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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咝……”

      刘蘅坐在铜镜前,发出一声轻哼。

      身后替她梳发的两个侍女立马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奴婢该死。”

      一直候在一侧的玉芝也跪了下去,“公主赎罪,是奴婢安排不周。”

      她虽也是刘蘅的贴身侍女,但殿内的大小事宜,以往都是另一个贴身侍女玉书在负责,这两日玉书染了风寒,便由她负责,今日梳头的宫女就是她安排的。

      刘蘅抬手摸了一下刚刚被扯痛的头皮,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铜镜中娇嫩鲜活的容颜,她心里慢慢地生出一股奇异的欣喜——不是做梦,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一觉醒来,她又回到了顺德二十一年。

      这年,她十六岁,她还住在奢华的朝阳宫,还没有昭告天下她要娶妻,还是她父皇顺德帝的掌上明珠,也还是受万民景仰的福星公主……

      所有的一切,都还在来得及挽回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这一切太美好了,她更怕只是她死后的幻想,空梦一场。

      然而,笨手笨脚的侍女扯痛了她的头发,这真切的疼痛感将她从软绵绵的云端拉回了现实,看着熟悉的寝殿与那个娇嫩美好的自己,她才终于相信,上天真的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刘蘅那透着几丝紧张不安的眉目缓缓舒展开来,她睨了一眼玉芝,“罢了,今日本宫心情好,就不计较了。”

      “多谢公主大恩。”

      玉芝起身之后,梳头的两个侍女才小心翼翼地起了身。

      刘蘅瞧着两人那犹如惊弓之鸟的受惊模样,心下不痛快,便将人打发了下去。

      玉芝虽瞧着怯弱胆小,但十分心灵手巧,唯恐其他宫女又粗手粗脚地惹了人不快,便主动过来伺候。

      她打小就在刘蘅跟前伺候,虽比不得玉书的地位,但在刘蘅跟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

      这会寝殿没有外人,她便一边伺候一边小声同人问着话:“公主准备何时出宫去?”

      刘蘅的心思都飘在上辈子的那些事儿上,过了小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嗯?出宫?为什么出宫?”

      玉芝弯腰,贴近了一些,在她耳旁低声笑道:“公主忘了吗?三殿下昨日就派人过来送了信,好像是忠义侯府的大小姐下的贴。”

      刘蘅闻言,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玉芝口中的三殿下不是别人,正是后来将她从皇家除名,并判处腰斩之刑的元亨皇帝刘湘。

      不过此时的他,还不足为惧,毕竟他母妃早逝,后来虽养在惠妃名下,但惠妃母家也没有强大的背景,就算他本人有几分才能,也入不了她父皇的眼。倒是这些年一直围着她鞍前马后,讨好她,让父皇多看了他几眼,这才在宫中有了些地位。

      至于那忠义侯府的大小姐,她就更熟悉了,正是她后来昭告天下要娶的妻子顾薇。

      至于区区侯府庶女能这般有名气,让外人称一声大小姐,还敢做主设宴,不过就是因着忠义侯宠妾灭妻,府上又没有嫡小姐,加上这两年借着她的名头,才能在世家贵女中大出风头。

      一想到上辈子那个有眼无珠的自己,刘蘅是又气又恼又恨,心中也呕的要死。

      玉芝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心下有些纳闷,以往说到出宫去忠义侯府,公主都是十分高兴的,今日好似有些不快。

      心中如是想着,玉芝也不敢多问,暗自敛了神色,没有出声了。

      刘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年到底隔得有些久远了,这乍然醒来,很多事的细枝末节就有些模糊了,遂随口问了一句:“他可是说了大小姐下帖所谓何事吗?”

      玉芝摇摇头,“奴婢不甚清楚,也没有细问,好像是听说侯府后院什么古树桃花开了……公主若是想知道,奴婢派人去碎玉轩一趟。”

      刘蘅摆摆手,自行从妆盒里取出珍珠簪花插在发髻中央,对着铜镜照了照,对自己这容颜甚是满意。

      自我欣赏一番后,她又将发髻间的珍珠簪花取了下来,吩咐玉芝拿来了一个檀木小盒,摸了摸簪花上的珍珠,然后将其放进了檀木盒里。

      玉芝难得见她这般郑重的模样,低声试探问道:“公主可是要将这簪花送人?”

      刘蘅挑眉,看了她一眼。

      玉芝生怕她怪罪,立马低下头去。
      玉芝这婢子,别看面上瞧着怯弱安分,背地里却是个卖主求荣的贱皮子,但眼下不是处置的时候。

      刘蘅在心下冷哼,嘴上倒是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嗯,送人。”

      玉芝愣了愣,反应过来,“公主待大小姐真真是极好的。”

      刘蘅波澜不惊道:“谁告诉你本宫是要送给她?”

      玉芝自知多嘴了,慌忙跪了下去,“是奴婢多嘴了。”

      刘蘅没理她,把玩着檀木盒道,没有说话。

      这簪花可是她母后文德皇后亲手做的,这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拿来给顾熹当见面礼,再好不过。

      想到这个人,刘蘅就有些心潮澎湃,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又忍不住道:“往后你便会知晓的,总归是个极好看的人。”

      玉芝附和地点了点头,也没把这个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些年来,公主喜欢美人的毛病,宫中上下都知道。每年的宫宴上,但凡有世家贵女参与的,公主都会赏一批珠宝首饰出去。

      不过,能让公主舍得送出先皇后亲手制的簪花的,那人还是头一份,也不知道是谁家贵女有这般殊荣,玉芝在脑海里把皇城中的世家贵女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个眉目来,心中更是好奇不已。

      穿戴整齐后,宫人就过来传话:“公主,赵公公过来了。”

      宫人的话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公主可是起了?”

