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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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切不过是虚妄破碎的。
景一醒来之时，身处医院，头上裹着厚重的纱布。沈谨趴在一旁睡觉，隐隐可以看见眼眶底下的青色。
周母端水进来，水洒了一地，忙向外叫着医生。
沈谨惊醒。
接下来，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检查过后，医生宣布了好消息，周母松了一口气，忙打电话汇报喜讯。
景一静静的看着她，缓缓开口：“妈妈，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有话想和沈木说。”
周母离开，并关上了病房的门。
沈谨盯着景一的脑袋细瞧：“真的不疼了吗？”
景一点头，然后出其不料的道：“我都想起来了。”
沈谨呼吸一滞。
“我都想起来了，我们的上辈子。”
沈谨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浑身泄了力似的坐在椅子上，面露哀色：“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很混账，我之前一直没有认出你来，我没有认出你来，我让你等了那么久。”
他的喉咙里仿佛有千根针在扎，扎得血红一片，扎得无论说什么都是悲咽哀鸣。
景一很疲惫的仰起头：“沈木，我们都弄错了。”
“哪里错了？”
“你当时确实不认识我。”景一说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既然你不认识我，又怎么能够认出我呢？”
......
周景一好像病了，他的脑袋里似乎掺杂上另一份记忆，经常在深夜向他袭来，逼迫着他接受。
属于他但又仿佛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比如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名字叫做沈木，是个爱笑的小胖子。他们在小学是同一年级，同一个班，还是同桌。
沈木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所以沈木跟奶奶一起回了B市。
可是当他在生活中去寻找沈木的点点滴滴，却完全无处寻觅。
“妈妈，妈妈，你真的不知道沈木吗？”
周母那时正忙着操心另一个孩子，闻此，不耐烦的回道：“都说了没有，你小学里面哪有一个叫沈木的？”
“爸爸，爸爸，你知道沈木吗？他当时父母出车祸了，我去照顾过他的。”
周父躺在女人的臂弯里，皱着眉头：“你在说什么胡话，没事的话，我挂断电话了。”
“舅舅......”
“老师......”
无论是谁都清清楚楚的告诉周景一，没有沈木，你没有任何一个同学叫沈木。
周景一不信，拿着两人的照片和沈木送给他的红绳，不厌其烦的给他们看：“你看，我旁边那个就是沈木，还有这些红绳，是祈福用的，也是沈木送给我的。”
但他们依然肯定的告诉他，没有沈木。
周景一因此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父母离婚过后，他跟舅舅住了一段时间，后来舅舅有了新的家庭后，他就搬去住校。周景一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客人，从来在一个家里不能住到长久，只要主人有其他事了，或者不耐烦了，他又很快会搬到下一个地方。
他一直在等待着沈木的出现，左手腕上的红绳换了一根又一根，五十根红绳，轮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沈木还是没有来。
初二那年，周景一认识了李真。
周景一是孤僻的，独来独往，不爱说话。旁人都觉得他生得好看，有心跟他交朋友，碰了几次壁后，就不愿意再去腆着笑，做这卖力不讨好的事情。
唯有厚脸皮的沈木会愿意锲而不舍的碰一鼻子灰。
但是没有沈木。
认识李真那天是星期六，阴天，没有阳光，直教人闷闷不乐。周景一中午去妈妈和继父家吃了一顿饭，本来打算留宿在那里，却在玩具房外听见了继父的大儿子程默和程城的对话。
程城对程默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哥哥不喜欢他的话，那我也不喜欢他。”
程城那是还是个小不点，什么也不懂，只会奶声奶气的附和。却不想门外那个无意间听到他们对话的那个“他”心里该是如何的伤心难过。
周景一回了学校，没走正门，翻的墙。因为走正门会遇到保安老王，老王总把周景一认作小姑娘，周景一纠正多次，而老王偏偏不改。
所以周景一尽量减少与老王单独相处的可能。
翻了墙，却遇见树林草丛中的打架现场。一个少年把另一个少年压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周景一认出被打的那位是班上的同学刘历。
刘历比打人的少年要强壮得多，却毫无还手之力。
