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和怂哒哒》春酒醉疏翁

18、第十八章

　　本尊已经悄悄封你为座下大护法，你这个小东西居然还不知满足！

　　魔蛇勃然大怒，一口咬到巨龙尾巴上，巨龙小肚腩也不捧了，吃惊的抬起自己的大尾巴，细溜溜的小蛇用仅剩的一颗牙，挂在他的尾巴上晃来晃去。

　　一龙一蛇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魔蛇先松口，它掉到巨龙肚皮上，盘着身体，宝石般的鳞片熠熠生辉，外形已经有了吞天噬地的魔蛇影子，他疾言厉色道。

　　“修真界有句古语，人心不足蛇吞象，像你这样的妖怪，自己又不肯努力，要长相没长相，要谋略没谋略，吃的多，做的少，要不是本尊，你能有今天吗。”

　　魔蛇巴拉巴拉，没个停歇。

　　巨龙的爪爪抱着大尾巴，挺着小肚腩，魔蛇把家里家外从头到尾数了一遍，拍板道:“明日把他们卖了！”

　　巨龙仰头发出龙吟:“嗷——”

　　魔蛇听懂了，滑下去，有一种让莱格瑟斯说不出的感觉，他说：“你困了？那赶紧去睡吧，本尊给你舔舔伤口。”

　　巨龙不在无聊的事上纠结，他只是略微想了想，便卧在地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第二天骑士来的很早，似乎有了新的赚钱渠道，魔蛇昨天熬夜，现在还盘成蚊香呼呼大睡，巨龙化成人形，跟着笑呵呵的大胡子骑士出门。

　　魔蛇醒过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龙了，而那两个宠物蛋还没带走，莱格瑟斯一准忘掉了。

　　魔蛇生气，眼不见心不烦的，一尾巴把它们扫落叶堆。

　　莱格瑟斯每天都出去，带着所有的钱币一起回来，哗啦啦倒进罐子里，由魔蛇数一遍，再决定买什么。

　　有一天巨龙晚上回到家，躺在小花园里，魔蛇正在算账数钱，自己配置毒药。

　　巨龙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大脑袋蹭了蹭草地，一株开的茂盛的蔷薇花丛里，探出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两双晶晶亮的眼睛望着他。

　　小东西点点大，和巨龙凑得那么近，那是它破壳后看见的第一个生物。

　　所以它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舔巨龙凉嗖嗖的鼻尖。

　　”嗷呜！！！”

　　森林里所有的鸟扑啦啦飞起来，被这声龙吟吓得掉毛。

　　魔蛇也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金龙币都吓掉了，他怒不可遏的转过身：“莱格瑟斯！”巨龙呆滞的坐在地上，爪爪无助的抱着肚腩，他脑袋上趴着两坨圆滚滚，毛发稀疏，黏答答的丑八怪。

　　丑八怪一个像鸟，长了三个脑袋，啾啾啾啾的叫，一个只有一只眼睛，长了两个牛似的角，稚嫩的拱着巨龙。

　　ba ba——

　　ba ba ba———

　　莱格瑟斯一口龙焰吞回嗓子里，看着魔蛇，脸上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惊恐:“嗷呜？？！！”

　　魔蛇也愣了，听到巨龙的问题破口大骂:“放肆！混账！这臭东西怎么可能是本尊生的！”

　　两个小东西不是魔物，但也不是神圣生物，完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奇行种。

　　巨龙本来想粗暴的甩开他们，但是那一声baba硬是把他的龙焰叫没了。

　　遇事不决找小蛇，而且都是宠物，会比较有经验。

　　巨龙一爪一个小东西，递到小蛇面前，魔蛇气的昂起头，嫌恶道:“给本尊做什么，一把火烧了了事！这是什么臭东西！”

　　巨龙:“嗷呜。”

　　他不能动手，这又不是黑暗生物，而且从那句baba来看，这是两个智慧生灵，它们有心脏，暖乎乎，一下一下的蹭他的爪子，一副全然信赖的样子。

　　魔蛇疯狂拒绝：“别递给本尊！”

　　啾啾——
　　咕——咕————

　　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是一龙一蛇的不眠之夜。

　　巨龙第二天起得早早的，大胡子骑士一开门，巨龙的天仙脸冷冰冰怼在他面前:“快点出门。”顿了顿，他硬邦邦的补充:“要工作了。”

　　大胡子:“……”

　　留在家的魔蛇面对两坨丑不拉几的东西，陷入蛇生暴走，如果是从前，他杀了也就杀了，可是现在他不能使用术法，让他给两个刚出生的崽子投毒，或者张嘴咬他们，魔主大人自己也不愿意。

　　他对出生这种事总是含着敬畏。

　　所以思来想去，魔蛇阴沉着脸，把两坨东西用树叶卷起来，拖到森林里，丢了。

　　回到家。
　　两坨本该在野外的臭东西趴在篱笆上，扯着稚嫩的喉咙，开心的朝着他蹦跶。

　　魔蛇:“蠢物竟敢挑衅本尊！”