      一听到这声音,刘蘅就知道来人是她父皇身边伺候的老人,赵有福赵公公。

      “赵公公。”看到父皇身边的熟人,刘蘅有些激动,忙不迭地迎上去,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我父皇呢?”

      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就是她父皇了,不管她如何胡闹,她父皇都始终宠她包容她,即便后来她不顾世俗,硬要娶顾薇为妻,她父皇虽生气,但仍是舍不得让她不如愿,最终给她们赐了婚。

      可惜,上辈子自她大婚不久后,她父皇就驾崩了,算起来,她与她父皇,已经整整三年未见了。

      赵有福也只当她是稀松平常的一句问候,笑眯眯地道:“皇上刚刚下朝,特地让老奴来接公主一同过去用膳。”

      刘蘅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父皇了,也不让宫人伺候,就自己提着裙摆小跑着去了崇文殿。

      顺德皇帝爱女如命,生怕女儿离自己远了,早早就将离自己寝宫最近的宫殿留出作为公主宫,并赐名朝阳。

      刘蘅小跑过去时,惠妃正准备伺候顺德皇帝更衣。

      昨日是她侍寝,再加上这些日子三皇子与朝阳走得近,顺德皇帝一高兴,就赏她今日过来一同用早膳。

      听闻自己的宝贝疙瘩过来了,顺德皇帝也不嫌朝服繁琐了,“先不换了吧,朝阳今日来得这么积极,想来是饿了。”

      惠妃笑道:“知女莫若父,也就皇上您能摸得着朝阳这古灵精怪的性子。”

      顺德皇帝就爱听这话,心下高兴,嘴上却装模作样地叹气道:“哎,这女儿大了呀,就一门心思想往外跑了。”

      “这别人家的女儿啊,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皇上您的女儿啊,不管嫁到哪里,都还是您的女儿。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惠妃惯会拣人家喜欢听的说,这一句话,个个字都说到了顺德皇帝的心坎上,对惠妃也是又多了几分欢喜,正欲夸她两句,外面就传来了刘蘅轻快急切的呼喊,立马就顾不上人了,快步迎了出去。

      “父皇,父皇……”刘蘅一看到熟悉的人影,毫不矜持地扑了上去,“儿臣好想你啊。”

      顺德皇帝哪里受得住她的这般撒娇,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忙将人抱了个满怀,笑着调侃道:“哎哟,让父皇看看,今日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被这般一打趣,刘蘅激动的心情也平静了些,起身轻哼了一声,“父皇笑话我。”

      顺德皇帝这才注意到她有些发红潮湿的眼眶,立马脸色一沉,“朝阳,可是谁欺负你了?”

      “有父皇撑腰,谁敢欺负朝阳。”刘蘅很想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上辈子受的那些苦和委屈纷纷涌了上来,然后鼻子一酸,她似再也忍不住一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可把顺德皇帝急坏了,朝阳任性娇蛮归任性娇蛮,但性子素来高傲,像在人前这般不顾形象大哭的,着实少见。

      “来人,去把朝阳宫的宫人都叫来,朕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顺德皇帝一边龙颜大怒,一边扯着龙袍袖子给爱女擦眼泪。

      “父皇,不关他们的事。”刘蘅怕迁怒无辜,忙带着哭腔道,“我就是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父皇不要我了,把我发配去了很远的地方……”

      “胡说八道。”不等她说完,顺德皇帝就打断了她的话,“只要朝阳愿意,朝阳宫永远都是你的公主府。”

      紧随其后的惠妃听到这话,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见刘蘅朝她看过去,立马拿着帕子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皇上,依臣妾看,公主还小着了,离不得您。”

      惠妃边说边欲给刘蘅擦眼泪,但被刘蘅灵巧地躲开了。惠妃就是一只笑面虎,这女人城府深着了。

      惠妃擦了个空,心中微微一愣,公主今日这是怎么了?虽说这位公主仗着皇帝的宠爱,素来瞧不大上她们这些妃嫔,但这两年因着湘儿的关系,对她是有几分亲近的。

      惠妃心中如是想着,面上也不觉得尴尬,转手就将手帕给了顺德皇帝,“公主皮肤娇嫩,皇上可得小心些。”

      不等顺德皇帝接过帕子,刘蘅就挺直了腰板,麻溜地自己擦了眼泪,看见仇人,分外眼红,没心情委屈。

      情绪恢复后,三人就坐一桌用膳。

      惠妃在人前,一向惯会做戏,宫人上好膳之后,她就热情地替刘蘅他们父女俩布菜,伺候地父女俩吃得尽心了,她才随意动了几筷子,期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公主等会可就出宫?臣妾听湘儿说,忠义侯府的大小姐近日得了一批好香,想邀公主去品香呢。”

      闻言,刘蘅手中的银筷“啪嗒”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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