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沈木坐在瘫坐在客厅的地上，怀里紧抱着两张黑白照片，周围全是玻璃渣子，他没穿鞋，玻璃扎进了他的脚心，渗出了鲜血，他像是没有察觉到疼痛似的，无喜无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痛哭过，就在不久之前，因为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
景一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他去药房为自己买的治疗头疼的药，一开门，就看到这副景象！
他把药放在茶几上，用扫把把地上的玻璃渣扫走，然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为沈木清理脚上的伤口。他原本并不太懂这些，都是为了照顾沈木临时学的。
沈木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在看着他：“你身体不舒服吗？”
景一面色如常：“有点小感冒没多大碍！”
沈木没有反应。
景一给沈木上好了药，干脆直接陪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沈木说：“地上很凉！”
“没关系，我陪着你！”
沈木问：“我不清醒了多久？”
景一平静的回答：“两个月！”
景一看着沈木怀中的两张黑白照片，温声道：“照片这样被你抱着，容易弄皱。到时候我还是去用相框把它们装好，这样也不容易积灰！”
沈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仰起头，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我是在爸妈的卧室找到它们的，就在抽屉里，蒙着块黑布，我起初不知道那是什么，有点好奇，就拿来客厅想打开看，结果它们就掉在地上碎了 ！”
景一轻轻点头：“沈奶奶放在那的，她怕被你看见了，刺激到你！”
但是还是被刺激到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好事吧！阿木哥哥终于清醒了！
沈木抚摸着照片中的两张笑脸，从黑白里恍惚看到父母那两张鲜活的面庞。刀子嘴豆腐心惯常嫌弃自家儿子的妈妈，怼人一把好手但为了自己儿子惯常犯蠢的爸爸。他再次大哭，我再也不把衣服弄脏，把玩具乱丢了，我再也不调皮捣蛋惹你们生气了，动画片我也不看了，零食也不贪吃了，上课我也会认真听见，好好读书，好好听你们的话......
他哭得撕心裂肺，老爸老妈，你们别抛下我啊！
沈木转过去背对着他，泣不成声！
中午，沈奶奶没有过来送饭，景一煮了面条，但是煮得一团糟，沈木面不改色的吃进肚子里。两人吃完面后，沈木洗了碗，从厨房出来以后，他对景一说：“小一，我想见奶奶！”
景一说：“好！我带你去沈奶奶家。”
沈奶奶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景一去过几次。他带着沈木前往，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来开，打电话，也没人接，两人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沈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当即和景一一起去找楼下房东拿了备用钥匙，打开门，在厨房发现了晕倒在地的沈奶奶，两人当即叫了救护车，将她送往医院。
老人家有高血糖，医生皱眉皱了好半天：“怎么能让老年人一个人呆家里？”
景一说：“沈奶奶醒后，我们把她接过来一起住吧？”
沈木沉默了，景一以为他不愿意，沈木却问：“一起住？你不回家吗？”
景一微怔！
原来沈木沉默犹豫的不是和沈奶奶一起住的问题，而是和自己。
沈木其实只是随便问问，景一却往深处想了想。
沈奶奶醒后，景一退出了病房，留出沈木和沈奶奶单独待的时间。
奶奶还有点虚弱，醒来第一面看见了自己的孙子站在自己的床边，很是惊喜：“木木？你怎么来了？”她看了看周围环境，又疑惑道：“医院？”
沈木道：“奶奶晕倒了，我和小一把您送来了医院。”
沈奶奶听了这句话，却愣了好半天，而后惊喜道：“对对对，我是奶奶！”她一把抱住沈木：“我的乖孙，总算好了，可吓坏奶奶了！”
老人总是先担心晚辈，很少顾及自己。沈奶奶第一时间忽视了自己生病在医院的事情，为沈木病好了而感到激动。
沈奶奶激动着，高兴着，拉着沈木絮叨了很久。
沈木面带微笑耐心的应答着老人，全然不似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他。
景一站在门外悄悄的看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高兴又茫然，这两种情绪堆积在脑海里，把心情弄得如同一团乱麻。
沈木去帮沈奶奶打热水出病房的时候，景一已经没有在门外了。
沈木打完热水回来时，在门口碰见了医生，医生反复叮嘱他：“跟你爸妈讲，不要让老人一个人独处。还有啊！你爸妈怎么没来呢？你不上课的吗？”
