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潘多拉小姐》苍君

32、Chapter 32 光阴

　　昨天夜里黑羽快斗梦见了雪影雾海。

　　不太耐冷的少年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仍记得拉高被子，安静须臾，似乎本能觉得还不太安定，伸出手将枕边人也搂进怀里，轻轻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无意识的动作也小心至极。

　　对方也未苏醒，稍稍挪动调整了下姿势就安静下来，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腰，掌心贴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体温散发出的热度让人非常舒服。

　　这是一个非常宁静的清晨，因为卧室的窗帘挡住了天光，所以透进来的光线曚昽而温柔。一片一片天青色的柔光覆满了室内，连屋外降下的初雪也寂然无声，只悄悄地，在窗帘上映出轻盈飘落的片影。

　　空气如海缓缓流淌。

　　梦未尽，人未醒，光阴静好。

　　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手心下传来微弱的动静，黑羽快斗在意识到什么之前就有些惊吓地睁开眼，迷瞪瞪着反应片刻，蓦然支起身子。

　　冷空气循着撩开些许的被子贴上肌肤，他微一激灵的同时也听见了另一声呓语，忙把被窝捂紧了，慌乱中透出几分不知所措的笨拙，简直不像一贯以机敏为傲的自己了。

　　房中央的大床上有点凌乱，一只枕头不知怎地掉到了地上，导致两个人都睡在同一只枕头上。黑羽快斗的视线瞧向睡在他身边的工藤小姐，不知她是自己醒了还是被他惊动，惺忪间蓝眸迷茫地看向他，乌黑的发衬着雪白的脸颊，形容慵倦而迷离，整个人无防备到要惹人犯罪，微微张开的嘴唇昨夜被亲吻得发红。

　　他被蛊惑着侧过身，手臂撑在她脸侧，就像盘踞独占的姿态，低下头深深地凝视。

　　“嗯……嗯？”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腮边，黑羽快斗哄人的时候没把持住，俯下身碰了碰她的唇角，舌尖舔了舔柔软的唇瓣，意犹未尽地抵在自己的齿列。

　　他的恋人对这种程度的亲昵早已习以为常，眼睑几次张阖，就将脸陷进枕头里，睫羽扫下弧形、浅灰色的漂亮剪影，呼吸声很快重新变得均匀平稳。

　　她纤细的脖颈还落着蔷薇色的暧昧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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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阵阵，好像连残余的睡意都消散了。指尖暴露在空气中从温热到渐渐泛凉，黑羽快斗不敢再碰她，目光掠过小腹的位置，又很快移向酣睡的脸庞，定定注视着，不自觉地恍了下神。

　　向来对他人的情绪有着天生般敏锐感知的男孩从小就知晓如何把握一个至关重要的尺度，既伸展开他的本性，又恰到好处地得来他人的好感，从不让人因此感到冒犯。成为怪盗以后，更将表演家的本能发扬到极致，作为基德的他，原以为不会任自己纵情至此的。

　　心境的失衡，导致行为的偏差。

　　连黑羽快斗自己都分不清他是为了取悦她还是为了得到她，若说前者，他还不至于厚脸皮到自认毫无居心，若说后者，又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就算披了一层颇具迷惑性的华丽外衣，真当他势在必得的时候，黑羽快斗本质的手段从来都是迅疾如电的，凌厉果决，强势到根本不会容人有阻止的机会。

　　精彩的魔术、娇艳的玫瑰、优美的暗号，隐藏在种种谜题之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攫获她独一无二的专注目光。

　　无疑他就是故意的，为了将她的视线从别人那里夺取到自己身上，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在所不惜。不可能有人比他更精于此道，黑羽快斗有这个自信。这是他的依仗，也是用意昭著的心机。毕竟他永远学不来站在原地温柔守候这一套，真要如此，也比不过别人。但怪盗从来都不以正人君子自居，想要的就去拿，无论阴谋阳略，盗取还是争夺，从他付出行动开始，就从没做过认输的打算。

　　再多为我意乱情迷一些吧。每次相会，他都想这样说。

　　不知不觉中就造成了连自己也泥足深陷的情况，以自身为饵，这着实是一局史无前例的豪赌。

　　从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定然输不起了。

　　黑羽快斗的眼神微微幽深，深邃的湛蓝色瞳孔清晰剔透到没有半分杂色，静远得仿若时光静止，眼睫略略垂下，生得俊秀的五官很是清晰，鼻梁窄挺，唇瓣单薄，颇像他那恢复回原貌的恋人。但因眼梢长，眸色更浅些，显得眉目棱角更为分明，冷静思考的时候透出些许清冽到锋利的气势。

　　所以，该狠心一点，对她再狠心一点。理智试图说服自己，感情却驳逆了他条线清晰的图谋，只任黑羽快斗递出了那朵象征心动的妖冶玫瑰，他就再也不能自已。

　　魔术师应是这世间最为心窍玲珑的人，为了营造一出精彩纷呈的表演，他必须敏锐地、最精准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并完美迎合他们的期待。

