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卞九欢

44、黄金乐园44

　　——孤独的公主，你已经迷失在这迷宫中了吗？

　　——不要担心，穿着西装的刽子手就追在身后。
　　——而那美丽恶毒的王后，正在出口守候。

　　——她们轻声低语：“把你的心脏交出来吧。”
　　——“交出了心脏，你就可以永远自由。”

　　梅游像是迷途一样跌跌撞撞地穿过了马路。

　　手机响了，是殷寒。

　　她一次一次地挂掉，但是殷寒总会再打过来。

　　终于，在她再一次挂掉电话之前，宿之灵的电话来了。

　　梅游像是遇到救星一样，慌忙抓起了电话，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地说道：“小灵？”

　　宿之灵问道：“梅游，你在哪里？”

　　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呼啸着响起。

　　梅游梦游似的看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车辆，说道：“我在路上。”

　　殷寒：【他娘的她站在十字路口发呆呢！】

　　宿之灵看了殷寒的消息，连忙说道：“梅游，你能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吗？”

　　梅游茫然地点点头，说道：“看得清。”

　　宿之灵慌忙说道：“那你注意路上的车，然后先过马路，好吗？”

　　梅游听话地说道：“好……”

　　然后，在汽车尖锐的鸣笛声中，梅游走过了马路。

　　宿之灵看着殷寒发过来的位置定位图，见梅游已经安全上了人行道，这才松了一口气。

　　宿之灵问道：“梅游，殷寒不是已经给你找了安全的地方吗？你怎么又出来了？”

　　梅游听她这样问，立刻恐惧地说道：“那里不安全！”

　　“她们来找我了！”

　　“那个穿西装的女人就在附近！”

　　“小灵，你必须来救我，她追来了！”

　　宿之灵看着她一惊一乍地恐惧，无奈地说道：“梅游，你不要乱想，你先回住处……”

　　梅游抓着手机，惊恐地看着四周，说道：“不，她就在附近，我不要回去！”

　　宿之灵听着她胡言乱语，无奈地说道：“这样，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呆着不要动，等殷寒去找你好不好？”

　　梅游失声喊道：“你不懂！她们来了，她们真的来了！”

　　宿之灵正要劝她，殷寒忽然发消息过来：

　　【等一下】

　　【她的预感好像没有错】

　　【沉寂的定位出现在她居住的小区附近了】

　　宿之灵停下了劝梅游，看着殷寒发过来的定位，果然沉寂确实在那个小区附近，定位不断移动着。

　　殷寒说道：【她们应该不知道梅游就在这里，但是这里有几处最近刚刚租出去的房屋，她们正在依次排查】

　　【沉寂的手机信号做了处理，我也只能断续定位到她的位置，没想到梅游的直觉竟然比我的技术还要准】

　　不管怎么说，一副全然迷失的状态走在路上，总是很奇怪的。

　　宿之灵对梅游说道：“梅游，你附近有没有人多的店铺，你可以进去先歇一下的？”

　　梅游失魂落魄地说道：“街角有星巴克。”

　　宿之灵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梅游像个走失的小孩子似的，低头摸了摸兜，委屈地说道：“没有。”

　　宿之灵说道：“你先进去，我们往你手机的账户上打点钱，你买点吃的先等一等，好吗？”

　　梅游像个小孩子似的，固执地说道：“我不要吃东西，我要你来找我。”

　　不。

　　决不能让她在街头站下去了。

　　她现在的位置虽然离开了小区，但是距离沉寂的位置并不远。

　　尤其是沉寂的位置正在地址上时而消失，时而猛地出现，完全无法预测。

　　宿之灵严肃起来，用对孩子说话的语气说道：“梅游，听话。”

　　梅游被她凶了，委屈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声说道：“我不喜欢星巴克，星巴克让我很不舒服。”

　　宿之灵在电话里说道：“你站在街角更危险，你先进去，在人群中坐下，这样沉寂她们就不好发现你了，好吗？”

　　嘱咐完梅游之后，宿之灵挂断了电话。

　　殷寒的消息发了过来：【虽然我很讨厌这么说】

　　【但是我们确实得去找她】

　　【梅游的状态非常不稳定，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来】

　　宿之灵诧异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梅游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要知道，殷寒一贯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尤其是她刚和宿之灵吵过架，哪怕是宿之灵求她，她都未必会真的上心。

　　宿之灵问道：【殷寒，我虽然不是想怀疑你，但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殷寒：【你烦不烦！你到底要不要去找梅游！】

　　宿之灵见她生气，生怕再触怒她，连忙说道：【好吧，我想办法溜出去。】

　　【现在家里只有索夜在，我应该可以成功出去。我们定个地方汇合吧】

　　【殷寒？你还在吗？】

　　宿之灵耐心等了一阵子之后，殷寒终于说道：

　　【好吧，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

　　宿之灵：……

　　殷寒：【但是这绝对不是我的错！】

　　宿之灵：【好好好，不是你的错】

　　犹豫良久，殷寒才说道：【我去查了我那个疯姐姐的账。疯姐姐也发现了我查她的账，她就把我的给查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情况泄露出去的……】

