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白月光是我前男友》泷八竹

9、过去

　　裴卓南和胡逸明开着车，悄悄跟在了赵子骞的车后面，离了几百米远。只有这一条路才能下山，也没有必要跟的太紧，被察觉到，可就尴尬了。
　　“明明，你开慢点。”姜君也跟了来，坐在后座上，扶着把手。
　　前面的车辆速度开的很快，拐弯的地方都不减速，看得后面车上的人胆战心惊，胡逸明怕跟丢了，也加大了速度。

　　眼看着这个红了眼的男人，又一次踩下油门，裴卓南连忙喝道：“你不要命了！”
　　他家可只有他一个孙子，为了调查还没有过门的未婚夫，就丢掉性命太不值当了，裴卓南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忽然上头，听了这小子的说法呢？林清再怎么样，也不会跟赵子骞搅合在一起，干嘛怎么着急，等明天睡醒问问就好了嘛！

　　裴卓南正后悔着，胡逸明忽然说：“怎么忽然这么多车？”
　　他抬头一看，赵子骞的那辆车被几辆越野车围在了中间，山路狭窄，几乎没有位置可以通过。
　　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人，穿着同样的制服，带着同款墨镜和帽子，甚至把脸都遮了起来，就像古代电视剧里面那些带着面罩的杀手，他们动作整齐，像是机器人，团团围住了那辆车，有一个壮汉直接堵在了车门的面前。

　　“报警！”“快报警！”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都不对，赵子骞到底惹了什么仇家，居然雇了这么多人来绑架他？

　　裴卓南倒是想去救他们，可他们急匆匆出门，嫌保镖碍眼，影响行踪，就他们光溜溜三个公子哥，怕是上去送菜，正焦灼间，看见其中一个人单手就撕开了驾驶座旁边的车门，把里面的人扯了出来，远远看去，是情绪激动面目狰狞的赵子骞，被人在脑袋后面敲了一记，很快翻着白眼翻了过去。
　　“让山上的保卫队下来更快，”姜君这会功夫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冷静道，“五分钟之内应该能到。”

　　“哎哟，这里还有三个小朋友呀~真巧~”
　　有个声音忽然在车内响了起来，他们三个僵着脑袋缓缓扭头，就发现了坐在姜君身旁的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那个男人脸上是诡异的笑容。
　　“裴少爷，你好呀~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那人冲着裴卓南露齿笑了一下，手里洒出了一把药粉，在车里散开，像是下了一场粉末的雪，他说道：
　　“跟我走一趟吧~”

　　药粉吸入的瞬间，姜君和赵子骞翻着白眼昏了过去，裴卓南瞪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格外的迷幻，下一瞬，车辆忽然开始剧烈的抖动，窗外的风景缓缓降，明明没有启动，却向着天空的方向升起，他抓住攀附住车内的手柄，突然，“嘭”的一声，车顶被人用巨力整个掀开，满天夜幕下，从车顶被撕破的边缘，露出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或许，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裴卓南心想。
　　飞天的车，可比赛车刺激多了。

　　裴卓南还没有看清楚，那个面具男打了个响指，“啪！”，——他整个人仿佛触电般颤抖了一下，陷入了黑暗中。

　　在他陷入黑暗的下一秒，有一道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被那人抓在了手里，刺向了车内。
　　黑夜中，那一片天空发出了炫目的亮光。

　　——

　　裴卓南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在不停地重复做着噩梦，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飘荡，他看见了在自己周围，有许多黑影，那些黑影总是想靠近他，却被身上周围的金光反弹了回去。
　　金光反弹的瞬间，他看见了无数双眼睛。
　　在阴影里发出明亮的光。

　　刺得他眼睛直痛，他大叫出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自家卧室的摆设，他正坐在床上喘气，对面的沙发上，窝着一个闭着眼睛打盹的人。
　　裴卓南愣了好几秒，总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梦见车在天上飞，梦见那个神秘人手持闪电，和坏人在打斗，他明明只是去跟踪林清的……
　　对！林清！

　　“……卓南？”
　　沙发上的人被他的动静吵醒了，揉了揉眼睛，一脸惊喜道：
　　“你醒了？”
　　他摁下了桌边的按钮，呼叫了保姆，又问道，“饿不饿？”

　　裴卓南沉默了片刻，思考着现在的情况，才沙哑着嗓子问道：
　　“我……睡了几天。”
　　“三天，卓南。”林清回答，“你睡了三天。”
　　“三天……这么长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裴卓南表情呆愣，“我记得……”

