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己为人[年代]》灯青火冷

71、第 71 章

　　不管怎样，酸辣粉这个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到底是亲生的，心里再是有气，再不情愿，李建功和宋金花接了李李硬塞过来的钱，还是又上街去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买的买，定的定，都要人去忙活，趁着太阳没落下去之前的这点空当能办的先办了，到时候什么事情都挤一堆，容易抓瞎。

　　甩手不干这种事老两口做不出来，狠不下心。

　　要不怎么说儿女都是债呢！

　　李李这样子的，巨债！

　　再一个，不看僧面看佛面，女婿和大外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

　　说远了，李建功和宋金花出门没多久，方正和银山来了。

　　他俩帮沈谦牧善后，请帮忙的人吃了饭，回医院就见着个收拾东西的郑英，说是宋金花来了，人也不用她照顾，她去朋友那住两天，先不回李家湾。反正她的回城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她这次帮忙照顾了李李，李建功再怎么也不好意思在这些小事上卡她。

　　这是人家的私事，方正不好多说，拉住要毒嘴两句的银山，随她去了，随后两人直直的就往南山村来了。

　　沈谦牧都走了，事情也办完了，两人打算回李家湾，过来就是打个招呼。

　　李李也正准备再出去看看，把该买的调料买了，缺什么早想办法，弄好了争取早点开张。

　　方正和银山要走，李李有预料，迟早的事，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自从那天下午遇见那两人后，沈谦牧找了朱强来商量事情，随后方正就跟着朱强走了，应该是去办和那两人有关的事情，晚点沈谦牧又和李十宝出去了一夜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沈谦牧回来没一会又出去，银山也跟着去了，绝对是去找方正，李李通过相处这几天的观察，看出点什么来，这两人……

　　咳，说正经的，反正就是神神秘秘，匆匆忙忙，不知道这两天干啥去了，瞧不见人。

　　李李不是不想去探究，她试探着问了李十宝，只说是去找人办事，多的没说，没想到平时咋咋呼呼一人嘴巴还挺紧。

　　李李猜测多半是和沈谦牧交代给她的事情有关，打破砂锅问到底这种事就没必要了，人都走了。

　　“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们了，耽搁这么久，多亏有你们的帮忙，谢谢。”

　　“今天都这个时候了，天黑走山路可不安全，还是再住一晚，明天打早再走吧。”李李自然是要留人的，人家白帮忙这几天，也该为人家着想一下才是，“说来，又到饭点了，你们坐着等一等，我爸和我妈买完东西回来一道去把饭吃了，免得他们怪我留不住人，你么可是帮了大忙的！”

　　“不用不用。”说起吃饭，方正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拿着沈谦牧的钱去吃吃喝喝了一顿，有朱强在，又不是饭点，天天在那吃，都看熟了，知道他们不差钱，厨子给整了扎扎实实一桌，酒足饭饱几人才散了。

　　刚吃的还堵在喉咙口呢，实在吃不下了。

　　方正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推脱过去，这两天干的事得满着人，不能提。

　　“吃过了，走了。”银山心里装着事，心情不太高，直接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方正愣了一下，匆匆和李李说了两句，正要去追。

　　刚跨过大门门槛的银山差点和身上挂满小板凳的李建功撞个正着。

　　李建功一看：“嘿，你们来了，正好！”他也不见外，边往里走，边使唤人，“后头街尾那家杂货铺子里，你婶子还在那等着呢，有两张条桌，你们俩去，刚好，帮下忙把它们搬回来。”

　　方正下意识的回了声好，几步走过去拉了把银山，两人往外面走去。

　　李李帮着把六条板凳卸下来，李建功嘴里不停：“今天那老板可捡着大生意了，桌子板凳都给他包圆了，不够的订了让他继续做，煤炉子他那也有，不过是一个炉芯的，我给他说了你的三个芯要求，说是可以弄，不过得等两天，锅……”他边说，李李边点头，突然听他问道，“你十叔呢？”

　　李李看了眼屋里，李建功脸一马：“李老十，人家都去帮忙了，你缩在屋里困大觉，你倒真是来享福的！我都没你福气！滚起来！”

　　李十宝再一次被吵醒，没敢叽歪，丧着张脸走了出来：“又要我干啥嘛！我就是个陪衬，球用不起，不用啥事都带上我。”

　　李建功知道他德性，也不废话，直接命令道：“走！搬东西去。”

　　撵着李十宝出门，李建功被李李喊住，她把方正和银山要回李家湾的事说了，想了想，又说道：“我想让他们带个信回去，让大哥在家帮忙把苕粉的事先张罗起来，也能节省点时间，还有些调料需要从家里带来的，写张条子带回去让大嫂准备好，到时一并带进城。”

　　“不行。”李建功听了断然否决，“这么大个事，带信哪能说得清楚。”他沉思片刻，“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把事情给你哥和嫂子说清楚。再一个，粉的事，我怕你哥办不妥当，村里人不服他，闹出点事来不好收拾。”

　　李李想说就收点苕粉的事，一成年壮汉怎么办不妥当了，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又听李建功说道：“我也出来两天了，李家湾不知道成个啥样了，得回去看看。买东西这些你妈比我在行，她留下，让老十跟着去搭把手就是，等你哥来了，就不愁了，他有的是力气。”

　　李李忍不住吐槽：“照您这么说，地球离了您还就不转了！”

