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思未岁

141、寿辰

　　第一四一章

　　须臾单方面地撕毁与大周缔结了十年的“兄弟之盟”，先是用药物洒在雷霆军的饮水井里，致使雷霆军的部分军士体软无力军队大乱，同时须臾突然发起对大周边境城市的攻击，十天内占下四座近万人的城池。

　　好在受害的雷霆军不过一小部分，军中慌乱过一阵后很快就恢复正常，主管也立即组织了有效的反击的，同时命人迅速回京传递消息。

　　宫中中接到消息后皇上立即请了太妃和惠妃进宫议事，经过一下午后，太后和惠妃才回来。康离也是这时候才得知，皇上八道金牌派遣了五地军队驰援西北。

　　除此之外，太妃和惠妃还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就是衡王向皇上递了折子，要求亲上战场击退须臾侵军。皇上一开始没有批准，是衡王再三上折子，皇上也思虑了很久之后才同意的。

　　衡王上前线亲临战场，崇王驻守京城筹备粮草军备，大驸马周克昱为监军，京畿营校尉、原雷霆军大队长郑广隶随护，在七月二十日一早出发往西北去。

　　这一天距离皇上的四十岁寿辰还有三天。

　　因为战事突起，原来计划要大庆三日的皇上寿辰庆典不得不取消，甚至连往年那种小规模庆祝活动都没有，只是一早宫中的嫔妃、皇子、公主们磕个头呈一份寿礼，大家一起吃一碗长寿面，算是庆贺了。

　　而皇上因为惦记着前线战场和后方军备的事情，根本没心思过生日，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妃子和皇子公主们，随便吞了两口面条就起身去了御书房议事。

　　皇后担心皇上身体，但是又怕说多了惹他不高兴，只好叮嘱高公公多送些吃食给皇上，“茶一定要放多多的参。”

　　高公公一一记下应下，再抬头皇上都走出去了好远，他只得告辞了皇后，匆匆忙忙小跑着追上去。

　　大公主站在皇后身边，手里牵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看着皇上走远的背影，“父皇真是辛苦。”

　　皇后点头，目光也仍然黏在皇上身后，“你父皇从来兢兢业业，这次若不是我和贵妃娘娘坚持，连祝寿呈礼吃面都没有。”

　　说话间皇上的背影消失在宫墙拐角处，皇后娘娘叹一口气，“好了，都别看了，回去吧。”

　　回到殿中重新落座，气氛突然冷场了。皇后看了眼桌案前还没吃完的面条，叹一口气，喊人将冷掉的餐食换掉，“你们大人我不管，公主和皇子们要吃好。”

　　几个年纪小的不懂，六公主八公主等年纪大的就起身朝皇后行礼致谢。其实皇上都走了，大家也不用再装成其乐融融的样子，很快宴席结束，有的人留下来陪皇后说话，有的人就告退离开。

　　留下来陪皇后说话的也没有待很久，说说话喝喝茶逗逗孩子，过了一会儿也就告辞离开了。于是皇后皇后娘娘在崇王妃和大公主以及大公主的一双儿女的陪伴下，回了寝殿暖阁中。

　　大公主是三天进的宫。因为大驸马离了京，皇后怕这母子三人在府中孤独，就命人把她们接进宫来。

　　“皇上日夜操劳着政事，不常往后宫来，正好和我做个伴儿，”皇后娘娘在大公主进宫后拉着她的手说，“咱们祖孙三代好好享一享天伦之乐。”

　　大公主三年前诞下一对龙凤胎，皇上赐名“云鲲”和“弘颂”，眨眼间三年多过去，两个孩子也从襁褓婴儿长成了满地乱跑的幼儿，虽然只有三岁的年纪，却已经背下了近百首诗歌，每日也跟着大公主写三页纸的描红。

　　回到暖阁坐下，宫女依次送上茶水点心，皇后端起来喝了一口，转头看向崇王妃，“崇王主持军备粮草可顺利？”

　　崇王妃的目光正追随着在地上追逐玩耍的两个孩子，闻言抬起头来，“听说都还算顺利，本身衡王在兵部和户部中就有人，不会太阻碍。”

