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女魔头》续终

23、饮菊

　　“温师弟，你可感觉好些了？”

　　温澈往前走两步，嗓音透出一丝隐忍：“好些了。”

　　宁知嫚观察四周，确认没有能站着的死士，放心道：“嗯，苏煜，你带温师弟先回去。我去会会天诛阁的人。”

　　苏煜沉声道：“我不去。”

　　温澈急道：“苏姐姐！不可鲁莽！以你一人之力如何对抗这么多刺客？”

　　宁知嫚安抚道：“他们的目的是我，我若跟你们一起走，刺客又会追上来。放心，我没事的。”

　　话毕，她知道苏煜听不进去，转头对他道：“你师弟身上的伤耽误不得，别任性。”

　　“啧。”

　　苏煜叹气，尽是无奈和不满。一言不发背起温澈，消失在黑夜中。

　　宁知嫚心道：嘿！你这小子！刚刚咂嘴了是不是！还学会对师傅咂嘴了！？

　　吐槽归吐槽，她轻笑一声，嘴角勾起宠溺的笑，转身往内院走去。

　　宁知嫚完全是摸黑瞎走，先不说她不认路，就算认路也不知道天诛阁的人藏身何处。按理说，就算她不去找这群人也会找上门来才对，为何这么安静？

　　走着走着，前方道路映着淡淡亮光，四周景物都铺上一层淡黄色。

　　怎么会有光？前面有人？

　　循着光亮走去，路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来到正殿。她时刻保持警惕，小心谨慎踏进正殿。然正殿没有她想象中冷冰冰的黑衣人，一位身着亮黄色襦裙的女子坐在正殿正中间的木椅上，慢悠悠饮茶。

　　女子的容颜虽然比起记忆中有些许不同，但宁知嫚知道这是因为过去了十年，那女子历经沧桑，真真正正的比她多活了十年。

　　黄衣女子见她到来，慢慢放下茶杯，语中带刺。

　　“你果然能耐，连宁知妤的苍穹剑都刺不死你。”

　　宁知嫚冷笑一声，“原来阁主是你，呵。我如何就不劳你费心了，饮菊。”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她猛拍桌子，“世上从未有过饮菊此人，我是李菊，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听到这个名字，以往的疑惑瞬间解开，她亦明白天诛阁的人为什么看见她就下死令了。

　　李菊站起身，走到宁知嫚身前与她对视，那双眼睛淬满了毒，恨不得立刻把眼前容颜丝毫未变的少女毒死。

　　“所有人都要你死，你怎么就是不死呢？复兴魔教是想做什么？为当年的事情报仇？”

　　宁知嫚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李菊仰头大笑，“又在装无知，十年前你就在装，十年后你还装。你以为装无知我就会放过你了？”

　　“所以追杀的人是你派来的？”

　　宁知嫚眼中透出淡淡忧伤，李菊只当她在做戏，鄙夷道：“是又如何？”

　　宁知嫚握紧双拳，“你为何要追杀苏煜？”

　　李菊嗤笑一声，“戚！你这话问的真是可笑，自然是因为他是你宁知嫚的徒弟了。”

　　宁知嫚拳头握得更紧，她变成如何无所谓，这是她该受的。但是身边人一次又一次因为她的身份受到牵连，这是最令她难受的。

　　“可当年他还只是个七岁小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你何必殃及无辜。”

　　“殃及无辜！？”李菊面目狰狞，五爪狠狠抓住宁知嫚下巴，强行让宁知嫚与她对视，“你以为你配说这个词吗？宁知嫚！你配吗！？”

　　宁知嫚被她眼中疯狂的仇恨淹没，心中隐藏的往事被牵扯出来，再无自信与她对视，眼神闪躲。

　　李菊却连心虚的机会都不给她，摆正她的脸，继续对视。

　　“李铭少爷无不无辜？李晴小姐无不无辜？李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八条性命无不无辜？”她转脸一笑，笑得极其妖艳，声音犹如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还是说，你觉得在墨云山上那二十七条性命不无辜？”

　　宁知嫚身体猛然一颤，双手指甲陷进肉里，剧烈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无力道：“……你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菊疯狂大笑，“我想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清楚的很？邪花令交出来！”

　　“我没有。”

　　李菊面色突变，横眉怒视：“休想再蒙混过关！邪花令交出来。”

　　宁知嫚甩开她紧掐自己的手，厉声道：“我说过了，我没有。十年前我就没见过这个东西了，你再怎么逼我我也拿不出来。”

　　李菊见她说的坦荡，满腹狐疑，“胡说八道，没有邪花令你又如何重建魔教？”

