的家养小精灵。问清前因后果赶过来，终究晚了一步。

　　小姑娘在凯瑟琳怀中轻轻颤抖，让她心里涌起一波波不舍与心疼。她却无论如何料不到，这丫头只是单纯激动于拥抱的喜悦。

　　小姑娘激动之后，怯生生伸出小手，环抱住哭泣的女巫，软软的童音轻轻问，“米娅是谁？是我的名字吗？”

　　凯瑟琳一楞，拉开小丫头，惊疑不定看着她，“米娅，你认得我吗？”

　　米娅诚实摇头，动作快得Voldemort都来不及阻止。

　　“那爸爸妈妈，……还记得吗？”凯瑟琳犹豫片刻，迟疑着开口。

　　米娅这次却没有摇头。明媚纯真的蓝眸里渐渐浮现出泪光。一个多月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父亲母亲，有了新身体是很高兴，但见不到父亲母亲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绝对是最残忍的事。小丫头扁扁嘴，眼泪止不住滴落，“爸爸妈妈，呜呜呜呜，见不到了，呜呜，见不到爸爸妈妈了……”禁忌的话题突然被提起，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恐惧汹涌着喷薄而出，小米娅哭得不能自已，彻底成了大花脸。

　　凯瑟琳掀起巫师袍一角，擦干米娅的眼泪，心疼的又拥紧她。暗忖这孩子怕是被吓坏了。下定决心再不提起伤心往事。“好孩子，我是你的姑姑，我带你回家，乖，不哭了。小米娅乖……”温柔安抚着小女孩，凯瑟琳发誓要用接下来的生命好好照顾这孩子。

　　而一直冷漠感受她们互动的Voldemort也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这女巫没有继续盘问或者干脆用摄魂取念，这次算是混过去了。看来得尽快判断这丫头的魔法天分，看能不能教给她大脑封闭术。回到这个年代是Voldemort的唯一机会，他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不过，对不满七岁的小姑娘摄魂取念，也不是普通巫师能想得出的吧？该说果然是黑暗魔王吗？=。=

　　“听着，现在你是米娅，不再是游荡的灵魂。以前的一切，今后禁止在女巫面前提起！”尖锐的声音在小米娅脑中冷冷警告。小姑娘却伏在姑姑背上，扬起笑脸，“我知道我是米娅呀！凯瑟琳说我的名字是米娅！”

　　“小米娅，有事吗？”凯瑟琳以为米娅在叫她，担心的放慢了速度。

　　“凯瑟琳，我在跟Rod说话呐。”兀自天真，浑然不知某人被气得内伤。凯瑟琳一秒后放弃思索，小孩子总是难懂，她猜测Rod只是小丫头臆想出来的一个玩伴。

　　“蠢货！我刚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你不能让女巫知道我的存在，至少还现在不行。你也不能像处于灵魂状态时那样想怎样就怎样！需要跟我说话时，只能在心里默默想。明白了？”

　　“原来你说的女巫是指凯瑟琳啊！”小米娅也不是笨蛋，察觉到她的新朋友又暴走，小小声在心底问。“还有，什么时候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呢？没有人认识你，那你不是很可怜？”

　　Voldemort闻言沉默，久到米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讥诮开口，“等我找回了属于我的东西，全世界都会认得我！”

　　“那好吧，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喔！”

　　Voldemort冷哼。才7岁的小丫头也配跟他讲条件？虽然这不靠谱的家伙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但黑魔王的骄傲不容亵渎。“等你有能力了再说大话。不过，我会让你获得力量的。听着，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学会大脑封闭术，除了我，绝不能在任何情况下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思想！”

　　“大脑封闭术？”米娅蹙眉想了会儿，“是这样吗？”说话间默想咒语，Voldemort盘踞在米娅脑海中的意识惊讶觉察出不对劲。如果把意识比做流动的烟雾，此刻米娅脑中的白雾越来越浓，厚重似有实质，而黑魔王本人的意识则变成与之截然不同的黑。

　　“你会大脑封闭术？”

　　“会啊”，小姑娘肯定回答，“以前父亲母亲，还有其他叔叔阿姨每次出门前，都会用咒语互相检查。”

