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春日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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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天条出世已有数百年之久，虽不再禁神凡通婚，然却被天界诸神多了许多的禁止。
诸如，行走凡届时，不得随意动用术法神力。
这也是龙女先时为何不行障眼之术，又为何任凭暴雨沾衣而未施法的原因之所在。
毕竟，身为司法天神的杨戬都能在凡界中遵守律法，未显半分神迹，她一个小小的龙女又怎么肆意妄为？
是以，这才有了前缘。
只是，这一个龙王庙本就破败不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过方寸之间，那人又能避往何处？
亦或者，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人当真能什么也不做？
自然是不能的。
杨戬立于一旁，偏头望着外间，可庙外水帘倾盆而下，打在地面，不仅遮挡视线难见明月，更是积水成洼，愈显阴冷，与另一侧篝火阑珊的温暖截然不同。
不知怎的，素日里是个端方君子，最是守信的二郎真君竟鬼使神差的移了眼。
那区区一帘破布，又怎能遮挡得了二郎真君的神眼，更何况，虽有一帘相隔，可那窈窕迷人的曲线已尽勾勒而出，怎教人不心驰神往？
本就心向往之，二郎真君又怎会委屈自己？
那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是他午夜梦回时也不敢轻易触及的美梦，是他独行路上的支柱。
思及此，杨戬喉头滚了滚，再不压抑自己，放任自己放肆的目光再无所顾忌的打量那映照帘布的曼妙身姿。
而那一帘之隔的龙女又怎会感知不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她甚至能想象的到那人此刻面上是怎样隐忍又张狂。
从前，她是爱极了他这样矛盾的模样，甚至还能耐着性子欣赏，继而故意引导他不再克制，如今却……
龙女念头一起，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又稍显慌乱的继续整理已然湿透的衣服，却不妨一个手抖，竟将那充作遮挡之物的帘布扯落了下来。
这帘布本就破败，又被外间吹来的风儿轻轻吹拂，将落未落的，并没有什么实际的遮挡作用，但也聊胜于无。
现下这唯一的遮挡之物却被龙女轻手所毁，她不免一僵，随即语法惊慌失措起来，也不知该先遮住圆润的肩头还是该遮住那雪白的□□。
杨戬本看的如痴如醉，陡然一个变故，令他微微一愕，有一瞬的恍然，只以为又回到了数年前的灌江口杨府中，回到了那段缠绵绻缱的时光里，令得他不由自主的上去将龙女一把抱在了怀里。
直到触及这细腻柔软的肌肤，杨戬才在心中满意的一叹，似乎数百年的风雨这才真正过去，他漂泊在外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
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细细感受着掌中的滑腻。不知多少年月过去，她才又落在他掌中，委实令他好生思念。不知多少年月过去，他才能这般仔细将她描绘。
杨戬埋首于龙女颈间，轻嗅她身上醉人的幽香，越发沉迷。眼看双唇就要印上玉颈，庙外却传来一阵吵闹声，杨戬立时面露不悦，双眼微阖，环住龙女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流光一转，二人已消失在这破旧却旖旎的龙王庙中，只徒留一个还不及扑灭的火堆见证着方才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若说方才龙女委实过于震惊，这才差点任由杨戬为所欲为，那么此刻身处二郎神庙，她也慢慢回过神来了。
尤其是此刻，她被这人紧紧环住，呼吸间虽尽是这人的味道，但房间里跳动的烛火却让她想起了两千年前的那夜，那并不十分愉悦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候，她满心期待转头空，到如今哪堪旧风月，纵使相逢情难灭，也只埋首心中不敢提。
龙女微微侧首，避开了那充满爱怜的吻，轻轻推了推他，然而处于兴奋中的男人对这样的拒绝也只以为是欲拒还迎。
龙女无法，只好放柔了声音，低低唤了一声；“二爷。”
这男人从前有多么喜欢龙女在床榻上这般唤他，龙女心知肚明。
果然，龙女话音未落，身上这男人便停了动作，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然而却不曾起身，就这么睁着一双世上最好看的凤眼默默的盯着她瞧，目中是许久未曾得见的隐忍和珍视。
龙女心中一动，咬了咬唇，本欲启唇，不想还未张口，却先落了泪。
杨戬立时便慌了神，笨拙的亲了亲龙女眼角的泪珠，呐呐道：“夫人不哭，我……我不欺负你了。”虽说这话并不大令人信服，但他说着，还是忙用袖中的手帕，温柔的替龙女擦了擦泪渍。
他从前总不耐烦龙女哭泣，不是拂袖而去，便是出门打猎，以至后来一朝分别，那记忆深处竟只有她泪雨霖霖的模样，使他心惊，令他实愧有余，悔之晚矣。
如今他总不愿意让她再落一滴泪，再伤一次心。
是以，即便有些难以忍耐，但他到底还是慢慢退开了，转而躺在龙女身侧，默然不语。
若说方才在那龙王庙中，这人还有所顾忌，那么此刻身处自家地盘，这人却这般轻易的放过了她，着实令龙女意外。
