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没有永恒的欺凌（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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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要了一个顾家压根不会在意，又能拿来做很多事的数字。
有钱让一切事都变得简单。
沈乔辗转联系到业内知名推手，继续捧红顾延，同时选出几个不算严重的霸凌视频让公众号传播。
她给视频里所有人都打了码，没有暴露顾延身份，避免被顾家早早发现公关掉，也防止那些人见利是图，拿着视频转头背刺卖给顾氏集团换钱。
筹码越少的人，行事就该越谨慎。
沈乔回到学校，默默等待舆论发酵，她在校服里穿了高领遮掩伤痕，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把借的零钱还给苏倚竹。
苏倚竹眉眼弯弯从桌下偷偷塞给她一个橘子，说是亲戚果园种的新品种。
冰凉的橘子沉甸甸坠在手心，沈乔心头触动。
那是一段灰暗的时光，两人继续承受欺凌，在无穷无尽的恶意里互相依靠。
仿佛溺水的人能抓住的唯一浮物，彼此慰藉，感情日渐深厚起来。
沈乔常常去苏倚竹家写作业，偶尔也带她回家。
奶奶第一次见孙女带朋友回家时高兴坏了，亲热地拉着苏倚竹的手喊她琳琳，又是买水果，又是留她吃饭。
直到临走前，苏倚竹才为难地纠正，自己的名字不叫琳琳，“奶奶可以叫我小竹。”
奶奶也不在意，乐呵呵换了新称呼，往她的手里塞炒好的栗子，“来，趁热吃。”
……
顾延越来越少出现在学校，他成了全网热议的对象，许多人都在猜测他下一步是不是进娱乐圈。
这背后或许也有顾氏在推波助澜，按顾延的性子根本不会接受什么访谈。
他似乎被家里长辈打过招呼，出现在学校的时候也像换了一个人，行事低调，不再为难别人。
沈乔在校门口碰见过他一次，没感觉出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他用森冷如刀的眼神剐着她，嗤笑道：“不是说要告我吗，为了钱还不是乖乖闭嘴，装什么清高？”
他说得没错，沈乔在内心感谢他送的钱，这个钱刚好可以送他去死。
沈乔散播出去的打码视频，没有激起太多水花，这在她意料之中。
她翻出那个被举报封禁的账号，截图申诉，注册了新号发言——“大家好，我是之前被恶意举报封号的XX，我有证据证明顾延霸凌……”她在评论区放上了打码视频链接。
她遭受了比之前更多的攻击，雪片似的消息淹没她的后台。
“职黑还敢出来？”
“码打得像城墙，我说是你爹都行了。”
“人红是非多。”
“挡了谁的路……”
沈乔要的就是争议，正好顾延才接受了访谈，有好事者对比起两个视频的相似度，得出结论，相似度至少80%。
粉丝们不干了，连夜赶出分析图，力证二者没有一点相似，这属于纯纯抹黑。还说视频即使打码也看得出很丑啊，你们什么眼神。
沈乔笑而不语，趁着这波关注，继续将剩下的视频处理上传。
这些视频的内容比之前过分了好几倍，加上网红争议的标签，传播速度惊人，连那群粉丝都在嚷嚷着，一定把视频里的渣滓抓起来，还顾延一个清白。
顾延新开的个人账号下，涌进一大片粉丝没完没了刷屏，情真意切求他告黑，不要让造谣者逍遥法外。
沈乔忍不住鼓掌。她不知道顾延看到这些作何感想，但她知道当顾延上热搜上访谈，那些看着曾经欺凌过自己的人光芒万丈出现在荧幕上的受害者，残破的心一定在滴血。
把垃圾供上台面，就一定会有翻车的一天。
别人看不出来，和顾延亲近的人怎么会认不出视频中就是他本人？
……
暴雨倾盆而下，将地上尘土尽情冲洗。
沈乔和苏倚竹出来买参考书，结果被突降的大雨困在书店，好不容易等到雨势转小，连忙挤在一把伞下离开。
凹凸不平的路面布满积水，两人走得小心翼翼。
走着走着，苏倚竹忽然惊呼出声。
沈乔以为她踩到了水坑，却看她手微微发抖指向前方。
顾延面无表情坐在路边长椅上，不知道在雨里坐了多久，浑身淋得通透，外套和裤子往下不停滴水，全然没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你……没事吧？”苏倚竹上前几步，忍不住开口关心道。
顾延看也不看她，声音沙哑而冰冷，“滚开。”
近看才发现，他脸上有掌掴过的痕迹，嘴角微肿，指痕清晰分明。
顾延见她呆呆站着看自己，双眼聚拢起怒火，“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啊！”
他想要站起来打她，没什么力气，歪斜着倒回长椅上，苏倚竹趁机摸了下他的额头，满手滚烫。
原文中也有类似剧情。
那天是顾延生母的忌日，他心情低落坐在露天广场上淋雨，这副脆弱如狗的画面，落在路过的苏倚竹眼里，激起了爆棚的救赎欲。她将发热的顾延带回家中照顾，对他的情感也从这一天开始转变。
沈乔心中一阵无语，脚力够好的，闹颓废还要选个公众场合。
苏倚竹回到沈乔身边，拉她的袖子，“怎么办，他好像发烧了？”
“顾延你也要管？”