　　的确，在战争年代，不管处于哪个阵营，大脑封闭术都是必须要学会的能力。让Voledmort意外的是，才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记住如此复杂艰深的咒语，并具备魔法能力施展出来。哪怕还不完善，却也是相当难得了。“以后遇到有人想要窥探你的思想，不要笨得忘了怎么念咒语！”黑魔王凶狠的说，实际上却很满意。这次的偶然发现也使他在之后遇到打击时稍稍有了点安慰。

　　米娅原来的家在巴尔干山南麓山谷里，凯瑟琳却是居无定所四处为家。她的兄长并不富有，否则也不会为了取龙骨被巨龙杀死。而她自己虽是个大而化之的女巫，在遇到重大事件时，还是能冷静思考沉着应对。首先，米娅不能再回到原本的家了。虽然小姑娘看起来一切都好，父亲母亲却是她的禁忌，所以为了米娅的成长，必须给她换一个新的环境。其次，凯瑟琳本身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最适合小孩的成长环境，除了学校，她想不出来其他。皱眉摸摸巫师袍里的邀请函，布巴斯顿魔法学校，一个只接收媚娃或者有媚娃血统的女学生的学校。对小米娅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总的来说，凯瑟琳是个叛逆又大胆的女巫，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比如他们一族标志性发色都是闪亮金发，并以此自豪。她却觉得让人一眼看出自己的血统不是太妙。刚能熟练使用魔杖就永久性修改了自己的发色，变金色为嚣张的深红。因此当她下定决心去布巴斯顿后，连小米娅的家也不曾回，直接掠过，就往法国的布巴斯顿魔法学校赶去。

　　Voldemort在察觉到凯瑟琳的行动后相当郁闷。他的主魂就在一山之隔的巴尔干山北麓密林里，他却被这该死的女巫往南方带。小丫头就算天分不错，学会幻影移行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更何况每一个未成年人的魔法使用情况都被愚蠢的魔法部密切监视着。越往南走，他所面临的困难越大。这帮蠢货，Voldemort恨不得扔个阿瓦达索命过去，把他们都轰个一干二净才好。

　　考虑到小米娅的身体太弱，凯瑟琳并没有使用幻影移行，而是选择了乘扫帚飞翔。扫帚是巫师界最为传统的交通工具，但显然红发女巫并不欣赏这种方式。她向来觉得被风灌满，吹得鼓鼓囊囊的红色巫师袍傻到一定境界了，那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生活在埃维昂沼泽里的鼓眼大青蛙。

　　而伏在凯瑟琳背上的米娅却相当享受。不仅因为隔着衣料传来让她安心的温度，还因为凯瑟琳为了照顾到她而刻意放缓了速度。风儿柔和却不凛冽，吹得她昏昏欲睡。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舒服醒来已经是下午，布巴斯顿遥遥在望。小米娅这才想起她的同伴已经沉默整整一天。“Rod？？”

　　Voldemort本不想理她。可是，“我说过不准你叫这个愚蠢的名字！！”

　　“哪里愚蠢了，很可爱的名字啊，就跟米娅一样可爱！”小姑娘坚持己见，完全忽略黑魔王的抗议。

　　Voldemort相当愤怒，正想用最尖刻的话语来谴责这丫头，却感觉到一句轻轻的道谢。

　　“谢谢你，Rod。我每天都在向梅林祈祷，而他终于听到我的心愿，派你来达成我的梦想。”

　　黑魔王不为所动。感谢的话他听得多了，虽然这姑娘似乎相当诚恳。

　　“Rod，你长什么样子呢？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真的想知道！”不知道是米娅诚挚的谢意还是明显撒娇的语气管了用，黑魔王对展示自己英俊帅气的一面并没有多么犹豫。片刻后出现在米娅脑中的，是黑魔王全胜时期的形象。那时他还未开始追寻永生之路，那时的他高大潇洒，优雅迷人。举手投足都是掌握着全世界的自信，耀眼而夺目。

　　然而小女孩拖长的尾音却懒懒上扬，“原来Rod你长这样啊……”

　　Voldemort很想无视，却还是没忍住尴尬怒气。

　　“该死的你一副失望透了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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