　　皇后听了点点头，“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以防他们暗中使坏。”

　　崇王妃点头表示一一记下来了。大公主在一旁看着突然拘谨下来的崇王妃，笑起来，“母妃您就别操心了，二弟他自己肯定都知道的，您让二弟妹跟他说也得能见着人啊。”

　　崇王自打接了主持军备粮草的差事，就一直在户部兵部工部来回奔走，到今日为止还未曾回过王府。

　　崇王妃听大公主替自己解围，对她感激地笑笑。

　　皇后也恍悟起来，拉过崇王妃的手拍了拍，“委屈你了，嫁入皇室的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尘埃落地就好了。”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等战事过了，实际上是在说最后的大统归属。

　　崇王妃会意，但是微笑着摇头，“不辛苦，服侍相公孝敬父母是媳妇的本分，是应该的。”

　　“诶，这话可不全对，”大公主跟着凑趣，“你忘了一样，还有生儿育女呢！”

　　于是崇王妃适时地脸红起来。

　　皇后也开心地笑起来，眼睛虽然在盯着崇王妃的肚子，嘴上却说不急，要崇王和崇王妃好好保养身体，“争取一举得男。”

　　崇王妃笑得有点勉强，大公主这次却不帮她说话了，因为皇后说的话也是她心中所想的。也许这样说并不好，但是生个男孩儿在夺嫡之上确实要占一定的优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不喜欢女孩儿，生男生女一样爱，只是成年人的总要多考虑一层罢了。

　　崇王妃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了，“不知王爷何时回府，媳妇得回去等着，免得下人伺候不周到。”

　　皇后一听便不再多留她，同时喊了芬嬷嬷去她私库里包一包虫草，“还有两支二十年的山参，一起包上给崇王妃，带回去炖汤泡茶都好，提神补身的。”后面两句话是同崇王妃说的。

　　崇王妃谢过皇后，命人带上东西，又与大公主说了些邀请做客的客气话，告退出宫了。

　　崇王妃走后，房间里就剩皇后娘娘和大公主，大公主让奶嬷嬷带着孩子们去偏殿玩耍，自己在暖阁同皇后说话。

　　“成亲有三个月了吧？”大公主坐到皇后娘娘身边，“您看着怎么样？”

　　问的是崇王妃。

　　“还成吧，”皇后娘娘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给大公主，“府中上下打理的还算井井有条，处理事务也算得体公正，没什么大公错处。”

　　大公主伸手接了皇后递来的水果，没有立即吃掉，“有件事儿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崇王妃的乳嬷嬷，曾经对小六和阿离不礼。”接着大公主就把之前康离她们去崇王府折梅花时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很意外，“竟然有这样的事吗？小六和阿离都没有说过呢。”她回想了一番，记起了这件事，“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日小六进宫来先送了一抱的梅花枝，好像是不似往常那样开心。”顿了顿又说，“陈大人家虽然不是市井小民，但是到底进京没多久，既然是崇王妃的乳娘，估计是在地方时就在家的下人，进京后也不好就辞掉，目光短浅礼仪缺乏也是可能的。”

　　大公主吃掉水果，点头说：“就是想着，贴身的下人，又是乳娘，影响不光有，怕是还不小，万一……”

　　“不怕。”皇后娘娘摆手说到，“这三个月下来我观察着，崇王妃没问题，下人嘛，再影响能影响成什么样？不听话撤了就是。”

　　这里正说着话，有宫女来禀告说荣佑公主进宫来了。今日进宫来的都是给皇上恭贺寿辰的，阿离这时候来自然也是这个目的。

　　“给皇伯母、大姐姐请安。”康离走进暖阁立即行礼，“愿皇伯母青春永驻，愿大姐姐心想事成。”

　　皇后娘娘和大公主都被她这一套说辞逗笑了，“怎么这么会说话啊，快起来。”皇后抬手示意她，“吃过了没有？”接着不等她回答就命人去端了燕窝进来给她。

　　虽然王府里也是血燕，宫中的却更高一等，颜色鲜亮质地更好，一点异味都没有，甚至还有一股菊花的清香，康离惊奇地抬头，“好香，燕窝还能有香气，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皇后微笑，“是你大姐姐的法子，煮的时候上面用屉蒸了菊花瓣，香气就渗进燕窝里去了。”

