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白月光是我前男友》泷八竹

11、别忘了

　　裴卓南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事实上，他也在努力践行自己的诺言，至少，在他那些狐朋狗友看来，他已经完全为成为一位“好丈夫”而做准备。

　　他再也不去夜店，也不去赛车，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小爱好，也删除了微信中那些曾经热衷撩骚的人，每天积极去上班，开始着手接触裴家的产业，每天疲惫又充实。
　　回想过去，好像从某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好像割裂成了两半，他回归了家庭，为了家族的未来奋斗，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字，看不完的报告。
　　他那些无处发泄的精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裴卓南觉得，自己快要摆脱“纨绔子弟”这个称号了。
　　男人，要为自己做出的承诺而付出行动。
　　如果不是又一次遇见了那个人……
　　他的初恋，他这辈子一直在追逐、思念的人。

　　裴卓南下班之后给林清打了个电话。
　　林清那边好像很忙，背后一直有人声，他小声在电话里说：“我下午还有会，这几天估计很忙。”说完就很快挂断了。

　　裴卓南之前问过林清的职业，但林清不愿意说，只含糊提了一句，类似于一个应急的部门，经常需要半夜出去处理工作，林清说：“等和你结了婚以后，应该不会再干了。”
　　裴卓南并没有去想这句话的深意，他自然会以为，在两人结婚以后，林清会辞职，或许会进入裴家的企业，也或许会在家里陪老爷子，总归不会让他闲着。

　　只是……前段时间，裴卓南刚刚坚定了决心，要和林清步入婚姻的殿堂，在这个档口，他却捡到了……司南。

　　裴卓南打发走了司机小刘，自己开车前往明茶苑的住所。
　　他一般很少到这里，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裴家，或者是在市区，香江街上的那个房子。这里交通不便，是很久之前，裴卓南的表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原本这附近要改建，修建地铁，会有很多商市，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计划流产了，房子无法增值，只好一直空着，他偶尔需要安静的时候，会在这里住一两个晚上。
　　也因此，这里的家具设备都很齐全，裴卓南进了门，两个看护正在瞌睡地打哈欠，一看他回来，立马站了起来：“裴先生，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
　　裴卓南挥挥手，看向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昏迷不醒的男人。

　　前几天裴卓南捡到他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腹部和后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全身都是伤口，新的旧的，遍布所有地方，裴卓南险些以为司南这几年进了贼窝，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他准备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却被助理阻止了。

　　“少爷，您还记得家主之前说过什么吗？”
　　“什么？”
　　“司家惹上的是，我们也抗衡不了的大人物，所以他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敢去医院，躺在这冰冷的地上。如果报了警，会暴露行踪的。”
　　裴卓南咬咬牙，“去喊江高过来！”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把司南运到了这处偏远的地方，到了地方，江高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一看司南的情况神色很凝重，幸好在里面已经设了简易的手术室，他们推着司南进去了。
　　那天晚上，周围的鸟叫了一晚上。
　　直到天亮，江高才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说静养观察，危险期已经脱离了。

　　江高是裴家很久以前资助的贫困大学生，比裴卓南年长快十岁，医术高超，要不是年限不够，不然早都在科室内独当一面了。裴卓南不敢再叫其他的医生，怕被自家老爷子知道，那恐怕司家会被上交上去。
　　只是，自从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天，司南还是没有醒，江高时不时会过来，带了药亲自给司南上处理伤口，也不知道他的特效药有什么功效，确实起效很快，几乎肉眼可见，司南身上的伤口在缓慢恢复，只是，人还在沉睡，没有苏醒的迹象。

　　南哥……他到底惹了什么人？他这么多年，到底受了伤害？
　　既然老天把他送到了他的面前，那他必须要保护好他。
　　裴卓南心里暗道。

　　……

　　在距离Y市大约两三百公里的一座城市。
　　云海市。
　　这里靠近沿海，坐落着道宗的总局，和道宗门下各个小门派的支部。
　　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们，大都都是道宗的【上尊】，极其他们的眷属家族。

　　这里并没有什么旅游景点，高铁不会从这里停下，火车也没有站点，这座城市，和周围的城市完全割裂开了，像是一座孤岛。
　　这里没有银行、没有商场，一栋栋高楼上的标识，是家族和门派的象征，每栋楼上，都有集市，大多数是以物换物，他们的门口没有警卫人员站岗，但是每个地方、每个角落，都有一只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从它面前经过的人。
　　——监视眼。

　　这是道宗内部设立的监管部门，监厅的掌座——社大人的能力。他靠分散出的无数只眼睛，监视着这座城市出入的所有人，保护道宗的安全，是道宗的基石。
　　狱司、审司、法司，都是监厅麾下的机构，他们独立于道宗之外，里面的成员由各个门派的成员担任，五十年更替一次，林清的二师兄费喻实就在其中的狱司工作。
　　不过，因为林清的门派较为特殊，从来都没有参与过道宗内部的争斗，费喻实的能力更是千年难遇，简直就是为监厅而存在，每次换届，他的位置是唯一一个没有换过人选的。