沈木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父母已经去世，而自己也休了学。
医生转身离开后，沈木没有急着去病房，他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半小时，然后趁奶奶睡着的时候，悄悄走进去，将温水瓶放好。他走出病房，去寻找景一。
又过了半个小时，沈木回来了，沈奶奶这时也醒了。
沈奶奶问：“木木，你哪去了啊？”
沈木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突然道：“奶奶，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B市吧！”
远离这里，远离那些灾难与痛苦，去一个新的地方，回爸爸的老家，开始新的生活。这是沈木下定决心的结果，也是沈奶奶一直所期待的结果。沈木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奶奶也只有他一个。
以前爸爸就讲，等沈木初中毕业了，全家一起搬回B市，B市有大雪，下起雪来，万里雪飘，大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A市的冬天没有雪，只有连绵不尽的雨。
沈木不见得有多么喜欢雪，尽管他没见过。
他更喜欢雨雾缭绕的天气，雨拍打着窗户，全家人一起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电视。
可是对于奶奶来说A市是陌生的，这里不是她的家，而是儿子儿媳的葬身之地，是一切悲剧的发生的地点。而且她呆在这里，周围也没几个认识的人。爸妈不在了，自己得承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
留守旧地，只会徒增痛苦和烦恼！
而去往另一座城市，意味着将要和现在的城市告别，与现在城市里众多熟悉的人告别。
与景一告别！
沈木想过，说服景一一起去B市。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而且假如他去A市的话，景一大概又要一个人独来独往了。他是这样的自私，在失去父母后，迫切的想要把景一绑在身边。
他出去寻找景一，想征求景一的意见，最后他在医院的草坪上看见了景一，和两个沈木不认识的同岁的人。
景一身旁的小胖男孩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景一笑得那样开心。
沈木站在角落处静静的看着他们！
景一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也会有自己的朋友！凭什么要他跟自己捆绑起来，一起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呢？因为自己生病的事情，景一休学，和他父母的矛盾更加激化。他的生活已经被自己弄得一团糟，自己凭什么要求景一跟自己一起走呢？凭借脸皮厚吗？
尽管沈木知道，如果自己向景一提出这个要求，景一八成会同意！
可是沈木已经不想祸害他了。
沈木想办法让景一回舅舅家呆几天，他说他想和奶奶有一段单独相处的时光。而沈木也将在这段时间里快速处理一些临走事宜。他不准备告诉景一自己要走的消息。
在这几天之中，沈木收拾好一些带去B市的必要物品后，他坐公车去了以前和父母一起去过的城外寺庙。
景一手腕的红丝带丢了，他想再去寺庙给景一买一条。
可是他把寺庙周围走遍了，也没有找到当初的那个婆婆。沈木向周围商贩打听这个人。
商贩说：“你找她干嘛啊？她就是一个小偷，去年被逮着了，进了派出所，后来被放出来了，就没见她人了。”
“小偷？”沈木下意识不相信。
商贩嗤笑一声：“这老婆子边卖人红丝带，边摸人钱包。民警当时去她家搜查，床底下全是钱包！”
沈木回想起当年从寺庙回来后，老妈黑着的脸，老爸欲哭无泪的表情。他现在才明白，大概是当年老爸的钱包也被摸了去。
沈木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他又问：“那叔叔你还知道谁在卖这种祈福的红丝带吗？”
商贩说：“现在卖红丝带的倒没有，寺庙左边有个卖红绳的阿姨，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去她那里看看。”
沈木道了谢。
最后他买了红绳，怕景一以后又弄掉了，索性一下子买了50根。
只是红绳到底不是红丝带，红丝带也不过是一个小偷的贩卖物而已。
沈木将50根红丝带放进盒子里，连同一封信。
沈木写了很久，反复写了很多张纸，最后删来删去，删到最后，也没剩下了几句话。
亲爱的小一：
很抱歉！阿木哥哥没有当面跟你告别，也没有同你讲我要和奶奶一起离开的事情。小一，你会怪我吗？我知道你会的！
我不敢告诉你这样我要走的事！我怕我一说，你就会立刻告诉我，你也要同我一起去，而我，也会立马答应！
所以我不敢！
但是请你相信，阿木哥哥不会抛下你！我还会回来的！
最后，阿木哥哥希望小一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长大。
沈木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