　　但对于他的侦探小姐。

　　黑羽快斗竭尽了全力，却反而好像变得意外笨拙起来，所有举措都更接近本能的反应。

　　他不是对她的心理一无所知，与之相反，早先就百般猜测试探。

　　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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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终于瞒不下去的那天，因为先前有段时间没有见面，黑羽快斗亲近她的动作有些急切。许是措手不及中慌乱了一下，她在他吻上她的时候不同寻常地微微颤抖了起来，牙齿咬住下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眼神也心虚得游离不定。

　　那张动情起来清丽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容颜露出有些脆弱的神情时，眼尾会泛出一点绯艳的薄红，就像被露水打湿了的花。

　　“不……不行……”她幅度很小地摇着头，呼吸散乱，焦虑地用手指扣紧了他的肩膀，似乎心情极为纠结，隐约地咬紧了牙关，却因黑羽快斗轻咬了她一口而蓦然倒抽口气。

　　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黑羽快斗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尝试舒缓她的情绪。

　　“怎么我还没做什么呢，你就像已经侵犯了一样……”他嗓音低哑地说，被轻瞪了一眼反而越发忍俊不禁，柔声问，“想要我么？”

　　掌心下的腰肢微微僵硬，都到这地步了，仍是举棋不定的犹疑态度，偏她还自以为将忐忑掩藏得天衣无缝，紧张到都忘了他才是技艺精湛的伪装大师了吗？都让黑羽快斗差点就心软了。

　　“等、等下！快斗！”

　　她收紧了声音。

　　“我、我……”似乎感觉非常羞耻，坦白的那几个字她都是咬着舌尖低声说出来的。

　　黑羽快斗安静了瞬息。

　　生气了吗？

　　短短数秒的沉默中，工藤新一心跳如擂鼓，不安、内疚，以及越来越多的心虚，让她完全不敢回过头去看那家伙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仍然只是一径缠绵地吻她，气息又稳又静，仿佛心绪未发生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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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黑羽快斗仍是抱着她不放，用手指帮她梳理好散乱的长发，然后安静下来，像是出神起来。

　　昏昏欲睡着，忽然听他出声。

　　“身体，会有影响吗？”

　　“……只能明年再吃解药了。”

　　“……”这应该算答非所问吧。

　　真的好迟钝的名侦探。

　　黑羽快斗默默地收紧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

　　幸好如此，才轮得到他将她拐带回来，藏匿在宝石箱里，以后，别人都无缘窥视了。

　　无缘无故的寂静让侦探又有些忐忑不定，忍不住挪了下腰，结果不小心又倒回他身上，不由尴尬得游离着眼神，没话找话。

　　“喂……你在想什么？”

　　“想和你结婚……”

　　“……”

　　“怎么年龄还没够啊。”黑羽快斗的声音委屈极了，“我能不能扮成区役所职员，直接签个婚姻届？”

　　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工藤小姐微微无措地睁大了眼睛，她看不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将脸埋在自己肩窝的少年是什么神情。颈侧的吐息温热轻软，一滴一滴，慢慢流淌在肌肤的湿润气息让她被烫到了似的颤栗一下，接着，心里兀然软成一片。

　　笨蛋。她在心里悄悄地说。

　　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其他任何人，侦探小姐也不会把她最爱的宿敌难得脆弱的一面告诉别人的。

　　怀抱着的少年的体温传递来温暖的热度，曾经以为怎么也不可能接受的事情，也不可能为了别人做到如此地步的事情，现在都奇异地成为现实。

　　不是噩梦，反而流转出甜美的感受。

　　她侧过身，手指撩起他微微凌乱的额发，拂过泛红的眼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对了，”他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她沉默一会儿，说了个时间。

　　“当时灰原跟我说研制出解药了，为防出现意外，我就先去检查了一下。抱歉瞒了你这么久，也没有经过你的许可，我……只是不想断绝这种可能性。”

　　“不要道歉，新一，不要对我这样。”黑羽快斗摇了摇头，轻轻打断了她，“我只是有点后怕。你为了帮助我而受伤的那天夜里，要是我没有及时找到你……”后面的话他几乎不敢说下去，只稍一想，都感觉心脏窒痛。

　　“新一，你对我来说，重要无比。”他认真地说，“我从不是甘愿受人摆布的人，一身反骨，但我任你予取予夺，只要你想要，我就给你。”

　　黑羽快斗是何其思绪周密又敏锐的一个人，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一无所觉，一直隐隐有着猜测。身为怪盗基德的他如同身处在壁立千仞的绝境，一不小心，真可能赔上所有，可对她交付信任却像无需思考的本能之举，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爱情，该会如何，他都将选择的自由递给了她。赌赢了，他得偿所愿，赌输了，他粉身碎骨，就是一意决绝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