　　康离边听边连连点头，然后对大公主竖起大拇指，“大姐姐好想法，我就想不到。”

　　“刚夸完你会说话，这就来了。”大公主呵呵笑道。

　　外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接着两个小朋友一阵风地跑了进来，直直奔向了康离，一边一个抱住了康离的大腿，“姨姨！”

　　“哎哎，”康离赶忙放下手里的燕窝，弯下腰搂住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来来，坐好坐好，你们刚刚去哪里了呀？”

　　“偏殿玩，”云鲲首先回答，接着举起手里的东西，“姨姨，魔方，能拼出三个面了。”

　　“真的啊，这么厉害！”康离对云鲲竖起大拇指，“弘颂呢？”

　　弘颂性情柔和，说话也慢腾腾的，“两。”边说还边伸手比了个树杈。

　　“真厉害，太棒了，”康离的赞美之词丝毫不吝啬，“你们俩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最最聪明的小孩儿，”康离一连用了三个最，“要继续努力呀！”

　　两个孩子被夸奖了很高兴，一个劲儿地点头，应承的可痛快。

　　皇后听到夸赞也很高兴，转头一看大公主，她脸上也全是笑容，于是就笑眯眯地说：“两个孩子就爱和他们阿离姨姨玩儿。”

　　康离一手搂着一个，免得坐在腿上正玩耍的两个孩掉下去，“可能因为我也小孩子脾性吧，”她吐了吐舌头，“祖母一直说我长不大呢，人家都十五岁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嘛。”

　　“在大人眼里，孩子就一直是孩子。”大公主对康离的话深有体会，“长辈们都是会惦记。”说完了冲两个孩子伸手，”好啦，你们下来吧，不要累到阿离姨母。”

　　“没事没事，不累的。”康离连忙拒绝，手臂紧了紧两个孩子，让他们坐得更稳一些，“奶香奶香的，可好闻了。”

　　听了她的话，大公主和皇后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小孩子还在吃奶，当然奶香味儿重。”

　　康离点头，“皮肤也好光滑啊，像一块玉，哎哟，老想揉一把。”说着抬手在一个孩子脸上摸了一把，“太好摸了。”

　　“这么喜欢孩子，早点成亲，自己养一个。”皇后娘娘状似无意地提起，“阿离心中可有了中意的人？”

　　康离不料皇后突然提到这个，微微一怔，摇头。原来是有来着，挑了好多呢，这不是三年过去了，人家该定亲定亲该成亲成亲，一个都不剩了不是。

　　呃，也不算一个不剩，还剩了一个南平侯小公子。他今年也刚好十五岁，定亲似乎还有点早，更何况，南平侯夫人还在等着做公主的婆婆呢，怎么可能让南平侯小公子这么早定亲。

　　只可惜，南平侯夫人越殷勤，太妃越加打消了这个想法，更何况康离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南平侯家的这位小公子，于是更加不考虑他了。

　　但是若是再在京城中挑一个身份地位差不多，学识才情出众的公子做驸马，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好在康离自己很满意当前的状态，甚至觉得越晚越好，从不主动提起，而太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也不提这件事，颇有一副“顺其自然”“听之任之”的态度。

　　现在皇后突然提起，让康离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有了什么好的人选？于是就注意观察了一番皇后的态度。

　　“那阿离有什么要求？”这次开口问的是大公主，“你说出来，大姐姐给你挑选物色。”

　　“哎呀，”康离假装害羞了一下，把头埋到云鲲的背后，“须臾未灭，何以成家？”

　　大公主深知康离的性格，才不信她真的害羞，轻轻啐了她一口，“装相吧你就！”

　　谁知皇后娘娘却在一旁拍手叫好，“有道理啊。”

　　这下子大公主和康离都疑惑了，哪里有道理了？

　　“等仗打完了，皇上势必要论功行赏，到时候满朝的人才任你挑！”

　　康离：……我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