　　“都怪我，要不是我执意要下山，你也不会跟着一起来，我们遇上了劫匪，差点被撕票。”
　　林清复述这几天的经过，“绑匪给你注射了致幻的药物，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抱歉，卓南。”
　　裴卓南努力用不清醒的脑子消化这几句话，怀疑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是的啊。”林清表情有些疑惑，“怎么了？卓南，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如果有，我再去补救。

　　也对，在看到那人洒出的药粉之后，他就看见了那不可思议的画面，

　　“绑匪的目标不是赵子骞吗？为什么会突然绑我？”
　　裴卓南头疼地捂住脑袋，“赵子骞那家伙怎么样了？”
　　“死了。”林清吐出两个字，脸上是平静和冷漠。
　　“死了……？”
　　裴卓南满脸震惊。

　　“赵家人……全都死了，他们的住所也都被那些亡命之徒烧掉了。”
　　林清简短说了几句，“先不说这些，你要吃一点东西吗？”
　　敲好有人敲门，保姆端着饭菜进门。
　　“先吃点流食吧，你躺了三天，肠胃很虚弱。”林清示意保姆把餐食端过来。

　　裴卓南还没问清楚那个斗篷男是怎么忽然进入到他的车里的，难道一开始就在？他记得车门锁好的，他们也没有听见车门开启的声音，就像忽然从外面瞬移到里面的。
　　或者……是致幻剂的作用？可致幻剂不是在他进来之后才撒出来的吗？还是他记忆出现了问题？
　　裴卓南随意吃了几口，裴老爷子听闻消息，拄着拐杖急忙走了过来，林清不打扰他们爷孙俩的温情时刻，只在身后默默观察着。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天杀的赵家人，干得这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裴老爷子表情愤恨，“要不是小清谨慎，提前把赵家那个小子引下山，你们差点被人一窝端！”
　　裴卓南表情呆滞。
　　后来，他才知道，赵子骞的后备箱里，发现了很多违禁药品，准备在晚上偷偷下在饭菜里，但又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和林清一同下了山，如果不是裴卓南蠢蠢地跟上去，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裴卓南调查了好几天，新闻上关于赵家的新闻还历历在目，上面说赵家涉嫌做人体实验，几年间害死了无数人，是被害人的家属联合起来，策划了这次事件，他和另外几个人是不幸被牵连进去的。
　　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他问起胡逸明，胡逸明却说：
　　“没想到赵子骞是那种人渣，枉费我以前这么信他，真是瞎了眼。”就算这种时候，他也不忘给林清上眼药，“你那个小未婚夫和他关系挺好的，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指定有问题。”
　　裴卓南懒得听。当初黏赵子骞最厉害的就是胡逸明，翻脸不认人比谁都快。要不是从小到大的友情，还有和南哥拥有共同的回忆，他早就把这种人拉入黑名单了。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等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记忆变得模糊，回头再看，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误食了药粉，经历了一场荒诞的梦境。
　　只是，这次之后，他心里对林清，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或许是他当知道赵子骞的危险后，当机立断带他远离了这个地方，也或许是，在危机之时，他这个小未婚夫，展现了和平常不同的魅力。
　　总之，眼下除了裴老爷子对林清更加喜爱之外，裴卓南也觉得他比以前顺眼了许多。

　　所以在一次陪老爷子吃饭时，裴卓南忽然问：
　　“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老爷子不动声色看着他：“一直在等你的表态，怎么？听到姜家在打听，你着急了？”
　　裴卓南嘴硬道：“关他什么事，小清本来就是我们家订好的，姜家凑什么热闹。既然是等我，那就……尽快吧。”
　　老爷子笑笑不说话。

　　却说上次几人脱险后，姜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上门对林清再三感谢，并旁敲侧击说，不知小清现在在裴家是什么身份，说姜君年纪不小了，他们对同性的感情并不介意云云，若是林清和裴卓南成不了，他姜家倒是很愿意和林家结成亲家。
　　裴家老爷子直接道林清是他们家的人，把姜家的人打发了。
　　回来听说这件事的裴卓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果然没等两天，孙子就着急忙慌问起来了。
　　“胡逸明还真的没有说错！姜君这小子就是有不轨之心！”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是一见钟情？”
　　裴卓南在暗地里咬牙切齿。