　　李建功笑骂一句：“说什么怪话，还不是都是为了你。”

　　“No、No、No，”李李伸出食指，在李建功面前左右晃动，一脸严肃正经，“是为了您的小沈。”

　　“跟谁学的！”李建功一把打掉李李的手，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没心没肺！没大没小！小沈是你喊的？”

　　李李笑笑没说话。

　　“你就气我吧！”李建功叹口气，往门外走，“要是搁你妈在这，不骂你个狗血淋头，你找我！”

　　“我怎么了！”宋金花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骂谁狗血淋头了！”

　　她一手拎着一捆十个的粗瓷大碗，两边咯吱窝下还各夹了一小捆，跟不费劲儿似的，轻轻松松的跨进门槛，看都不看李李一眼，冲李建功冷哼一声，径直去屋里放碗去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李建功小声道：“你妈还记着你刚才的事呢，你收着点，我去把其他东西搬回来。”说着，就要开溜，哪想方正和银山已经搬着两张条桌回来了。

　　李十宝走在后面扛着个大木盆，盆里还装着些零碎东西，看着就重。李李见他费劲巴拉走得气喘吁吁，咬着牙在坚持，挑了挑眉。走近了，可能是看李建功在这休闲，偏指使他去出力，嘴里嘀咕着抱怨道，“还说我呢，我看你才是来享福的！福气翻山了！”

　　“你嚷嚷啥！”被李建功听到了，逮着又要开训。这时，宋金花正好走出来，一嗓子给打断道，“老十嚷嚷两句咋了，他出力了！不像有些人，回来就缩着不出来了，要不是小方他俩帮忙，你是不是打算都让我一个女人来搬啊！好意思你！”

　　李建功眼神幽幽的看了李李一眼，里面全是无语，可能还有一丢丢的委屈吧。李李很是自然的把头偏向了别处，她是管不了的，遇上宋金花，爱莫能助。

　　“咳咳！”李建功只能自救，“我和李李说正事呢。那个……”他开始转移话题，“小方他俩要回去，我合计了下，我也回了，换老大来，你留这帮李李把事情办完再回来。”

　　李建功又把李李想让方正和银山带信的事说了遍，还说些不麻烦别人，自己回去才行的话。

　　“你要回去？”宋金花果然被带偏，不过她的语气和李建功如出一辙，“不行，那些调料她大嫂根本弄不全乎，家里没有的还要上别家问去，她哪行！必须得我回去，我和你一起走。”

　　李李：“……”

　　该夸您俩真不愧是老夫老妻吗？如此心有灵犀，步调一致。

　　李李劝了几句没用还差点挨骂，连方正和银山保证把话带到都不起作用，硬要回去。

　　好吧，回就回嘛。

　　老两口这性子也是急，既然要回，那就走呗，立刻马上，一秒都等不得，管你天不天黑！

　　还说留人家吃饭，这跟撵着人家走有什么区别。

　　李李真想再次躺了。

　　好在，方正和银山都是在李家湾待久了的，知道两人性子，并不放心上。

　　太阳开始下山了。

　　李建功啰嗦完“李李关好门，万事小心”、“老十，看好李李，警醒点”这些话，大步出了门。

　　宋金花粗声粗气一句“注意点”，鼓李李一眼，跟上。

　　方正笑着点点头，银山神色淡淡，摆了下手，利落的走了。

　　李李看着匆匆而去的身影，在大门处驻足良久，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都走了。

　　接着心里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的闹腾日子竟还怀恋上了！

　　***

　　四人抓紧时间赶路。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正爬到半山中间。

　　黑夜的幕布覆盖而来，参差的树木张牙舞爪着枝桠，显得鬼气森森，狰狞吓人，像是在恐吓着穿行其间的人。夜风不时袭来，裹着窸窸窣窣的动静，让人心里打颤，不自觉的加紧了脚步。

　　李建功在这条山路上走了几十年，早忘了“怕”字怎么写。

　　他在前面领路，脚下飞快，嘴上也是不停，和方正银山聊沈谦牧的出息，说李李卖酸辣粉的折腾，显摆完了又讲起关于这条山道上的鬼故事，绘声绘色，兴致别提多高了。

　　就这么说了一路，走到了山口，那有一凸出来的石坡，要翻过去才算走完山路。

　　李建功嘴里仍是不停，熟练地把着石壁走出山口，站直了一口气还没喘匀，就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给吓了一大跳，一惊之下，差点没咬着舌头。

　　咬着舌头事小，人给翻回去才事大。

　　“啥子鬼！”

　　李建功气急骂了一句，宋金花和方正银山依次翻上来，不清楚情况，笑着打趣他讲鬼故事没把他们怎么着，反倒把自己吓一跳。

　　笑完后，发现对面有人，又一起盯着面前的人瞧，天黑，火把也快烧没了，不亮，对方戴着帽子，勾着头看不清长相，但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李家湾的人。

　　方正和银山对视一眼，心里起疑。

　　那人没说一句话，沉默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步子迅捷的翻过石坡，几下不见了踪影。

　　“当过兵。”李建功突然道，“还不是普通的兵。”

　　“说起当兵，你清楚得很！跟你的鬼故事一样又臭又长！”宋金花骂他一句，催着三人赶紧走。

　　大晚上的，她这眼睛也不消停，右眼突突的跳。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