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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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呼唤异常好听，柔和又略带一丝沙哑，听起来仿若质地良好的小提琴，既有着在奢华盛宴中独占主角的优雅，又有着街头小巷取悦来往旅人的自在。胧月不禁微笑，想了许多，其实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声音中有种让人冒名也想答应的魅力。
不过这种魅力明显没被猫科动物了解，至少埃及猫只是抬头看了眼声音的主人，细长的尾巴像驱散什么似的挥了挥，而后闭上眼睛睡在卡鲁宾身边。
见状，胧月顿时生出同命相连的感觉，她和龙马对了一个战友——被猫咪无视的战友。只这么想想，胧月感觉之前被卡鲁宾无视的郁闷完全消失，反而有种自嘲的笑意不断涌出，连绕着社区走三圈的疲惫亦随之消失。
——不过这是幸灾乐祸吧？！
胧月抽了抽嘴角，她的人格何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不过，貌似从一开始她所信奉的隔岸观火，就和良好品格成对立关系。那么现在的幸灾乐祸就是人格崩毁前的预兆？！不会吧？她虽然不介意做鬼畜，但很介意做变态！
尽管内心在哀鸣，胧月表面上仍旧维持着微笑，并转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而后，崩溃。
铂金色的头发，淡褐色的眼睛，缠绕左手的绷带，少年同样在微笑，却有着胧月自认无法比拟的完美。那就像是对比过千万本礼仪教科书般，再挑剔的人也无法否认少年在善意微笑，哪怕明白那微笑背后什么都不存在。
瞬间，胧月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她是该痴迷？该防备？或者先发一会儿囧？
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这世界的光点？这是多大的缘分？她究竟为此苦求了多少年，才会在死后重生，并穿越到这个时间不断遇见王子？很囧，很无语，很想蹲墙根种蘑菇，但是不讨厌，不讨厌这狗血无聊的俗套。
因为她很想走进这世界最大的洪流，想去享受其中的刺激和快乐，想……打网球，想战胜这世界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想找到属于自己的目标，并为此不断努力。
——真像个傻瓜。
胧月发出一声轻叹，正想自我介绍时，龙马却先她一步，指着正在打哈欠的埃及猫说道：“那只猫是你的？”
少年一怔，而后微笑回答,“是的，它的名字是奇洛尔，而我的名字则是白石藏之介。”
“越前龙马，它是卡鲁宾。”龙马说完看了眼胧月，才低声补充道，“这个则是越前胧月。”
“……对自己姐姐可以用‘这个’当单位吗？”
“不可以吗？”龙马眨了眨眼睛，表情纯良的说道，“我对一些日文还不太拿手，就像胧月最近出门总是忘带隐形眼睛一样。”他说着瞪了下胧月，才继续说道，“看一个人需要看那么久，胧月的视力又下降了？那真是人伤心，难道现在只有一万度以上的眼镜，才能阻止你盯人很久的缺陷吗？”
“不用！”胧月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就好。”龙马说完像失去兴趣一般，转身径直走向睡在秋千座的卡鲁宾，而后他伸出手试图将卡鲁宾抱起来。
“喵——！”卡鲁宾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两只前爪更是露出锐利的指甲，紧紧的扣住木制秋千座，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奇洛尔则站起来，对龙马发出警告的低吼，漂亮的皮毛像被火药炸开一般的竖立着。
“卡鲁宾？”龙马尝试性的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叫，奇洛尔则伸出了指甲，细长的尾巴如同旗杆般直立，埃及猫甚至象征性的挥了挥爪子，试图以此吓退龙马。
“奇洛尔！”
白石连忙出声制止自家猫咪的行凶意图，淡褐色的眼睛危吓似得半眯起来，漆黑的瞳孔缩小小的圆点，就像猫类紧缩眼睛时的细线一般，充满了陌生的神秘感。
他走上前一步，对埃及猫伸出缠绕绷带的左手，而后不带感情色彩的重复说道：“奇洛尔。”
像是接收到无言的压迫，埃及猫塌下双耳，畏缩的朝后退了一步，前爪却不甘心似得用力摩擦着木制秋千座。
龙马见状发出一声轻啧声，而后不甘心的放开卡鲁宾，并朝后退了一步。
获得自由的卡鲁宾立刻朝奇洛尔靠去，蓬松的尾巴安慰似的缠上埃及猫的细尾，同时用鼻子轻顶了顶奇洛尔的鼻子。奇洛尔则撇过头轻轻舔舐着卡鲁宾的皮毛，同时从咽喉里发出细微的呜呜声——那声音似是哭泣，似是安抚，又像诀别前的深刻怀念……
——她是恋爱游戏中毒了吗？！
