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惊遇‘妖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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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灵山，昨夜还浸润在绵绵春雨之中，雨丝如一根根丝线，细密又透明。雨丝打落在盘旋蜿蜒而上的石板山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而此时展现在唐婉等人面前的灵山，翠绿欲滴的山涧里，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浸泡过后的清新味道。
江南多峻岭。灵山在这连绵山峰中虽不峻，却胜在‘秀’上。灵山半腰处，有一宽阔平地。传说在几百年前，有一仙家在此修炼百年后飞天了。于是，当时的□□皇帝就下旨在此开山凿洞，大修楼台琼宇。传到后世，这片亭台楼阁成了江南才子们展示才华聚集之所。
一行人马以南宫杰为列，缓缓漫步直到山腰处。一路石阶走来，唐婉见那山壁陡谷间多有历代文人墨客留下的文宝，甚至还见到了前朝大文豪吕霖的大作——《游九龙潭》
山窗游玉女，涧户对琼峰。岩顶翔双凤，潭心倒九龙。
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
因为女皇十分欣赏吕霖的诗歌，故唐婉对此人也是略知一二的。见陡峭山涧竟有他的大作，一时顿下脚步，矗立石阶之上久久凝神。
南宫杰见她面带仰慕之色，便站立在旁，轻声细语道。
“小婉也喜欢吕大人的诗词？！啊～～正好！今天吕大人的后人也有来，到时候…”
还没等他说完，唐婉已经出完神，对着他回眸一笑。那一笑如同清澈冰凉的涧水从林中深处缓缓流淌而出，桃花瓣瓣散落于它一身，落花愈艳，流水愈清。
“没事。小妹刚才是被那句‘惟有风入松’给震到了～～至于那后人什么的，我倒没有什么兴趣。”
南宫杰先是被她那一笑给刹到神，再看她此时不雅地瞟瞟白眼，再怎么温和的性子也不禁无奈笑起。
于是，一行人又拾阶往上去。未到半腰处，已闻有清越之声在朗诵诗赋。
“碧瓦衔珠树，红轮结绮寮。无双汉殿鬓，第一楚宫腰。雾唾香难尽，珠啼冷易销。歌从雍门学，酒是蜀城烧。柳暗将翻巷，荷欹正抱桥。钿辕开道入，金管隔邻调…”
待到朗声停歇，立响起众人纷纷喝彩声。好不热闹！
唐婉听到这动静，一双乌黑深秀的眼睛里幽黑闪亮，白皙的面庞染着嫣红，竟不知是一路走来累的，还是因欣悦激动引的。
倚着嶙峋怪石建造的琼楼玉宇，以及那江南气息十足的黑瓦白墙水榭长廊上正一派的热闹景象。待他们到来时，众人很快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南宫杰。于是，不大一会儿，七八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便纷纷上前，弓腰抱拳问候。一时，“南宫公子安好“，“前日诚蒙公子相助，不胜感激”，“今日还请南宫公子多多请教”等云云。
在众人拥簇上来时，唐婉已经暗暗后退几步，避开浪头，挪到偏处。
原来书中说文人多静默，都是骗人的！——一群叽呱不停的儒生，见到南宫杰，眼发光，好似豺狼见了肥羊般，好不难看！
唐婉不愿再看，撇过头去，心中无不几份刻薄地非议着。
就在这时，唐婉的目光捕抓到一个清瘦俊朗的背影。
在临渊木栏前，迎着瑟瑟山风，一个身穿素衣长袍的男子，背离热闹，负手于背面朝万丈深渊，独自朗咏。那清越悠扬的声音，细听，正是刚才山道上听到的。
唐婉心中一动，便迈步上前。
“刚才那诗作是你做的吗？！”
庆牧见刚才还围着自己高呼‘庆兄，最近文采又上一层楼了’，‘好诗好诗’的一群文子才人，一见到那玉冠华衣的南宫府大公子，便立刻弃自己而去，笑开着脸急急去搭话，心中不禁一冷，悄声独自一人移步到木栏前。不想，看着眼前连绵起伏壮丽山川，腹中正酝量着诗篇时，一声清脆委婉如夜莺的女音响起，似有一小石子投进一向平静的心湖中，顿起千层涟漪。
转身，望去，四目相触，庆牧就见一着锦衣罗裙妙龄少女站在自己身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镶嵌在娇小的脸蛋上，闪亮如星，薄薄的粉色菱唇和小小挺直的鼻粱成了绝美的搭配。面上的肌肤犹如莹洁的绢绸在明媚的春光下，几近透明。整个宛如天外飞仙般精致的人儿。