　　而另一头，林清接到了姜君的邀请。
　　两人在咖啡厅见面。
　　姜君对上次的事件表示感谢：
　　“多谢你救了我。”

　　林清挑了挑眉：“姜少爷是不是记错了，这件事情，本来是因为我要执意下山，才变成这样的。”
　　姜君只害羞地笑笑：“林清，我……别的优点没有，只是生了一副狗鼻子，”他指了指的鼻子，“什么味道我都能记住。虽然那时候你戴上了面罩……”
　　林清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姜君有些慌：“你放心！我谁都没有说！”他举起手，“我发誓！要是告诉第三个人！我就出门撞死。”
　　林清扯起嘴角笑了笑，轻声道：“不要轻易发这种誓言，是真的会实现的。”
　　姜君却微笑：“没关系，我敢作敢当，既然说了，就一定要信守诺言。这样，你会放心吗？”

　　林清审视着他。
　　在他的印象中，姜君只是跟在那些公子哥背后的小弟，很少发表言论，也从来不沾染不良风气，似乎并没有自己的主见。或许跟他是个私生子有关系，从小谨言慎行，虽然被接回来没几年，但能得到裴卓南的认可，这家伙，或许有两把刷子。

　　“一是感谢你从那群暴徒中将我解救出来，二是……”姜君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似乎害怕被人听见，“感谢你杀掉了赵家的人，让我从这个漩涡中终于脱离了出来。”
　　“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还是继续听命与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做下无可挽回的错事。”
　　“谢谢你。要是你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尽管来找我。裴少地位虽高，可也有他无法完成的事情。”
　　姜君意有所指。

　　林清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说辞，思考了片刻，诚实说道：
　　“我在找人。”
　　既然姜君也是裴卓南身边的朋友，或许他有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有名字或者特征吗？”
　　姜君不认为，如果找人，需要让林清这种掌握异能的人，都需要靠订婚来实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一头雾水。”
　　林清低声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只有在裴少身边，才能找到？”
　　姜君小声猜测。
　　林清挑眉，这家伙果然很聪明。

　　“如果裴卓南身边，出现什么可疑的人，记得提醒我一声。”
　　林清说道。
　　“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姜君小心翼翼问道。

　　林清沉默半响：“是我以前的朋友，但是……”
　　他的神情，让姜君瞬间明白了，或许这里面有一些故事。
　　和他们一个年龄段，还是裴少身边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大概率就是初恋这一类的。
　　谁能想到，这位深藏不漏，每天以笑脸迎人，为了家族，不惜忍耐另一半的风流韵事，是为了找到他相见的人。

　　姜君心中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为林清，还是为自己，他微红着脸：
　　“说不定我也认识呢。如果是你的旧识……你可能忘了，我们以前见过。”

　　林清微微挑眉：“哦，在哪里？”
　　“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姜君说道。

　　只是那时候的林清，并不像现在这样，总是面带微笑，八面玲珑，跟在裴卓南的身后，亦步亦趋，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吐露。
　　那个时候，林清是远近闻名的冰美人。
　　在那个闭塞的小村落里，只有他穿戴整洁，每天独来独往，一放学就不见了踪影，有很多想要套近乎，全都被他无视。
　　只是，唯独有一次，姜君曾经看见他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在街上并肩行走，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想追上去看，拐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他尤为可惜。

　　后来他被姜家接回了家里，也失去了林清的消息，再次见面，是在胡逸明的手机上，指着他说，这是裴老爷子给裴少订的未婚夫。
　　说他只是高中毕业，是林家上一个老婆留下的大儿子，被家里人卖给裴家了，只是高中文凭，大学都没有读完。
　　一帮人对着林清的长相品头论足，贬低着他的家世和相貌，而裴卓南却依靠着沙发一声不吭，

　　如果是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嫁给他好一点呢……如果……他家里条件再好一点。
　　那么好看……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种苦难……被家族卖来，成为婚姻的牺牲品。姜君难过极了。

　　幸好幸好……
　　姜君看到这样的林清，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却听林清忽然道：
　　“我们曾经是同学？”
　　“嗯，是的。不过那时我个子很小，还没长开，我们也……也很少说话，你没有印象是应该的。”
　　姜君挠着脑袋，和不好意思地回道，对面的林清却陷入了回忆中，呆愣愣的。

　　林清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他和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生并排坐在教室里，穿着短袖，胳膊挨在一起，他们的心跳声呼之欲出，热量通过接触的地方传递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那是，情窦初开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