　　宁知嫚叹气，道：“魔教不是我重建的，现在的魔教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李菊沉默半响，道：“如此说来，你现在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

　　宁知嫚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快速后退一大步。同时，李菊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剑，在手中华丽地转了个圈，往宁知嫚所站位置刺去。

　　“没用了那就去死吧！”

　　宁知嫚拿出腰间木扇与她见招拆招，几个回合下来，李菊没伤着宁知嫚半片衣角，拉下脸阴沉沉地盯着她。

　　宁知嫚道：“想杀我，你现且还不够格，我有话要问你。”

　　李菊另一只手也拿出一把短剑，双手架在胸前，蓄势待发。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铭当年是怎么死的？”

　　李菊愣了一瞬，随后胸口溢满熊熊烈火，双手因用力过猛微微颤抖。她只想撕裂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将她碎尸万段！想法一旦呈现，身体不由自主冲出去。

　　“你这个贱人还有脸问少爷当年是怎么死的！若不是你那点龌龊心思被发现，少爷怎会大意
　　死在你手里！”

　　李菊想起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眼眶的湿润不受控制疯狂涌出。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李家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将你千刀万剐，将你扔进无间地狱，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宁知嫚抵御着她毫无章法疯狂的攻击，见她快要疯魔的模样又狠不下心反击。

　　“李铭不是我杀的。”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一跳，怎么会这么没有底气？就算是原主杀的李铭，也不算是她杀的，她本该问心无愧。可她穿越过来之后，接触到身边的人与事，发现这些都是逃不掉的。她即是宁知嫚，宁知嫚即是她，自从她穿过来，现代里叫陈雅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她没有传承原主的记忆，因此她并不知道原主是否真的杀了李铭。越是不知道不清楚的事情，她心里就越是没底。此时此刻她总算是认清自己的无助，不想面对这一切，只想逃离这里找个地方静静呆着。

　　“李家灭门与我师尊无关。”

　　李菊右手阵阵酸麻，短剑“哐当”掉落在地。击落她短剑的温润少年此时正担忧着那个失魂落魄的令人痛恨的少女。她狠狠咬牙，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苏哲君吗。不知此时你出现在这的身份是剑圣大弟子？还是昔日魔教教主弟子？”

　　苏煜冷道：“与你无关。”

　　“呵。”李菊捡起地上短剑，睥睨一切，“天诛阁听令！”

　　她一字一句道：“格！杀！勿！论！”

　　苏煜抽出腰间长剑，冲进人群挥舞。他身形极快，剑法诡异，时刻保持着同一种姿态——左手握住剑柄立于左侧，右手平放于剑柄之上。一旦瞄准敌人，出剑必中。在烛火照映的刀光剑影中，他手中的长剑泛着淡淡青光。宁知嫚认出了那是温澈的青莲剑。

　　苏煜一边应对敌人，一边传出漫不经心的声音。

　　“李家人灭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李菊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苏煜勾起唇角，一双明眸充斥着不屑，“我说，李家活该灭门。”

　　李菊提短剑冲上，对着苏煜脖颈猛地一划，“闭嘴！我李家岂是你一个无耻小人可以诋毁的！？”

　　苏煜险险闪过，看得宁知嫚心惊肉跳，忙跟上去与李菊对峙，不再给她机会对苏煜下手。

　　“儿子死了，又把女儿送上山去送死。死后才来后悔，又把错全怪在我师尊头上，李豪的脸面呢？”

　　李菊听他倒打一把，气的浑身直颤，提剑又要冲上去，却被宁知嫚死死挡住。

　　“儿女死了，后继无人。挑个养子还能挑着个不省事的，自己和上官家闹得鸡飞狗跳，把人逼急了被灭了门。这会儿还想把错抵赖在我师尊身上，不是活该灭门是什么？”

　　“你胡说！”

　　宁知嫚感觉李菊被气的不轻，攻击力道都重了不少，挡的她手腕酸麻。正想让苏煜别再激怒她了，却听苏煜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李家没了，心里很是愧疚？怎么？当年跟着上官青撺掇李豪建立江湖大盟现在后悔了？觉得若是没有这件事兴许李晴还在，李家或许不会灭？”

　　李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手上动作都停了，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宁知嫚也愣住了，她没想到李菊还有这种过往。

　　苏煜解决最后一人，利落得将青莲剑插回剑鞘，冷冷看向李菊。

　　“若是我能证明李铭不是师尊杀的，你又当如何？”

　　李菊双手紧握的短剑颤颤巍巍，她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煜牵起宁知嫚的手，拉着她走出正殿，留下一句话。

　　“后日未时，在这候着，我自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