“那总不能不救吧。”
同情心真是泛滥，沈乔想了一会，指着走过来的路，“拐角我记得有家药店，你先去买点退烧药。”
苏倚竹一走，沈乔就把人踹到地上，装脆弱在她这没一点用。
地上全是混浊积水，顾延摔在水坑里，泥水溅了满身，他半撑起身体，抬着那张泥泞不堪的脸怒视她。
沈乔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那套我不会放过你的狠话。
她蹲下身，勾起如有若无的嘲讽笑容，“怎么办，现在你看起来比较像垃圾呢。”
沈乔不再管他，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在路口碰上刚买完药的苏倚竹。
“走吧，没事了，顾延朋友刚刚把他接走了。”
沈乔握住她的手，领她往另一条路走。
……
回到家又下起了雨，老旧的墙体涌进呼呼的风声，楼道响了一天，网上的风波同样喧嚣。
舆论发生了转变。原本是一边倒地支持顾延，少部分阴谋论的网友被按在底层狠狠摩擦，直到出现大规模的删帖封号。沈乔几个账号全被封禁，那些视频也全都失效下架。
顾延方面发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告黑公告，但凡提及霸凌等相关字眼的都会被立刻炸号。
这番欲盖弥彰的做法惹来网友议论，他到底在怕什么？
“真的。不然没法解释。”
“捂嘴一流。”
“新一代不可说。”
不停反转的故事才好看，本来不过一个网红黑料，这么一折腾倒引来了大片的吃瓜观众。
“大哥大姐求个资源，求求了。”晚入场的观众被好奇心勾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求科普求资源。
顾家显然花了大价钱平息此事，私下里跟媒体都打了招呼，营销号全都闭口不言，没有人再愿意帮沈乔发稿。
他们辗转联系到她的一个闲置账号，希望用一个价钱买断她手里的资源。什么东西都有个价钱，他们认为她要的不过是钱。
钱当然是很好很好的东西。
如果18岁的赵梦有钱，或许就能治好奶奶的病，而不是四处求人借钱处处碰壁，最后放弃学业，打工还贷。
每天要吃很多药，那些药让她陷入困倦和嗜睡，总是提不起精神，她在跟奶奶聊天的过程中睡过去，没能接到奶奶之后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奶奶？”
等她醒来，对话框里剩下奶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老人不会打字，笨拙地用着语音输入，撤回了好几次。
最终只有两个字。
“想你。”
两个字孤零零挂在屏幕上，仿佛浸透了寒气，抓住她的心不停下坠。
赵梦发疯了似的不停回拨，护士在那头接起了电话，告诉她老人在一个小时前去世了，让她节哀。
那一刻，她的脑袋里只剩下轰轰隆隆的耳鸣，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什么也抓不到，指甲折断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了。
……
越是不被允许，越是好奇。
网友开始用各种暗号吃瓜，复盘来龙去脉，评论区还有骗子打着免费的旗号售卖起了视频集合包。光是受害者单开的帖子都和骗子吵了几百轮。
这时沈乔做起了活雷锋，加了几个资源群，将网盘链接丢进去，取了个很有噱头的标题，【顾延霸凌视频无.码破解版，随时河蟹欲看从速】。
在这些视频里她只给受害者打了码，可以说完全实锤了顾延的霸凌事件。
做完这一切，她随即退群删号，处理得干干净净。
舆论彻底转向，连那些嘴硬说官方只是在下场反黑的粉丝，也无法再用这种话术欺骗自己。
当然其中也有“这有什么”、“打人也很帅”的奇葩，沈乔只恨这些人没能亲自去体验一下别人的痛苦，照这个坚韧吃苦劲，不该被路人怼了几句就破防删评啊。
更多的是脱粉回踩的清醒粉丝，他们在最新公告下刷屏，和之前同样情真意切，不过是求他去坐牢。
吱呀一声，风从门口灌进来，奶奶脱下雨衣挂在外面的架子上蹒跚走进厨房。
沈乔放下手机跟进去，看见她在拿打火机。
一点烛光在昏暗室内幽幽跳起。
奶奶手中捧着一个纸杯小蛋糕转过身，烛光映照着老人慈祥的笑脸。
今天是赵梦的生日。
奶奶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她的生日，尽管这天会让她想起自己去世的女儿，但在孙女前面她总是什么也不提，怕自己伤心，也怕孙女伤心。
奶奶把蛋糕捧到她跟前，怀着歉意许诺说下次一定给她买个大蛋糕。
“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蛋糕了。”
沈乔俯身，吹灭了蜡烛。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没有永恒的欺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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