　　【但是现在宿雅唐、索澜、沉寂的定位都在梅游的附近了】

　　【只有费吟怀的定位我找不到】

　　宿之灵想，这种情况确实不能怪殷寒。

　　毕竟殷寒也尽力了，绝对想不到这件事的连锁反应，竟然能把梅游牵扯进去。

　　宿之灵正想安慰殷寒不要太过自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迟疑地打出了问题：【等一下，费吟怀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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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人来人往的星巴克里，梅游像是迷失了似的，茫然看着眼前的虚空。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好像又被抽走了一部分。

　　分裂人格使得她的精神就像是坍塌的房子似的，主梁骨再一次轰然坍塌，一切都变得脆弱而不稳定。

　　这种情况曾经发生过，但是在她慢慢习惯那两个人格之后，情况就渐渐稳定了。

　　可是现在，她又开始大片大片地失去记忆，头脑中充斥了令她无法辨别真假的幻想，仿佛有人不断在她耳边低语，让她昏昏欲睡，又无比恐惧。

　　梅游扶着痛苦的头，几乎蜷缩似的坐在桌边。

　　一切都乱套了。

　　她已经很久不会感受到爱意和恨意了，她把大部分情感的包袱全部丢给其他的人格，可是现在记忆的宫殿彻底塌了，每个人屋子里的东西都窜到了她的屋子里来，让她不知所措。

　　那一刻梅游从多年的麻木中清醒过来——

　　原来这世上的爱比恨更加磨人。

　　小灵什么时候来呢？

　　她会来的对吧？

　　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她要是有了别的朋友怎么办？

　　她要是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玩偶戏耍怎么办？

　　她什么时候才来呢？

　　她在乎过我吗？

　　我要不要给她看一些我的画？虽然我不能再画了，但是让她知道我还有价值，总是没错的。

　　或许她有其他喜欢的画家，或许她不喜欢我的风格。

　　也许我也可以学，去学她喜欢的风格，这样我也能画出她喜欢的画。

　　除了画画，我还会做什么呢？如果她不喜欢画家呢？如果、如果她喜欢的别的人呢？

　　头脑中的声音像是浪潮一样翻滚着，让梅游几乎绝望。

　　就在她迷失在念头的海洋中的时候，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下来，她都没有注意。

　　直到对方微笑着开口：“需要我给你买一杯冷饮吗？小姑娘？”

　　梅游抬起头。

　　一个胖子坐在她面前，双手揣在口袋里，脸上露出善意又憨然的笑容。

　　胖子的笑容很和气，看起来像个和善的中年人。

　　梅游盯着胖子的脸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自顾自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她回过神来，胖男人已经帮她端了一杯冰咖啡来，坐在了她旁边。

　　梅游警惕地看着他，往后挪了一点点。

　　胖子微笑着，把面前的咖啡向她她推了推，笑容可掬地问道：“你很热吧？喝点冷饮吧。”

　　梅游盯着他，没有动。

　　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说道：“喝掉冷饮，这会对你好。”

　　梅游依旧没有动，愈发害怕地看着他。

　　胖子耸了耸肩，说道：“那就不要怪我了。”

　　行云流水一般，他的手中出现了打火机，火焰在梅游面前一闪而过。

　　胖子轻声低语：“睡吧。”

　　梅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困意包裹，整个人浑身僵硬，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胖子就势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睡吧，直到我让你醒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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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之灵：【费吟怀是谁？】

　　殷寒：【你要小心他】

　　【他曾经是国际上很有名的催眠师，可以在一秒钟就让人睡去。但是因为他的催眠涉及了违法的领域，他被通缉有十年了】

　　【如果梅游遇到他，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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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吧。
　　——美丽的公主啊，请安详地睡去吧。
　　——直到女巫们取走你纯洁的心脏。

　　——你的英雄，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费吟怀揽着睡去的梅游，扶着她一路离开了星巴克，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他把沉睡的梅游放在后车座上，看着少女年轻又美丽的面庞，摇了摇头，说道：“还这么小，可惜了。”

　　见梅游没有反应，他索性直接抓着梅游的头发，把她移动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像丢死尸一样把她丢在后座上。

　　然后，费吟怀哼着小调，悠然地去启动车子。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哼着歌，自言自语道：“睡吧，你不会醒来了。”

　　躺在后座上的梅游呼吸深沉。

　　被遗弃的公主已经在巫师的咒语中沉睡了。

　　可惜……

　　怪物醒来了。

　　后座上的梅游阴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眼睛里，写着十足的暴戾与杀气。

　　她缓缓地扭动了略痛地脖子，嘴角露出了残暴的笑容。

　　——让他们都去死吧。

　　她听到那个声音笑着说道。

　　——让他们，全部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