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赌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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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及时递过去了？”
“确定。走的是任务塔那边的内部线路，即使‘黎明’猎魔团就在魔皇宫中，也一定能收到传信。”
宽大的会议厅，圣殿联盟现任盟主位居上首，左侧第一的位置上是一道身着繁重法袍的虚幻投影。
盟主说：“太冲动了。”
魔法圣殿现任殿主微低着头，并不直视他，只说：“猎魔团的行动从来不受哪一方的管辖，封号级猎魔团没有任务的束缚，行踪更难寻觅。他们临时起意回转也不是绝对的坏事，我们都想不到的，魔族更难提防，也许真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盟主没有说话。
魔法圣殿殿主小心觑了眼他的表情，又说：“您传讯，让‘黎明’猎魔团换掉首选的刺杀对象……刺客圣殿送到各圣殿眼前转了一圈的那个骑士小子，您是觉得有几分可信？”
这时，长桌两侧其余位置投影蓝光依次亮起。是约定好的会议时间到了。
魔法圣殿殿主迅速收敛了神情，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
十几道投影列坐长桌两侧，都是各大圣殿的殿主与副殿主。曾参与驱魔关年末谈判的刺客圣殿殿主也在其中，位列左侧第二。
等人到齐，盟主咳嗽了几声，在空旷的会议厅中格外响亮。
成神之下，人类的寿命极限是五百岁。他又不是精于炼体的战士或骑士，出身魔法圣殿的脆弱躯体无法抵抗衰老的侵袭。
他慢慢地说：“刺客圣殿送过来的那个孩子，大家都应该见过了。各位怎么看？”
各位殿主、副殿主们小幅度转着头观察其他人的神情，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怎么看？
这问的当然不是怎么看那骑士小子。光明之子的天赋确实值得惊叹，但在他带来的‘所谓未来’对比下，其余什么都微小得不值一提。
“……简直可笑！”
会议长桌被重重拍响。
右侧第三，身披圣者袍的男性满脸怒容地站了起来。
“‘南大陆防线全线崩溃，牧师圣殿死伤过半，一路退入精灵族遗地才保住了残余成员。’我殿虽然居六大圣殿末位，防线却也绝没有脆弱到这种程度！什么被魔族连夜袭击一击即溃，退入境内数百万米仍不能形成有效防御……谎话连篇！”
“盟主，这种天方夜谭的言论，半个字也不可信！”
在各大圣殿的主事人会见龙皓晨时，这位殿主就接连拍碎了三张桌子。这又过去好几天，牧师圣殿的火气看起来憋得更旺盛了。
与他共鸣的还有灵魂圣殿。
圣魔大陆从北到南，依次是骑士圣殿所辖的御龙关，刺客圣殿的驱魔关，魔法圣殿的加陵关，战士圣殿的东部要塞[1]，灵魂圣殿的万兽关和牧师圣殿的镇南关。
以那龙皓晨所说，牧师圣殿一路被赶回精灵族遗地一带，灵魂圣殿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他们与战士圣殿相邻，得到了及时援手，才没下场更加凄惨。
虽然那年轻人嘴上没说落魄，但脸上小表情可躲不过他们一双眼。
经这一劫，原本能直追魔法圣殿的灵魂圣殿一下子落进了六大圣殿的第二流末尾，殿里一群心高气傲的哪个能受得了这落差？是绝对不肯信的！
骑士圣殿的人却听不了这种话。
就算不说龙皓晨这话真假，他们骑士圣殿的光明之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这样指名道姓地骂？
殿主立刻同样狠狠一拍桌，针尖对麦芒地指着牧师圣殿的人骂了起来。
刺客圣殿向着骑士圣殿，灵魂圣殿向着牧师圣殿。殿主们不一定最能打，但一定是本殿九阶里嘴皮子最利索的。这场会议才开了个头，偌大会议厅就变成了菜市场，吵吵嚷嚷，异常喧闹。
“好了。”
盟主曲指在桌面一敲。连着他的咳嗽声，一起递到各位主事人耳边。
“各位都是圣殿联盟的栋梁，肩上担着圣盟数千万民众的生命，谨慎些也是非常合理的。”他口气很是和缓，不紧不慢地先给‘预言’中损失最惨烈的灵魂、牧师两殿把面子糊上了。
牧师圣殿殿主尖锐的叫骂声一顿。脸上好看些同时，心里也难免有几分羞惭。
胸中戾气一断，火气一时也升不上来了，他只叹气：“盟主说得对。是我过激了。”
被原本勉强说得上是势均力敌的魔族一朝打成了破筛子，六家圣殿中就他们最惨，换哪个主事人来，一时半会儿都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
盟主稍稍缓了下气，又慢慢地说：“这等关乎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孩子，想来也没胆量拿着这个乱说话。陈殿主？”
骑士圣殿的殿主冷冷道：“几天前的会见后，我立刻就调了本殿的骑士名录，上到御龙关总殿，下到各镇的子殿，根本没有龙皓晨这么个大活人存在过的痕迹。普通骑士还有可能存在资料遗漏的问题，光明之子？当我们都是瞎子啊！”