毕竟数千年前，这男人在自家地盘是如何的浑然不忌，又是如何的热情似火，龙女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如今这般，倒是令她轻易不敢动单，唯恐这人又浑说是她自个儿耐不住了……
龙女念头一闪，面上便又漫上一层可疑的红云，更衬得她越发楚楚动人，令人心痒难耐。
杨戬顿觉呼吸一滞，忙慌乱的撇开了视线。
这一下子，龙女方才确信，这人目前是不会动她了，一时间竟说不出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庆幸的是这人终于懂得体贴她，失落的却是，她竟无法再信任他，方才……她竟以为这人会如从前一般不管不顾，丝毫发现不了她的异样。
幸而，如今的杨戬，终于是同过去不一样了。
如此，龙女也终于愿意为了杨戬方才的手下留情而正视他。
只是，在如此尴尬的境地里，龙女到底面皮子薄了一些，张了口，却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好半晌，还是杨戬先开得口：“抱歉……我方才失礼了。”
沉默一旦被打破，便也能很快打破尴尬的僵局，更何况龙女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于是，几乎是杨戬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听得龙女柔声道：“无妨，我方才……亦是失礼了。”
若是从前，龙女肯在床上这般柔声细语的同他说话，杨戬大抵是要奋勇前进好几回合的，而今却只能暗自发苦。
于他如此，与龙女又何尝不是？
与杨戬这般什么都不做，却心平气和的躺在一起的日子，已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了。
不知何时起，二人在房间里，在床榻上，除了夫妻间的那点事，余下的竟只剩无尽的争吵。
今日这般，倒竟是仿佛回到了那段尚还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还尚愿意爱着她的时候。
龙女察觉到面上那轻柔拭泪的动作，心中便忽然一软，无端放下了浑身的刺。
只听得她慢慢地低声道了一声；“对不住。”
这三字宛如平地一声雷，惊得杨戬一抖，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不是龙女有多么的穷凶极恶，但她委实与“柔情似水”四个字沾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与她相识至今，这是他头一回从她嘴里听见这三个字。
怎能不令他惊诧与彷徨？
可这惊诧与彷徨还未落地，便又听得龙女柔声道：“从前诸多对你不住，还望你……”
只是，龙女并未有机会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便被杨戬一把打断。
杨戬似乎不能忍受龙女在他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亦不能忍受她将过去所有尽皆揽于一身，过分苛责己身。
只见他一把握住龙女的手，继而将人一把揽住，认真的说道：“夫人从未对不住杨戬，夫人能伴我一世是杨戬余生最大的福气。”
龙女闻言一愣，心下一动，轻靠着他说：“又胡乱说话。”
听了龙女这话，杨戬抿了抿嘴，似乎很委屈：“没有乱说……从前到现在，认识夫人，得到夫人的青睐，一直都是杨戬的福气。夫人还愿意给杨戬这个机会，让杨戬一直福气绵延吗？”
龙女也不知为何方才还有些尴尬，甚至剑拔弩张的氛围，莫名就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心里是知道自个儿对这人难以忘情的，可她又知道自个儿心中有一根刺，拔不出，去不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扎得她遍体鳞伤，血流成河。
她要如何回答他呢？
杨戬，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我无法时时刻刻信任你？
她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其实她是信他的，但凡他当年亲口解释，他们也不会落得个一别两宽的地步。
她根本没有办法开口拒绝他，尤其是在他如此直白的将她曾经渴望得到的亲手送到她面前的时候。
只是，她尚有些迟疑，然而杨戬并没有给她迟疑的机会，他仿佛很了解她，见她沉默，复又道：“夫人，只有你，从前只有你，尔后也只有你，能得杨戬倾心相待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世间最动听的情话，也不外如是。尤其是说这情话的那人，还是三界第一美男子。
望着他那一张俊俏又深情的脸，龙女心想，我又怎能拒绝他呢？
自然是不能的。
龙女面上一红，先前的迟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轻轻颔首，淡淡道：“知道了。”
三个字，可以令杨戬惊慌失措，也可以令他如在云端。
也不知是谁开头，也不知是谁先点头，二郎神庙外的风雨如旧，雨打芭蕉，好不羞人，庙内亦然。
正是那万事如花惹人迷，歌者欲往羞人面，风也迟迟，雨也迟迟，只看今朝鸳鸯旧，哪管他朝高台筑，花也迟迟，酒也迟迟，只看花折枝，哪管酒醉人……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春日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