　　以往每次过来，林清都会先去看二师兄，给每天只能和犯人打交道的二师兄带去一点温暖，但今天有些来不及了。
　　这几天，恶灵出现的频率忽然极限增高，在不同城市都出现了扩散点，从扩散点涌出许多低阶恶灵，已经让很多前线的人类部队遭受了重大的损失。

　　也由此，各个城市的执行队提交了很多申请，一级一级汇报，需要道宗的大批援助需要很多程序，可事发突然，道宗内部那些【上尊】一向很讨厌被人类催促，如果不是林清时时刷新任务列表，恐怕还无法发现，情况紧急，林清只来得及在道宗的大群内发了消息，但回复消息的只有十几人。
　　他们以所在城市为中心一个个清除，可到底是分身乏术，一晚上过去，从扩散点逃窜出来的恶灵，已经给人类社会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一晚上死伤数百人，这种恶性事件自然引起了国家的注意，也让懈怠了很久的道宗，终于打起了精神，听闻某一个领导人通过某种渠道亲自致电了道宗大掌门，大掌门从清修中破关，狠狠教训了二掌门和三掌门一顿，紧急召集了全体门派的会议。

　　林清之前反复提交的报告，这次终于提上了会议，虽说三月一期的固定会议时间还没有到，很多在外修行的修行者，都没有归来，这次会议，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修行者抵达，有的门派甚至只派了座下的弟子参加。
　　但这就够了。

　　道宗总局的高层大型会议厅内。
　　高台上的三位掌门还没有到齐，其余的门派们稀稀拉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么盘膝闭目养神，要么低头玩手机，有的和好久不见的老友们聊聊天，还有交换自己上次出行时的心得，气氛一片祥和。
　　“我上次去了宁道友所说的，飞天大裂谷，那里确实有很多好东西啊！可惜，更深处有守门灵兽，我实力低微，无法再继续前进……”
　　“东门道友竟然深入到了如此地步，看来是鄙人技不如人。”
　　“下次不如一同前行……”

　　林清戴着面具，身披斗篷，隐匿在阴影里，他前面坐着这次师门代表，二师兄费喻实，两人安安静静地，一坐一站，没有任何交流。

　　有个一身蓝色道袍，蓄着白色胡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冲着费喻实拱手：
　　“费司，上次的事情，劳烦您操心了，座下童子不争气，给您添麻烦了。”
　　说话的人是管辖Y市的缥缈派的掌门大弟子，桑慈，他门派下，那个丹炉房负责照看丹炉的童子，竟然偷了致幻散的药粉出去，稀释了无数倍之后，拿到人间去害人，甚至和别的药粉搭配，学会了操控人类的神智。
　　若不是心思歹毒，这种天赋实属难得，桑慈有些痛惜。

　　费喻实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没有告知他，直接跑去抓了人，关在狱司里查出来之后，把证据连同被折磨得没有人样的罪魁祸首，扔到了他的门派外，只给他留了一个口信：
　　“后续我都给你处理好了，自家地盘上的人，下次别再让人偷摸出去了。”
　　桑慈被吓了一跳，又偷偷查了一遍，发现这个童子的眷属家族，一夜之间已经被夷为平地，里面的所有人都被烤成了焦尸，倒挂在房梁上，也一同附在了证据照片上。
　　虽说狱司隶属监管部门，但未经门派掌座同意就关入牢狱，直接判了私刑，这是违背规则的，可没人敢质疑费喻实动用私刑，桑慈晚上就把那名童子的尸体扔进了焚化炉，一声也不敢吭气，现在还得来道谢。

　　——“别忘了自己是谁。”
　　费喻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沙哑着嗓音，阴沉着脸，皮肤呈现出一种变态的白，像是那些话本子里勾人锁魂的无常，他盯着桑慈只说了这一句话，而后便倚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是，在下记住了，回去一定约束座下的弟子。”
　　桑慈陪着笑脸，可费喻实鸟都不鸟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在原地仿佛化为了一栋雕像。

　　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隐约嗤笑了一声，桑慈咬着牙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次真是丢大人了，他只恨不能再把那个童子的尸首拿出来再烧一次。对人类动手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发现了！被抓了正着！

　　忽然，所有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会议厅的高台，不过一会儿，左右两个偏下的位置上，出现了两个身影。左边那人，有些没坐稳，扶住桌子，不动声色地摆正了自己的身体，脸色有些难看。
　　紧接着，会议室的主座上，缓缓飘下来一个身影，像一朵花瓣一样，轻飘飘落在了座位上。
　　众人纷纷起身，连同费喻实和林清。
　　“拜见掌门。”
　　“拜见掌门。”
　　众人齐刷刷地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