没人接话。
盟主说：“涉及到时间法则，又是龙皓晨的一家之言，可信度确实存疑。”
不等牧师、灵魂两殿主事人露出赞同之色，他又补充：“但即使只有一丝可能性，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圣盟的存亡、我人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各位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全程保持沉默的战士圣殿的主事人及时开口：“那盟主的意思是？”
盟主说：“不论真假，六大圣殿都要尽快进入备战状态。若是真，我们不至于措手不及；即使是假，最多也不过虚惊一场。”
抚着胸口歇了口气，他继续说：“再说，龙皓晨‘预言’的并不只有这一件事。距离他‘预言’的圣战爆发还有两三年时间，我们大可用这之间发生的大事来印证他的‘预言’。比如说——即将陨落的星魔神。”
无人提出异议。
既然定下了大方向，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就是针对这一方面细化分工与责任。
直到会议结束，光影散去，全程神态平静的魔法圣殿殿主殿主此时面露忧愁。
“您真的认为龙皓晨的话有可信度吗？如今这代星魔神年龄不过六百，以九阶星魔的寿命判断，他甚至还没有步入巅峰期。即使您亲自出手，也做不到在这两年内杀死他吧？只为他一番话就浪费掉‘黎明’猎魔团好不容易撞上的机会，这也太——”
“所以我嘱咐你，在传讯递到‘黎明’猎魔团手中之前，即使是任务塔也不允许打开。”盟主说。
魔法圣殿殿主卡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语气立刻带上了急切：“您要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每一支猎魔团解散，或全员阵亡时，任务塔都会存下相关记录，更别说封号级。到时候‘黎明’全员是怎么死亡的不可能瞒得住。
盟主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原本就十分苍老，这个问题之后，仿佛一瞬间更老了几分，皱纹里都堆积着疲惫。
“阿枚，我没有多久的寿命了。”
他指着角落里一个密封的箱体：“你觉得这个箱子里面，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猛虎呢？”
“……盟主？”
魔法圣殿殿主为这个突兀的问题错愕。她观察着那只平平无奇的箱子，觉得里面存放的应该不是活物。她放慢语速，谨慎地回答：“我不知道。”
盟主说：“是啊。我也不知道。”
“在箱子打开，或者被里面的东西破坏之前，除了把它密封进去的人，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猛虎？”
“但站在箱子前的人，却不能打这个赌。他唯一能确保自己绝对安全的方法，就是赶在箱子被打开之前，用最暴力的手段，连箱子带里面的东西一起碾碎。”
“阿枚，在我死之前，我们得尽一切努力碾碎这只可能存在的吃人猛兽。”
***
阿蒙的生命气息在飞速流逝。
他自己感受到了，最近的魔神皇和珀莱尔斯也感受到了。
通灵者可召唤万界万物，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毒，以残余生命力激发后对‘领域为我’级的强者竟然也是致命性。
阿蒙摸了摸被刺穿的小腹，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急速消失。
他浓眉扭在了一起，看了看魔神皇，又看了看珀莱尔斯，似乎有点丧气：“……这是意外。”
他只是冲上来保护陛下，根本没想过拼上命去救伊厄尔的小孩。
谁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但您确实救了我的命。”珀莱尔斯慢慢地说。
如果没有阿蒙挡路，匕首刺穿的位置会是他的心核。那颗心核还在急速跳动着，证明拥有者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稳重。
他心中还有更大的疑虑。
以这把匕首的长度，即使顺利刺穿他，也很难继续伤到他身后的陛下。
抛开别的不说，只这一刀，倒更像是针对他的。
嗯……？
珀莱尔斯忽然心有所感，转头向后看去。
天穹上那颗黯淡的星辰光芒大作！
夜空中，一条巨大的银色裂隙横亘，仿佛将天幕也撕成了两半。从中踏出的那道身影身披星光，高抬起一只手臂，指向了天穹悬挂的星辰。
星星爆发出的光芒贯通天地。
仿佛一根擎天巨柱。
他一字一顿：“魔、神、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赌不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