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何乐儿

4、四

　　“若然，若然你怎么了？若然？”
　　听到他叫我的声音，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慌忙地捂住嘴，我看着他，“哥哥？”
　　“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出了好多汗，而且还一直呻吟……”
　　梦？是梦吗？那是她的故事吧，藉由梦境，她把过去重演了。
　　透过窗外明亮的月光，我看到坐在身旁的他一张几近完美的脸，因为紧张和担心而一脸焦虑的他，是真实的。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疼。”拉过被子，我把身体遮住。
　　“是不是因为刚才……”
　　“我说了没事！”
　　他征征地看着我，一副被挫败的样子。
　　“没什么，真的……”因为看到了太多她的过去，我觉得好累，为她而累，为她而痛。
　　他抱着我，肌肤的接触，我静静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
　　“若然，还痛吗？你的心，还有身体？”
　　沉默，若然该沉默吧。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但……没用的人应该是我吧……我逃了，却让你独自承受着……对不起……孩子的事，恨我吧……”
　　我的心如被人狠狠地揪着，他提起了她最不愿接受的事实，这来自灵魂的痛，是她的，也是我的。
　　“不要碰我！”我推开他，用尽最大的力气把他从我身边推开，“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走！”
　　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黯淡。
　　“若然……”
　　李若然，原谅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吧……
　　我伸手掴了他一巴掌，声音清脆，我的手隐隐作痛，火辣辣地疼。
　　“可以原谅我了吗？若然？”他再次紧紧将我抱住。
　　然后我的眼泪崩溃……

　　不被提起的名字，想要遗忘的往事，现实，还是梦？
　　电话铃铃作响，我扯过浴衣披在身上就匆忙跑去接电话。
　　“喂，你好……”
　　“是然儿吗？” 母亲的声音。
　　“妈妈？玩得还好吗？”我笑，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暖。
　　“嗯，我们后天就回去了，然儿在家有乖吗？飞儿怎么样了？”
　　“哥哥他很少回家，说是住同学家了。”
　　“是吗？……那么然儿是一个人吗？”
　　“嗯……”
　　九年前的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出去旅游。父亲很好，对母亲温柔，对我是宽容。但，即使这样，我和他还是没有应有的亲情，以前是拒绝，现在，则是习惯了吧。
　　“那我放了，妈妈和……爸爸开开心心地玩吧，家里的事，就不要担心了……” 我压抑了自己的声音，轻松地笑道。
　　“嗯，然儿乖妈妈就放心了。那我挂了哦！”
　　母亲在那边或许笑了吧，这，正是我希望的。
　　放下电话，我突然感到身后的异样。
　　“哥哥？！”转身面对着他，我有些惊讶。
　　“不就是接了个电话，连我进来都不知道？”他不屑地问，“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不……不是……我……”我把浴衣拉紧，“刚才电话……所以我……”
　　“切……”他看着我，我的身体在发冷。
　　“你这个样子……是想勾引我吗？”他用手托起我的脸，逼着我看他的眼睛。
　　“不是……不是哥哥……”我想退后，但他的手已经紧紧将我环住。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平静，却在我心里掀起狂风。
　　只是一瞬的失神，我就被他抱进了他的房间。
　　“没事吧，你也喜欢我对吧？”他压着我躺倒在床上，“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晕眩，迷离，颤抖，我的身体根本无法抗拒他，为什么，他要说喜欢我？这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他为了这样才说的？为什么我不反抗？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啊？即使痛着，也还在期待；即使被嘲笑，也还是在期待，李若飞，我是真的……好爱你……
　　喘息，还有粘稠的汗水，我看着躺在身边的他，离他这么近，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
　　虽然会痛，但还是给了他，这是命运吗？为了他而一再的痛，为了他而一再的流泪。
　　“喂……”他翻身压上了我，笑问：“以后，还想要吗？”
　　我看着他，心痛得难受。
　　“哭什么？你应该高兴才对，这样你不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他的笑让我心碎，我……
　　“我喜欢你……哥哥……从见到你的那天就一直喜欢着你，我知道这样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来喜欢你，所以我拼命努力地追赶着你，即使被你笑，即使被你讨厌，我还是只能喜欢你，哥哥，不要……离开我……”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了他的灵魂在震撼，但，他的表情却更加冷漠。
　　“那你就作为我的宠物，为我而活！”
　　“宠……物？”被撕裂的心，再次流下了血。
　　“我可爱的宠物，这样多好，不是吗？” 他的笑容再次让我心碎。
　　他的吻狂野而霸道，我的泪水对他来说已经如尘埃般渺小。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因为他是不凡的，因为他是可以骄傲的，他是王子，被众人所追捧的王子，所以他不可一世。
　　　
　　身体很空，是被夺去了所有后的空，是那个梦的延续吗？我的头好痛，好热，身体，因为那个梦而在发抖。
　　“若然？”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我睁眼，已经天亮了吗？难怪光线会那么刺眼。
　　看着坐在我身旁的他，已经不能和前一刻出现在梦中的他相比了。
　　“又……做梦了吗？”他小心地问。
　　“嗯，梦到了以前的事。”
　　他垂下了头。
　　“所以才会难过，而且，你还哭了……”
　　哭了吗？我摸着脸，确实是哭了呀，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为你而流的泪，为你而痛的心，都是那么的不可救药。
　　“从我眼前消失……马上！”
　　“若然？你怎么了？还是……不能原谅我吗？”听到我话，他的声音变得茫然。
　　落寞的眼神，深沉的声音，他是若然想告诉我的王子吗？骄傲的王子，想把你当宠物的王子，若然，我了解你全部的痛，我真的可以感受得到，你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所以我也会很痛，痛得……让我恨……
　　“滚！” 只有一字。
　　再多的话我已不想说，我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恨，闭上眼，我已经不想再看，再多看一眼，若然，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穿好衣服走下床，“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关上门时，我看到了他的落寞。
　　都是一样隐忍的人，只不过，以前是她，现在，则是他。

　　“若然，你是不是瘦了？这几天怎么了？”
　　母亲一进家门看到我就问了这句话，我没有回答，看了眼站在旁边表情冷淡的他，“没事……”
　　“可是……”父亲走过来拍了下母亲的肩膀，“坐车太辛苦了，你先回房休息。”
　　“好……”母亲看着我，默默地回房。
　　她和我一样，都是无法反抗的。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奇怪地站着，我低着头，感受着这沉闷的气氛。
　　“若飞，我有话说，去你房间。”
　　父亲走了，他并没有和我说话，而且，也没必要吧……
　　“你的样子看了真讨厌，别再哭丧着脸了！”他说完后就进房间了，这个家，只有我是外人吗？
　　梦，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