胧月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凝神观察着互相舔舐皮毛的卡鲁宾和奇洛尔，两只小型野兽磨蹭着鼻子，身体，蓬松的尾巴和细长的尾巴紧紧纠缠在一起，同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她绝对是青春期到了吧，否则又怎么感觉这画面有着让人流泪的美丽？
轻叹了一口气，胧月苦笑着走上前握住龙马的手，卡鲁宾比起她更亲近龙马，所以现在龙马应该比她更感觉无所适从吧。“我们好像成了拆散情侣的坏人。”胧月轻声说。
“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类型的童话故事了，胧月。”龙马撇撇嘴，低声回了句。
“没关系，反正比起童话故事我更喜欢看现实，那么你呢？”胧月说着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石，“白石藏之介先生喜欢童话，还是现实？。”
白石一怔，视线仿若试探般对上胧月的眼睛，他微笑着回答：“……无论怎样推断、猜测，或者幻想，结局才是最重要的吧。”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可以直接叫我白石。”
“我们也一样，可以直接叫胧月和龙马。”胧月说着将视线移到卡鲁宾和奇洛尔身上，“不介意它们在一起吧？虽然我是很好奇埃及猫和喜马拉雅猫的混血儿会是什么样……”
“那不能叫混血儿吧？”龙马发出一声轻叹。
“怎么样都好，不同的品种，外貌，即使会因此破坏自己的血统，自己的优势，也要纠缠在一起相恋，以这样强烈羁绊下诞生的孩子龙马不想看吗？”
胧月说着看向自己唯一的孪生，上吊的猫眼直勾勾的凝视着龙马的眼睛。她真的很想看，即使扭曲了血脉和灵魂也要诞生出的结晶会有多么美丽？还是丑陋到让人无法凝视？
就像她一样。是不应该存在的，被不知神或魔的手所牵扯，将原本的单卵注入灵魂，强行的诞生出模仿着对方的存在。
不沮丧，不唾弃，想要开心快乐，并且坚强的活在这世界上，寻找自己的价值。
但是会迷茫。她是龙马的姐姐，和他吵架，成长，最终分开，尽管在这之前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可以走。龙马的路是哪条，她并不知道，但很清楚那和网球不会分开，但她呢？
越前胧月这个人的未来又在什么地方？
网球吗？想打网球，想战胜这个世界被她成为父亲的男子，但网球不能跟随她一辈子，绝对不可能，她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如果强行走下去，只会伤到失去自我。
所以在迷茫，所以即使背负罪恶感也好，她想看在扭曲之中诞生的孩子会有怎样的未来。作为代价，她会照顾它们，直到其中一方失去呼吸。
“……胧月忍一下，我要打你的脸。”
“咦？”
而后不等胧月有所反应，龙马伸出右手径直朝与自己相似的面孔打去——
“啪！”
首先是视线随着冲击而移开到侧面，接着左面脸颊升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而后……心中一片空白。
“龙马？”胧月惊异的捂着自己的左脸。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感觉必须这么做。”龙马说着摘下帽子，细软的黑发随风飞舞，上吊的猫眼如夜空般深邃而空澈，矛盾，却又无法描绘的融洽，就像很遥远，在最初就已经调和在一起的色彩。
他用着不温不火的声调说道：“胧月在做错事，如果让你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那时苦痛不已的胧月我不想看到，所以即使打你，也要阻止你伤害自己。”
“噗。”
突然发出笑声让胧月和龙马同时朝发出声音的人看去。
“你们是在演戏吗……不不，是最原始的反应吧，真是一对有趣的孪生。”白石微笑着说道，淡褐色的眼睛里有着被愉悦后的满足感，以及探寻到少见生物的兴起。
“纠结不已的姐姐，遵循本质的弟弟，原本应该无法磨合，却又很自然的待在一起……真是很少见的……孪生。”
不，应该是生物。
胧月微皱眉看向白石，即使他将最后的话说出，但她仍旧感觉白石想说的不是孪生，而是动物。因为他的眼睛，是观察濒临灭种的生物，才会出现的趣味眼神，那是感到稀奇，从未见过，而产生的打量和审视。
以及兴趣。
很讨厌。胧月不禁咬了下嘴唇，不同于懒散的千岁，坚韧的日吉，甚至不似擦肩而过的忍足，白石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感，违和感——
那是因被大型兽类戏弄的弱小生物才会有的愤怒。
“我很……”胧月厉声说道。
“讨厌你。”龙马忽然打断胧月的话，而后他将鸭舌帽重新戴起来，又习惯性的压了压帽檐，才微笑着说道，“不过也对你很感兴趣。”
“彼此彼此。”白石笑着回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