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会》露浓

8、3．粥的香味

　　安顺栈一直不得安宁。夜色越晚，这客栈里闹得越是厉害。韦鸭毛正指挥着人清场。一塌糊涂的房间已重又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各色人等已被请到地窖，铁手也被塞在壁柜里。韦鸭毛突然想起白天的那两个少年。他似乎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从前门离开。韦鸭毛亲自察看了他们的房间，再将客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确定人去房空这才放心下来。

　　原来只不过是一时热血，管管闲事的世家小子。真的有了大事，一样是脚底抹油。

　　但其实两人并没有走。他们一直在铁手那间房的屋顶上，还顺手打发走了来寻仇的几个小人物。这一会儿陆小凤趴在屋顶上，快要睡着了。

　　“小凤，”花满楼握了握他的肩膀，“你不会真要睡着了吧？”

　　陆小凤打了个哈欠，叹道，“为什么每次都是迟迟入不了戏呢？我看那个掌柜等人等一天了，架都打了三圈了，他等的人都还不出现。好困啊…”

　　花满楼失笑道，“当初可是你说要藏在这里监视着，以免铁手碰上麻烦。”

　　“那当然，那老掌柜的手下足足三四十个人。难道我们两个找那么多人打架？还不如暗中行事。”

　　花满楼摇摇头，“我只是觉得铁手并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他应该认识那个掌柜的，而那掌柜的对他也是颇为尊敬，虽然限制了他的行动却未下毒手。想来应该无事。”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说道，“就凭铁二捕头想要留在这里看事情发展，我总觉得或许这掌柜的也和追捕戚少商之事有些什么关系。”

　　传来一阵狗叫声，吵得人心烦。陆小凤突然翻身坐起，说道，“来人了。”这次来的只有两个人，看不清形容，步伐中好几分狼狈和急促。待到他们走到客栈门口，狗叫声总算停了。客栈门吱呀一声晃开，然后重又恢复宁静。

　　不过只安静了一柱香的时间不知藏在哪里的狗又开始叫了。一大队的人，骑着北域的高头大马，点着数不清的火把，风一般地卷到客栈门口。陆小凤拼命地揉眼睛。“太黑了，实在看不清究竟是些什么人，”他嘀咕着。

　　“一共四十四匹马，都是近侍卫队专用的蹄铁，”花满楼说道，“是黄金麟。”

　　“那刚才进来的两人多半是戚少商和同伙了；”陆小凤夸张地叹了口气，“看来铁二捕头的直觉真是相当准；这里的掌柜确实和戚少商的事有些什么关联。”客栈的门再次晃开了，一个胖胖的人走到了大队人马跟前，似乎在解释些什么。

　　陆小凤突然一拍手道，“好，现在就是我们的机会！”

　　“怎么？”花满楼一时不解。

　　“趁现在没人注意楼上，我们先去把铁二捕头从壁柜里放出来，”陆小凤说，“待会儿若真要动手总是多一个人。”

　　果然，客栈里的人根本就没再注意楼上的动静。他们两人把铁手从壁柜里拉了出来。铁手似乎十分惊讶，穴道解开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们二人还在？”

　　“当然在，”陆小凤答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猜现在戚少商已经在这家客栈里，而黄金麟在客栈门外。据我估计下面就要准备开打了。铁二捕头，怎么样？你现在能不能动手？”话虽说的轻佻，语气却很是严肃。

　　铁手皱皱眉头，说道，“虽说有百花散和九清丹，却也只恢复了三四成功力。”

　　突然间马蹄声复又响起，这一次竟然渐渐远去，不一会儿便整个消失了。陆小凤一时间目瞪口呆。“走了？”他推开窗户，探身望了半天。果然客栈外面的官兵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前面进来的两人中间没有戚少商？”陆小凤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花满楼说，“他们已经到了客栈门口，就算这客栈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也应该进来搜查一番。就这般匆匆离去实在蹊跷。莫非这里有人和朝廷或者傅宗书有什么瓜葛？”

　　陆小凤想了片刻，最后说道，“不管了，反正现在无事，那我们也别急着下楼去凑热闹。喂，铁二捕头，不如你继续疗伤，顺便给我们说说这戚少商的事情？”

　　铁手没说话；他正暗自犹豫。倒是花满楼微微一笑，说道，“小凤你好没道理。铁大人既然要运气疗伤，又如何同你说话？”

　　铁手叹了口气，说道，“不妨。我且告诉你们。”他将戚少商和连云寨的事迹略略说了一番。只是他只知道连云寨瞬间被灭，其他却知道得并不详细，说得也是不明不白。

　　“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么，”陆小凤不满道，“为什么傅老头要和他过不去？”

　　花满楼轻声叹道，“要么是傅宗书忌讳连云寨的声势壮大，要么他有什么把柄落在连云寨的手中。”

　　“若只是忌讳连云寨声势壮大，又怎么会这样着力追杀，不死不休？我看…”陆小凤突然停下了。

　　因为花满楼突然轻轻“咦”一声，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仿佛在观察什么。

　　“发现什么了，七童？”陆小凤问道。

　　“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花满楼答。

　　陆小凤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眼睛发亮，“好香！不知是什么吃食？有点像你家那个滚白粥。”

　　“粥么？”花满楼站在那里，脸色仍然凝重，“不错，白粥；梗米，鱼汤的引，嗯，还加了瑶柱，鸭舌，新茶…”

　　花满楼突然整个脸变了颜色。

　　“化功散！”