　　魔蛇把他们越丢越远，路线七拐八绕，但两坨总是能准确的找回来。

　　它们似乎感受不到魔蛇的恶意和嫌恶，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丑，他们的蛋壳上都是这两个生物的气味，所以天生亲近信赖魔蛇和莱格瑟斯，就算花上一整夜的时间，也要找回家。

　　这件事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魔蛇烦不胜烦，把它们往各种危险的地方扔，有一次毫不客气的把它们丢到了小溪。

　　两个毛都没长开，出生不到一周的柔弱生物，扑通扑通掉进河，大概是不会游水，小脑袋隔一会从溪水里冒出来，隔一会从溪水里冒出来，扯着嗓子叫，叫的太惨了。

　　魔蛇没有动，两个臭东西奋力的折腾，眼看要淹死，终于靠到岸上的水草，三个鸟头的臭东西一个头衔着水草，另外两个头叼着它不会水的兄弟，吃力的挣扎。

　　魔蛇哼了声，浑身低气压的回到家，过了会，他去瞅了眼篱笆外，没有东西在。

　　他心里嗤笑，终于扔走了，修炼了一会儿，魔蛇慢悠悠的游到篱笆，探探头，还是没有。

　　一直到夜晚，篱笆外还是安安静静。

　　魔蛇开始烦躁，那两个蠢物又丑又蠢，不会被河里的鱼吃了，被哪里的野狗叼走了吧，他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悄么声的溜到河边看了眼，什么也没有。

　　臭脾气的魔蛇浑身低气压的回到家，那头龙团着大尾巴睡觉，看见他就把脑袋换了个边。

　　魔蛇瞬间炸鳞：“你今天是不是右脚进的门！”

　　莱格瑟斯不说话，魔蛇绕着他转圈，尾巴拍得啪啪响，他盯着莱格瑟斯看了一会，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眯起眼：“你站起来。”

　　巨龙尾巴一僵，摇头：“嗷呜。”

　　魔蛇昂着头，吊着眼:“哦，是吗，本尊才不稀罕看你这头臭龙。”

　　他慢悠悠转过身，忽然刷的张开自己的羽翼，回头极速凑到巨龙眼前。

　　这种突然袭击，吓得巨龙瞬间坐起来，两个湿漉漉的团子也从他肚皮上滚下来，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莱格瑟斯:“……”

　　魔蛇:“……”

　　过了一会，魔蛇说：“要养？”

　　巨龙爪子拨弄了一下小怪物，放到自己小肚腩上，一大两小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魔蛇，巨龙低低的嗷了一声。

　　养了两个臭东西，这个家庭的日常开销越来越大，魔蛇要磕魔气，巨龙要疗旧伤，臭东西要吃喝拉撒，哪里都需要花钱。

　　甚至接任务都要有回扣，不要回扣的古遗迹倒是有，但是那些遗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完全划不来。

　　因此魔蛇总是扣扣搜搜，导致这个家一大两小。

　　一提到吃喝两个眼睛嗖嗖，灯笼似的亮。

　　一说到学学算算，爪子这里划划那里戳戳，顶着挺大的脑袋拍自己肚皮玩。

　　魔蛇气的直骂:“一群惫懒货！莱格瑟斯，你这样，本尊怎么安心把大护法的位置给你！去号令魔界的百万魔兵！大双小双，本尊座下不养闲人，都给我抬头挺胸，拿出精神来！”

　　“不中用！全部都不中用！”

　　然而对着那双金色的眼睛，魔蛇再多的气也只有撒掉的份。

　　大双小双长了毛看起来也不怎么丑了，在家里还会帮着做家事。

　　魔蛇安慰自己，笨便笨了些，学不会不学也罢了，这世界有本尊一蛇，便够了。

　　魔主大人给一大两小缝缝补补的时候突然尾巴发抖，他死死的盯着尾巴卷着的针线，苍凉的想。

　　可悲可叹啊。
　　他魔界一代枭雄，穷途末路之下，竟然也做了这等娘们唧唧的事。

　　蛇主内，龙主外。

　　带巨龙出去闯荡的邻居，是一个脸膛红通通，又爱喝酒的大胡子，他不是圣阶骑士，实力能够在小镇当个骑士长，但是在人才济济的西泽拉斯，他的战斗水平就只能做一些最基础，又危险的活儿。

　　但他是个普通又乐观的人类，从来不为自己的武力和钱发愁，莱格瑟斯跟着他，就像学校里最笨的后进生，一点也猜不透大胡子下一秒拉着他去做什么。

　　这个世界对龙族有天然的偏见，或者说，人族对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种族都心存蔑视。

　　而大胡子，却能和所有种族聊得来。

　　不止他，在下层居民眼里，那些古怪的种族和其他人类平民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莱格瑟斯从前多么排斥人类，现在也能默默举起果汁，看着他的宠物小蛇像个人类一样，和骑士你一言我一语，在酒馆里呼朋引伴，和那些满嘴粗鄙，嘻嘻哈哈的牛头人谈笑风生。

　　而他和两个团子在一起，默默吃八折的亲子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