直到看到那双明媚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庆牧才狼狈地收回目光。
“正是不才！区区拙作，实难登大雅之堂——让小姐您见笑了！”
唐婉才不理他那套谦虚之礼，璨然对他再笑。
“我不知别人怎么看，我觉着好就是好！对了，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向那南宫公子问候一下？难道，你不是周庄镇人？！”
到南宫府短短几日，唐婉早已从那些仕女嘴中得知了她们的大公子——南宫杰在这江南是人人称道的俊雅才子。早在他十五岁那年，就夺取朝廷开设的文试榜首。以至这周庄镇上妇孺皆知他的大名。
故，唐婉见这庆牧独独没有上前搭话，才心疑他是外镇人士。
“在下先祖世世代代长住这雨水之乡，并非是什么外镇人士。”
庆牧留意到面前这天真少女，柳腰处悬配着一透体碧玉，再看她青丝松松束起，轻簪羽钗，小巧耳垂坠着深红玛瑙明珰，一身秀丽绸缎服饰处处暗绣着金丝银缕…以及候在她身后不远处几位美丫鬟…这些，无不昭示着她身份特殊。
“古来多有‘锦上添花’，‘如虎添翼’之事；却少有‘雪中送碳’ ‘解囊相助’之手…
在下人单力薄，既做不了那‘手’，却也不愿做那‘花’。”
唐婉初觉这素衣书生诗作地好，再听他这番颇有志气的话，眼睛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撇去他那身不起眼的衣裳，倒也是个眉清目俊风致翩然的年轻男子。阳光在他面上留恋，渡上一层淡淡的晕亮，和着这俊秀山川，整个人都透着股超绝尘世的书卷气。
从小就习惯被周围的人恭敬奉承的唐婉，生平第一次见人说这种话，心里顿然对他生出不一样的看法。
另一边，从山下石道上又来了一行鲜衣芳艳之人。本来围着南宫杰正寒暄的才子们，突然被人集体点了哑穴似的。一时，这半山腰处只听着山风摇曳苍树沙沙声。
唐婉和庆牧虽远离人群，目光却移了过来。
“小女子苏蕙，见过南宫公子。”
从一群蓝衣随从中莲步走出一位佳人。但见她明眸皓齿，身形婀娜，浅紫襦裙带着长长的衣带在风里翻飞，步履细碎，一步一生莲。如画的绝美容颜上含着笑，那笑容仿佛揉碎了的兰花，带着清绝的美丽犹自吐香。
唐婉看地分明，那名自称是苏蕙的佳人步到南宫杰面前，柔若扶柳的身子轻倾，柳腰微微一侧。顿时，刚才还站在南宫杰面前的几位书生立刻自动闪到一旁去。
“在下南宫杰，这厢有礼了！”
今日的南宫杰着一身飘逸的月白缎袍，广袖随着发上金冠的长长丝绦迎风微动。因所站地方边上有株苍天大树。枝繁叶茂，叶子在风间摇曳重叠，密密层层，然而还是有几缕阳光漏了下来，照在他静静伫立挺拔身影上，只映地他眉目分明，更加的儒雅飘逸。
见此，苏蕙两腮飞起红云，娇羞无比，立于春光中，如凌波仙子一般。教一旁的才子儒生们久久不能将眼光移去。
唐婉看着这一幕，心里正琢磨着：难道这就是宫中禁书中说的‘才子佳人’？！那边，南宫杰面前站着一美人，他却四下张望一番，才发现了她；便伸手微招，声音轻柔温和。
“婉儿，过来南宫哥这里！”
众人的目光哗地，又移到还在抿嘴浅笑的唐婉身上。
苏家早年以丝绸起家，到如今也是富甲一方的豪富。苏蕙是苏氏老爷捧在手心的宝贝千金，自小就因容貌出众，聪颖过人，出口成章，被江南才子们供认为 “空谷佳人”的才女。南宫杰人品出众，儒雅俊朗，少时就已经是响誉一方的文试榜首…又因苏家和南宫府是世交，平素里多有来往。久而久之，江南一带的人都喜欢把这两人配为一对，堪称是最最出色的一对郎才女貌。
这时，见南宫杰出声温柔如绵地唤一女子名字，众人都不禁细细要打量一番。
如果苏蕙是“空谷佳人”；那么，犹如暮春樱花般纯净美丽容颜的唐婉，在众才子看来就是天然美貌胜海棠。
唐婉挪步时，眼角扫过身边的庆牧。见他面有惊色，唐婉扬了扬那两道修长秀气的眉毛，然后眼波一转，芙蓉艳的脸颊上露出迷人的轻淡微笑，宛如春风吹皱水面的涟漪。心中明知这庆牧对自己的身份有疑，却轻抿着纷唇，什么也不说地直直往南宫杰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惊遇‘妖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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