“请你帮帮我，求你了。”刘历哭着请求道。
周景一原本走远的步子突然一顿，听到这求救声，冷硬的心软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返了回去。
“我劝你别管我闲事，不然我连着你一起揍。”削瘦少年挥舞着拳头张牙舞爪的威胁。
周景一丝毫不惧：“那你连带着我一起揍吧。”
少年被气笑了，从刘历的身体上踩着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有着不少的伤痕，都是打架打出来的，他俯视着周景一，拳头却迟迟未落下：“我认识你，你叫周景一。比我低一年级的那个漂亮小孩。”
周景一警惕的看着他。
少年笑出一抹邪气：“我最喜欢漂亮小孩了，所以我不打你。”
刚被揍得哇哇直哭的刘历趁着这间歇，连滚带爬的溜远了。
少年没动手打周景一，这件事看似不了了之，但其实远远没完。
少年的逻辑是：对啊！我不打你，但我可以找别人打你啊。
在之后的某一天，少年在刘历落单的时候又一次逮着了他，刘历被吓得哇哇直哭：“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啊？我是骂你妈妈了，但是你也揍过我了，你不要再欺负我了，行不行？”
少年眼睛一眨：“可以啊！不过，你要同我做一件交易，我就放过你。”
“什么交易？”刘历眼里闪着泪光。
“你去打周景一，打完了，我们就两清了。”少年笑吟吟的说道。
“我打不过他！”刘历唯唯诺诺：“而且他，他帮过我。”
“那你是答应不答应？”
刘历急道：“我答应。”
少年又说：“你家里不是有钱吗？弄点零花钱雇人打啊！多简单的事。”
刘历果真照少年所说，雇了人，周五放学，几人合力将周景一拉进小巷子里拳打脚踢。刘历怕闹出事，提前跟这几人交代过，不要下手太狠。不要透露自己姓名。
几人见好就收，撤走离去。
周景一从小身体就弱，别人以为的下手不狠，对他却是十倍的伤害。他的脸贴在地上，地面很凉，泥沙摩擦着他的脸，周景一扯着带有伤口的嘴角惨烈的笑着，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两只脚慢慢从小巷出口向他走近，少年单脚蹲下，眼神打量着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这么不经打啊！我看那几人还手下留了情了。”
少年无辜的说：“你可怪我啊！谁叫你要多管闲事呢？现在好了，上演了一出东郭先生与狼。你说，可不可笑？”
周景一咬牙切齿，鲜血在嘴里转了一圈，模糊不清的说道：“你可笑！”
少年变了脸色，站起身，狠狠的踢了周景一腹部一脚。
周景一实在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阿木哥哥，小一很疼，你在哪儿呢？
......
周景一从没见过这样简陋又破败的房子，单单只有几平米，东西都乱作一堆，报纸糊着墙，墙边似乎有一个洞，隐隐的漏着风，房顶是木架所支撑起的瓦片。
此处声音很嘈杂，像是机器运转的声音。
周景一被吵得头疼，从架子床上起身，穿上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一件泛白的黑T恤，伤口也被处理过了，只是还有些轻微的疼痛。
他推开铁门，走了出去。对面两米处，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的人通过运转机器正在做工。原来是厂房，难怪噪音这样大。
过道里，少年穿着背心蹲在地上在盆里洗着衣服。听到脚步声，侧过脸，嘲讽着：“你这一晕可晕得够久的。”
周景一往退了一步，警惕着：“这是哪里？”
少年嗤了一声：“还能是哪儿？自然是我家啊。”
“你把我弄回你家做什么？”
“当然是老子心善，你半死不活躺在那儿，被别人看见了，扣我头上了怎么办？”
周景一骂道：“你活该。”
他急不可耐的道：“我要回家。”
“随你便。”少年道。他站了起来，露出一口炫白的牙：“不过，我劝你还是明天再回去，不然你这一身伤可不好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难道不是你恶意驱使刘历弄的吗？”
“乖孩子，我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人心的险恶，告诉你不要轻易逞英雄，毕竟你不知道你救的到底是头狼还是条蛇。”分明自己也还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却嘴里一口一个险恶。
“关你屁事！”周景一恶狠狠的说。说完这句话，他提步就走。
少年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你知道怎么回去吗？你就这待一会儿会死人吗？”
周景一道：“恶心死人。”
少年笑了，笑得莫名其妙：“可不恶心吗？我都觉得恶心。不过，你还是得在这待一会儿，我做好饭后，立马送你回去。”
他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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